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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赎罪生物实验室(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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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巷子里,十分昏暗,两边的墙壁已经布满的青苔,原本应该鲜红的砖块已经褪色,巷子深处,一尊小佛像立着,香台里插着的几根佛香已然烧去了一半。
男人哆哆嗦嗦的,他眼里布满了血丝,嘴里神神叨叨的,跪在佛像前不停的磕头,额头与地面磕碰出的“咚咚——”声在巷子里显得格外悠长。
“求求你,求求你别回来,求求你……”
男人低着头,额角的鲜血顺着脸颊滴落,他神色慌张,几近疯狂。他身上那件实验室用的白大褂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可他依旧用力攥紧了双手,手指深深插进了泥土,指甲里塞满了污渍。
“你抖的好厉害啊?你在怕什么?”
一个少年的声音兀的钻进了男人的耳中,下一刻,他因恐惧而浑身猛的一颤!他连滚带爬的往后挪了挪,抬起头来。
一个金发碧眼长相姣好的少年正一边吃着香草味的曲奇,一边正用冷漠的眼神盯着他。
“回答我,任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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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祟祟的任弛被四处找线索的宋奇舒逮了个正着,他本来还试图跑的,但没想到这小男生格斗很厉害,力气还出奇的大,三下两下就把他放倒了,他一路上完全是被压着走的。
“说说吧,你在怕什么?”秦乐狐假虎威道。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任弛现在看起来真是十分狼狈,他额角的血还在流,脸上还有宋奇舒揍出来的淤青,衣服脏兮兮的,手上混着佛香和泥土的味道,整个人邋邋遢遢的,蹲在地上活像个乞丐。
“你不懂?”宋奇舒把手摸上了任弛的头,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任弛瞬间是一股凉意袭来,蹲都蹲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我真的不懂!而且,而且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任弛声嘶力竭,他的眼里满是惊惧,手也不自然的在胸前颤抖。
宋奇舒拿起一块饼干,不屑的朝他的白大褂上瞄了一眼,“衣服上别着名牌,白痴。”
“……你!”
任弛一时间无话可说,他盯着宋奇舒愤愤不平的看了一会,就自知没趣的低下了头。
“你还没回答呢,你在害怕什么。”
“我……”
任弛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瞳孔急剧缩小,冷汗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没什么……我只是怕……怕我死去的叔叔会回来报仇……!”
他故作镇定,却不知牙齿都已经抖得叮当作响了。
“你叔叔?为什么要来找你报仇?
“因为……因为……”
任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下,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因为,因为他出了车祸,如果我没有……”
“是我……是我推了他,可,可我是不小心的!我在和别人讲话!我没有注意到,我就撞到了他!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会有车!!”
任弛的恐惧与不安到达了顶点,他咆哮着,引来不少学生驻足。
“就是今晚,就是今晚!求求你们保护我!保护我!”
任弛慌了神,他跪着挪向了看起来最温柔的,站在宋奇舒旁边的邝茹洁,但是当他抬起头时,却浑身一震,竟是站起来反身跑向了站在对面的张盛身边。
秦乐往邝茹洁那一看,只见宋奇舒正恶狠狠的瞪着任弛呢。
秦乐咧嘴一笑:“奇舒,别瞪他了,他既然怕,我们就留下他和我们一起住吧,反正也有多的床位。”
宋奇舒不语,也就是同意了。
“我还有个室友,我想,我想叫他一起。”任弛小心翼翼的添了一句。
“嘁……”宋奇舒一脸厌恶,“事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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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弛带着众人到了Z大的实验楼,这里分块分布着生物化学物理的专用实验室,他轻车熟路的上了三楼,而他的室友,就在生物实验A室里做实验。
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文雅男生,他鼻梁上戴着圆形的金丝边眼睛,很可爱。此刻,他正在制作装片,旁边还有个长发姑娘在做下手。
所有人都在门口住了脚,生物实验室是由四面玻璃围住的,所以有人在里面干什么一清二楚,也就不必进去打扰他们了。
白大褂男生手上不停,看起来十分熟练,那位实习生则是一直在旁边写写记记的。
似乎是太专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忽然。
整栋楼都开始剧烈的晃动,实验室外的玻璃在剧烈的震动下也承受不住压力而碎开了,那当中的一片玻璃,正好划中了任弛的脸颊!
任弛“啊!”了一声,忙拿手去捂住伤口。
其余的人则是第一时间冲进了实验室,把一男一女拉了出来。
“是……是冥间之门要开了……是门要开了。”
任弛嘀嘀咕咕的,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脸,一手攥的紧紧的。
白大褂男生也被爆破的玻璃渣给伤到了,但是不重,只是下巴上多了几条印记,那位女实习生有男生护着,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任弛一看白大褂男生出来了,便笑的像个孩子,甚至忘记了脸上的伤。
“晓东,晓东,和你说,这些人他们愿意保护我们!今天我们和他们一起住!”
他的眼里闪着光,李晓东看了看他,温和的笑了,“好,听你的。”
众人收拾好实验室后,天色也不早了,几人回了寝室,也没什么交集,就睡下了。
第二天,秦乐是第一个醒的,他坐在床边再三确认了房间里与隔壁宿舍的人一切安好后,才松了口气。
这一夜,竟平安无事。
秦乐一一把大家叫醒,叨叨着要去吃饭。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接了邝茹洁就准备往食堂去,李晓东走在第一个,和任弛大谈昨天的试验。他就这样背着走路,第一个走出了大门。
“咻——”
“咚!”
一刹那,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任弛的眼睛里爬上了惊恐,他的嘴欲开又合。
前一秒还在和他谈天的男人,下一秒已经头破血流了。
不……比那更惨。
一盆盆景花正好从楼上掉了下来,好巧不巧就砸在李晓东的头上!
原本完好的花盆因为和头骨的剧烈碰撞成了破碎的陶土片,李晓东原本体面的脸碎了个稀巴烂!他的头骨完完全全的裂开了,眼珠子暴露在外,经络以扭曲的姿态缠绕在一起,其中一颗珠子还兀自离开了经络,滚落到一旁。
脑浆与血液混合在一起,被土壤吸了个干净,而原本在花盆里的花,此刻正插在李晓东破碎的脑子里,它似乎是因为吸取了人的精华而十分满足,反而更加艳丽了一些!
一行人完全被唬住了,这个场面可比昨天的人棍还恶心!
毕竟是亲眼所见啊!
就在大家在惊惧中无法说话时,宿管大妈提着扫把和簸箕出来了。
她哼着老歌,神情愉悦,就像是在干家务活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反感的把李晓东破碎的头骨与那一摊东西给扫了。她扫完就把簸箕里的垃圾往草丛里一倒,接着拿了拖把来,直到把地上剩了的脑浆全部拖掉才罢休。
而剩下的那具无头尸体最后被宿管大妈扛了进去。
那么矮一个老太太,就这么扛起了一个快一米八的大男人,脚步还十分稳健。
“老头!走去给食堂送肉去了!”
老太太站在宿管室门口,招呼着宿管大爷,大爷笑呵呵的走了出来,瞧着那李晓东缺头的尸体看了看,一拍手,
“老婆子,这肉新鲜啊,今天饱口福了!”
这一句话,直接没让几人把几年前的饭给吐出来。
昨天早上他们还吃了许多肉呢!谁知道是不是那对死去情侣的肉?!
几个人呆呆的目送二老远去,竟是无一人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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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恶心的画面让人没有食欲,但是实在的空腹感却不能排斥,几人只能乖乖的去食堂坐下,吃了些蔬菜沙拉,喝了些粥,尽管那些蔬菜也有可能是拿死尸喂养的。
正当秦乐吃完准备离座时,两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跟你说哦,今天就是满月夜了,别忘了!”
“啊呀,你不说我真忘了!谢谢提醒啊,我今天要早点睡。”
同昨天一样,秦乐再次呆住了。
一股凉意爬上头顶,然后炸开,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
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个证明自己想法的证据。
然后,那个踩着节拍端着空盘的男生,就那样再次从秦乐身边路过了。
“同学……”
他的声音有些抖。
“请问,满月夜是什么?”
那个男生回过了头,而就连他回过头后身体倾斜的角度都与昨天一模一样!
“同学,你是火星来的吧?”
“满月夜都不知道?”
“这个要……”
秦乐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和昨天一模一样,为什么重新回到昨天了?
秦乐不停的反问自己,他甚至觉得早上的事情都没有这个惊悚。
重回到昨天就说明要再次经历满月夜。
仔细想想,前天在生物系办公楼三楼时,楼道里的月光是那么明亮,他曾忍不住抬头看过……那时……
确实是满月!
可是。
昨晚没有发生什么,那今晚谁又能保证?!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看尽了这一幕,长相英勇心理脆弱的马明已经哭起来了。其他人也都是脸色煞白,就连苏诚,也是紧锁眉头。
回到寝室后,众人都不说话,而早上离李晓东最近的任弛已经几近疯癫。
“晓东死了……晓东死了……”
“就要到我了……就要到我了…”
任弛小声的嘀咕着,站在他旁边的张盛很是奇怪,他蹲下来想要听清任弛说的话,谁知任弛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狠狠的抓住了张盛的双臂,他手上力道之大,直接让张盛疼的喊了起来。
“救救我!!就要轮到我了!!就要……就要轮到我了……”
他吼着,然后声音又慢慢变小。
“是沈老师吧。”
“沈依洁。”
任弛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震,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墙角,他哆哆嗦嗦的,眼泪鼻涕直流。
“说吧,根本就不是什么叔叔吧,是沈依洁。”
“你们对沈依洁做了什么。”
苏诚每说一句,就向任弛靠近一步。
“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
“我没有!”任弛眼睛睁的极大,眼珠子都快突出了,“我没有瞒你们……”
“是么。”
苏诚冷笑。
“昨天晚上我们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任何的进展,所以今天,我们要去传送点搜线索。”
“而你。”苏诚瞟了任弛一眼,“你乖乖待在寝室,等我们回来,不许去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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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好吗?”
邝茹洁有些担忧,“他一个人在寝室里。”
得知要把任弛单独留在寝室的邝茹洁疑惑的站在女寝门口。
“万一出事的话……”
“他没有利用价值,疯疯癫癫的什么也问不出来。”宋奇舒吃了口曲奇,打断了她。
“现在,我们先去秦乐的传送点。”
Z大生物系办公楼,位于Z大南部,是一栋破旧的大楼,由于这栋楼底下有生物标本仓库,很多东西不便于搬运,所以这栋大楼也一直没有重建。
现在是午间休息时间,办公室里大多没有老师,秦乐凭着记忆上了六楼,可是走到那间办公室时,却发现门上贴了封条,还贴了奇怪的符箓。
还不等秦乐反应,马明已经凑过来了。
“这是简单的辟邪符,也可以镇压某些初等鬼魂。”他随手撕了一张下来看了看正反两面,“看来里面确实有什么。”
说罢,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上的东西给撕光了。
“嘎吱——”
破旧的木门被马明推开,门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原本应该放置着四张办公桌的房间里,此刻只剩角落里那孤零零的一张了。
地上的灰尘被门掀起的风吹散,呛得众人一阵咳嗽,四处是揉成一团的A4纸,报纸,令人无处下脚。
秦乐用脚把纸团扫开,走向那张书桌。
书桌还是书桌,和回忆中的一样,整齐的教材,一台老旧的电脑,一本肖申克的救赎。
只是多了一层灰尘。
死气沉沉。
张盛翻了翻抽屉,里面只有一些学生的试卷,还有一本教案,柜子里也只有一些生活用品,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正当众人想要离去时,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