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给你的情书》潺潺北纬30

10、第十章

　　之后一段时间，我和雨还是处在这种虽然自己身为单身狗但是对对方终身大事却极为着急的阶段，相互劝说着赶紧找男女朋友。
　　“北京的同事有没有给你介绍对象？你们条件这么好。”
　　“条件好个P。”
　　“比我们强。”
　　“一样。大姐，赶紧找个对象嫁了吧！”
　　“嗯嗯，不过嫁人了就不能这么风流地和你深更半夜地聊天了。就不自由了。”
　　“这还风流 ？Luo 聊？睡吧。”
　　“够风流的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孤独老死，一个人挺自在的。”
　　“呵呵。”
　　“看破红尘了已经。”
　　“呵呵。”
　　“找个男的晚上zhe teng zhe teng你吧。免回。”
　　“去屎吧你，无语至极！跟你一起真是我的素质都降低到神马程度！我要和你保持距离！距离！距离！”
　　“捂脸。”
　　“……”
　　“最近有没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
　　“最近都不搭理我？忙着和女朋友谈恋爱呢？”
　　“呵呵。”
　　“承认了？”
　　“有就不TMD这么无聊了。刚换了耳机，一听音乐就停不下来了。你有情况了？”
　　“要是有就不会来找你聊天了。”
　　“你想找个啥样的啊？”
　　“我要求不高，人好脾气好有份工作就行了。”
　　“看来女生都喜欢脾气好的老实人啊，像我这种特别个性的估计只有重口味的了。”
　　“因人而异，我脾气不好当然要找一个脾气好点的欺负他啊！同时也互补，我也能改改自己的脾气。”
　　“其实吧，我感觉吧，我这种也并非是脾气差，只是思维一活跃，‘老实’这词根本跟我搭不上边。怎么样？这B装得，你给几分？”
　　“倒是不发脾气，我感觉你脾气还行，就是遇事不理人这一点有点让人受不了。当然我也是说你一套套理论的，其实我也不行，得去学学哲学。”
　　“来来来，10分满分，你给几分？别说你没看懂。”
　　“打分你的脾气吗？真没看懂。”
　　“Too young。”
　　“装B。”
　　“怎么样，这么独特的性格！”
　　“我倒是挺喜欢的，哈哈，交你一个朋友相当于交两个甚至更多。你一个词概括，就是‘善变’。”
　　“但是其实你并没有看懂。”
　　“我其实也真看不懂你。但是隐隐约约觉得你应该是挺执着，感情的事情估计也挺专一吧。”
　　“这句话我喜欢。”
　　“也许表面上花心的人骨子里实际上是最为专情的吧。”
　　“惊。”
　　“怎么了？”
　　“说到我心里了。”
　　“得意。”
　　“懂我。”
　　“谁以后和你结婚了，婚后生活一定不枯燥。不过你所谓的‘花心善变’也正是你的优点啊！你状态好的时候，有时候和我真诚地聊天觉得你特别好，反之不搭理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好。”
　　“汗。”
　　“所以总体上我还是不知道你是好还是不好。”
　　“连我都不了解我。”
　　“所以我更不了解你。总体上还是不错。”
　　“来首歌压压惊吧。”
　　“刘惜君的《我很快乐》？听到我赞扬你很快乐呢？”
　　“你TMD倒是先听听歌啊！”
　　“你这TMD的是‘他妈的’还是‘甜蜜的’啊，能不能别骂人啊！”
　　“唉，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吧！”
　　“但是我还是想约束你。”
　　“基本从高中就是这样，基本上嘴里说着都是脏话，谈着Huang段子，这点是没变的。”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这音乐一听就上瘾了。”
　　“我一直觉得你的内心不是这样为什么非要这样的外在。”
　　“呃。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
　　我一直以为，我们即便成不了恋人，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他的婚礼我是一定会去的，而且是带着真挚的祝福去，或者有一天，我在大街上突然地遇到他，雨，并且还牵着一个小孩的手，我一定会很是开心的蹲下身和他牵手的小孩玩，亲切地叫一声“小雨”，然后自豪地告诉他说：阿姨和爸爸可是最好的朋友哦！
　　可是，所有想的这些画面都不会实现了。
　　有一次，和雨的聊天，偶然间提到了锋。
　　“嘿，锋毕业了也回到家乡工作了，你知道吗？”
　　“是吗？你和他联系过了吗？有他□□或是手机号？”时隔多年，没有联系过锋，听雨这么一说，我很是惊讶。
　　“没。”他说。
　　我太了解雨了，他如果生气或者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一定会对我加以隐瞒。关于所有男同学的消息，他可以和我说，但我，在他面前不能提任何一个男同学。只要我反问回去，所有的询问他都会说“不知道”。起初的一两次聊天，我不懂，但是次数多了，我慢慢地也就知道了。虽然每次我都不会拆穿他。
　　而此刻，他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因为在上一秒钟的时候，还在和我说他联系到了锋。
　　有一天，锋突然联系了我。
　　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刚好锋二姨家的孩子航在我的班上，我是航的班主任。为了和我打一声招呼让我帮忙照看点航，好久不联系地锋联系了我。
　　“嘿，好久不见！”
　　“嗯嗯，好久不见，听说你从上海回来了，和我一样现在在家乡？”
　　“嗯嗯。”
　　“上海那么好，为什么回来啊！”
　　“好什么好，你又不来上海。”
　　“呃。”
　　“我这次找你是因为有点事，你现在是在母校工作，今年是金中112班的班主任，是吗？”
　　“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天和我二姨家的孩子玩的时候知道的。”
　　“你二姨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航。”
　　“哦，航，这个小孩什么都好，就是稍微有一点不好好学习。”我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因为在锋面前不太好意思说航的问题。
　　“我和航虽然是表兄弟，但是从小一直玩到大，关系近的就像是亲兄弟，因为平时和我二姨走动地也比较近。”
　　“哈哈，原来是老同学的‘亲’弟弟。航，真的平时特别懂事，也特别地天真，缺点当然也有，就是平时不紧不慢的，成绩是好是坏从来都没有看见他伤心过。”
　　“你别看他现在个子挺高，但是实际上心理年龄特别小，去年放暑假还在小区门口和一帮5、6岁的孩子在沙堆上玩沙呢！”
　　“天哪，也太天真了吧！”
　　真的，如果没有锋的这一席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教着多么天真的一帮孩子。
　　“对，所以他现在可能关于学习的重要性还没有那么深刻的认知，学习上的自律性有点差，所以需要你多费一点心思了。麻烦了啊，老同学！”
　　“没事的，同学们都在‘北上广，’只有我回乡做了一个平平凡凡的老师，平时大家的事儿也帮不上忙，只能是看娃方面能帮一点了！”
　　“哈哈，你不孤单的，我不是也回来了么！”
　　“……”
　　我不知道为什么锋突然地回来了，也没有问。
　　但是多多少少从同学们那里听说了他和女朋友分手的事。或许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因为在此之前，锋曾经在我们的同学群里一直发誓着说自己一定要在年轻的时候闯荡几年，北京、上海、广州，可是今天看来，现实就像是狠狠地一巴掌，打在我们曾经年轻的脸上。
　　至此，我和锋的联系日益增多。但也只是局限于谈关于航的学习情况。关于爱情，他只字未提。
　　“今天上课，我竟然发现航在桌子底下偷偷地和同桌玩五子棋。”
　　“我得和我二姨汇报汇报。”
　　“也别让你二姨对航批评地太重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放心，我二姨可不像我妈一样要强，对他很松的。”
　　“估计世界上再也没有像你妈要强的女人了吧？想当年考上了大学的孩子暑假竟然还被逼着在补习班补习英语！”
　　“这都多少年过去的事了！你还提！”
　　“我就是觉得太搞笑了。”
　　“我觉得挺正常的啊！”
　　“……”
　　“今天我和你二姨通了电话了。”
　　“哦哦，航又给你惹什么麻烦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航在家的生活情况，基本上这段时间总是迟到。”
　　“可能是我二姨这几天开始‘跑保险’业务了，整天忙着赚钱，顾不上这孩子。”
　　“嗯，她也和我说了这事儿。我觉得工作固然重要，航的成长也同样重要啊。”
　　“我下来也和我二姨说说这事。”
　　“嗯嗯，我觉得你二姨也是挺有意思，和我打电话谈论航，说这小孩的人生态度倒是挺淡定的，不紧不慢，所以考试没有焦虑症，这一点上我觉得还是挺好的。我觉得你二姨这也太乐观了吧！航的这种不紧不慢是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学习了已经！”
　　“哈哈。”我也已经笑晕在了厕所。
　　“我不太能理解你二姨呀，也不好意思劝说，任务还是交给你吧，终于明白航这孩子为什么能做到如此淡定了，爸妈就挺淡定的啊！”
　　“哈哈，我去和我二姨说吧。”
　　“……”
　　“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帮忙照看航，为了感谢你，我想请你吃顿饭。国庆有空吗？”
　　“太客气了，关心他是应该的，他本身也是我班上的同学。”
　　“必须要感谢的，就国庆节吧，你也放假，不太忙。”
　　“行，那国庆就国庆吧。”
　　“嗯，到时候我联系你。”
　　“……”
　　有一天和雨聊天，无意间说到了锋。
　　“国庆节我刚好有空？要不要来北京玩？”雨说。
　　“管不管饭，管不管住？费用报不报销。”
　　“不管！”
　　“那我不去了，这边还有一个饭局。”
　　“和谁？”
　　“锋，他二姨家的孩子在我的班上，帮忙照看所以他想要感谢感谢我。”
　　“你们联系了好久了？”
　　“呃，不算太久吧！”
　　“……”
　　那一天觉得雨，好像是不太开心。因为明显感觉他话少了很多。
　　之后的几天，他也一直都不再联系我。
　　我知道，他，应该是生气了。
　　“又不理我了？”
　　“你多和锋联系联系啊，这我在北京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和你闲聊啊！”
　　“你这么鼓励我，怕没人和我玩啊？”
　　“什么？”
　　“北京的白领真是辛苦。”
　　“白领是什么？”
　　“就是差不多有身份地位的人。”
　　“呵呵。”
　　“就比如说雨同学。”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像我，则撑死了算是个‘蓝领。’”
　　“呃。”
　　“你能不能说点什么？”
　　“，，，”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算了，你好不容易放假了，去打会游戏吧，周末对于你来说太奢侈了。”
　　“有道理。”
　　“今天也早点睡，又开始把我当空气，无语了，晚安。和我闲聊是不是很占用你的时间？”
　　“好困。”
　　“去睡吧，我也下了，晚安。”
　　“晚安。”
　　“……”
　　“在？”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
　　“没有什么何必啊！”
　　“我是说没有话题又何必呢？”
　　“又打扰到你了，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行了吧？”
　　“唉。”
　　“你这边什么情况？”
　　“马上是个白色情人节，你赶紧找个男朋友。”
　　“你这边什么情况，嗯我明白了，玩了一天，累死了，886。”
　　“一直在打游戏呢，还是在家里加班呢？”
　　“玩。”
　　“又是slicence，想问问你到北京将近一年了习惯不？不愿意回复算了，睡了。”
　　“。。。”
　　“刚想和你说再见，道别的。”
　　“道别吧。”
　　“再发一次，不愿意回复算了，早点睡，晚安，88。”
　　“在勾搭学妹，顾不上和你聊。”
　　“无语了。”
　　“那说啥好啊？”
　　“没啥说的了，晚安，下了。”
　　“88。”
　　“……”
　　我不知道他是真在勾搭学妹没时间还是故意找的一个托词，他是真的介意我和锋的联系还是因为有些其他的事情。
　　“周末完了，今天上班吗？”
　　“没有，请假。”
　　“方便问吗？怎么了？可以不回答。”
　　“问题一长串，不回答，明天再请半天假。”
　　“哦哦。”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怎么了？”
　　“去看病。”
　　“什么病？”
　　“新病。”
　　“越发让我新奇，不严重吧？”
　　“你看看你看看，一问就没完没了，所以我不想回答。”
　　“我不就是关心下你吗？不问了。”
　　“汗。人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后悔莫及，有一天，你一句话也不问了，说不定我也会后悔，哎，人真的是犯贱。”
　　“所以好好珍惜我发问的时光吧！”
　　“听首歌吧，周杰伦的《算什么男人》。”
　　“这歌这么的绝望。”
　　“推荐的歌，动漫等都是我觉得好听好看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和朋友分享而已。”
　　“嗯嗯，我不会多想，我推荐你的歌，你也别多想。”
　　“呃。”
　　“……”
　　我仿佛永远也猜不透他，雨在想什么，即便是猜透了，每每去和他求证，求证完了却总是会陷入到一种新的困惑当中。
　　国庆节的时候，锋请我吃了一顿火锅，在学校附近一个叫做“醉爱你优”的火锅店。
　　“你想吃点什么，有没有一些什么样的禁忌？”
　　“没有，随便吧。”
　　“嗯嗯，行，那你点吧。”
　　“我点就我点。”
　　“听说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同学们传的。”
　　“次奥。”
　　“因为什么原因？”
　　“原因很复杂，不想说。”
　　“那算了，我也不想问了。”
　　“你呢，有没有情况？”
　　“姐是单身狗一枚。”
　　“彼此彼此。”
　　“……”
　　这一次见到锋，是在他被补习班老班赶出补习班之后的6年。模样没有怎么变，但是貌似是成熟了不少。涮火锅的过程中，他不停的给我夹菜，一方面我觉得自己有点拘谨，另一方面忽的就想起了高考前一晚，他在图书馆坐在我身边陪我复习的那个夜晚。
　　我受锋的嘱托，照顾了航一年。这一年的时间内，我不仅仅经历了工作的洗礼，更是经历了家人大病的打击。
　　母亲生了一场大病。
　　那天弟弟、姐夫、小姨把母亲送到医院的时候，着急着连鞋都忘了给她穿。她被小姨紧紧地抱着，口眼歪着，含糊不清地看到我说:“二子，妈……不……能……动……了，妈怎……么办”。第一次觉得我的母亲像个孩子一样的无助，而我则什么也帮不了她。
　　医院报告出来以后，医生的意思是母亲中风属于脑梗所引起的半身不遂，需要立即做溶血栓，但是溶血栓的过程中有可能引发更大的堵塞以及脑出血，但是这也是现在治疗脑梗最有效的方法，而且必须马上签责任书，超过5个小时之后将错过溶血栓最好的时机。父亲暂时没有赶到医院，我拿着笔的手哆哆嗦嗦，，心一狠，闭上眼在责任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溶血栓的这2个小时，我如坐针毡，坐在母亲病床前，还不敢告诉她有溶血栓的风险，只是知道安慰她说医生已经用了所有的最好的药，一定会好起来的。但是看着药水一滴一滴的流进母亲的血管，我则既期待又害怕，真的期待它们可以帮助母亲打通堵塞的血管，但更加害怕的是会引起一系列更坏的结果。我在害怕期待中苦苦挣扎着。
　　溶血栓的过程中，母亲的病情时好时坏，一会儿她说她的左胳膊能动了，一会儿又说不能动了，这种时而偶然的好转带给她无限生的期望，但是真正的黑暗其实还未曾到来，溶血栓以后的第一天，她的情况急剧恶化，左边的身子完全没有一点反应，她开始绝望，这种绝望歇斯底里，她开始情绪极其不稳定，把医生送过来的CT检查单子用右手和嘴撕掉，固执的坚持出院，不再接受治疗。不能动带给她的打击真的太大太大了。
　　这次大病前，她已经大病过了两次，第一次是冠心病心梗，动了手术，第二次是乳腺癌，已是中晚期，这一次也是严重到了脑梗，中风带来直接的后遗症便是导致其左半边身子不能灵活支配，行动不便，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那一夜之间，我仿佛长大了，绝望悲伤地长大了。
　　我再一次去医院看母亲的时候，她不再歇斯底里，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能动的事实，说话声音如死水一般的沉静。
　　我忽然有点害怕了，“今天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的安静？”
　　“难道要我的声音波澜壮阔一点吗？”说第二句的时候她的声音就变了。我松了一口气。
　　忽然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爱的一个人要离开我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以n倍的缩放速度迅速的把她推向天的尽头，最后她终于变成了一个点，然后她用一把刀把自己和所有人在时间空间上的所有关系斩断，然后回头，忍住自己的眼泪，说大家要坚强的活下去。
　　后来，我发现自己沉默了。缄默不言。
　　那些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说笑的朋友同事们都发觉了我的异常。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又一点的麻木，变得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痛苦，没有眼泪，没有欢乐，没有笑靥，有的只是一颗望穿秋水，如死水一般没有涟漪的死一般沉默式的安静。
　　开始单曲循环自己喜欢风格的歌，那些激荡的歌词一下一下撞击着自己的胸膛，正如刀一次又一次插进自己的心脏，眼泪终于止不住了，我开始大笑着，然后发现笑着笑着眼泪为什么会这么多，我无法接受一个人的离开正如无法接受一个人的背叛一样，尤其是当她是我深爱过而且现在也深爱着并且未来也将一直会深爱下去的人，比如说母亲。
　　母亲生病了，也许这件事情一定程度上是与我有关的。
　　这一次，她的大病，在我看来，仿佛是我目睹的一次关于生死的离别。
　　母亲大病，当班主任管理班级，事情都堆在一起的时候，我终于有点扛不住了。
　　我真的太累了。
　　所以在第二年，我辞去了班主任职务，尽管我还是航的地理老师。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锋，因为曾经答应他要照顾航的。
　　“我得和你说一件事了，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什么事？说的这么严重。”
　　“我辞了班主任职务，不能继续照顾航了。”
　　“你辞了班主任，为什么？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事，只是太累了。”
　　“被熊孩子们气的吗？有没有航？是不是他捣乱了？”
　　“没有，只是我自己想轻松些，另外作为刚参加工作1年的老师，我想着是先把自己的专业知识扎实扎实之后再当班主任。另外也有点关于自己身体健康方面的原因。”
　　“嗯嗯，你没事吧？”
　　“不用太介意我，关心关心航，以后不能照看他了。觉得特别对不起你，因为本来答应你要把航带下来照顾他的。”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还得感谢你呢，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想请你吃顿饭，上次你也请了我一次。”
　　“没必要了，请也是我来请。”
　　“你什么时间有空。”
　　“看你。”
　　“那就这周六？”
　　“行。”
　　“……”
　　我总是觉得请锋吃一顿饭，或许从此以后就不再欠锋什么，也能够给雨一个交代。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和锋吃的这顿饭让我尤为不舒服。
　　“今天我请客，所以你来点菜吧。”
　　“我说了必须是我请，你点吧。”
　　“你点。”
　　“你点。”
　　我们就这样从一开始的点菜都开始有了争执，最后鉴于服务员都有点不耐烦了，我只好自己点了几样。
　　“你一会是准备去哪吗？”
　　“没有啊。”
　　“那为什么带着这么多东西？”
　　“我给你带的。”
　　“搞笑，我请客还是你请客到底啊？”
　　我实在是没有预料到他还会给我带东西，而且还看到东西还挺多的。心想我还想着是尽快还锋一个人情呢，这要是我把东西都收下了怎么能还得清。所以我坚决拒绝收下他的东西。
　　“这些东西我不要，你拿回去。”
　　“就是一些普通的东西，你别介意。这是前段时间我去我妹妹所在的大学兰州特地给你带的那儿的特产。”
　　“我不想要。”
　　“你一定得拿着。”
　　我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锋如此之固执，以至于固执到让我觉得有点生气，貌似他不是在送我东西，而是在威胁甚至是强迫我一样。自然而然的这顿饭吃的很是憋屈。为了防止他去付款，我吃到一半的时候以上洗手间的缘故离开去收营员那里去付了账，等我刚刚付完了钱，就见锋气冲冲地走过来。
　　“你是欺负我今天没有带现金吗？我不是说了我付？”
　　“我说好的请你。”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我固执还是你固执啊！”
　　我实在是觉得好是生气，为什么锋，他一定要按他想地去支配别人。
　　“行，你这个朋友看来和我真的是太客气了。或者可能你压根就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真正的朋友。”
　　“那以后别联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一狠心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或许是因为太心烦了吧，总是想着尽快地结束这场饭局。
　　然后，锋，他愣了一愣，说：“好。”
　　“这些东西你收下，另外你丫的能不能别这样地悲观，不就是家里有个病人吗，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另外关于脑中风后遗症的调理，我帮你搜集了一些资料，这些资料在我要送你东西的盒子里，另外我认识我们这医院的医生，你要是需要的话和他们说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也许能帮的上忙。我先走了。”
　　我不知道锋是怎么知道我母亲的近况的，总而言之，他就像是高考那年帮我学习一样，在6年后的生活中给予我巨大的帮助。
　　与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雨的沉默。
　　我把我的近况和他说了。
　　“我妈又病了，这次有点严重，有可能是脑梗。你大一在南大的临床医学学习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啊？”
　　“sorry。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这种情况怎么治疗是最好的办法？你了解吗？”
　　“你先问清楚。”
　　“算了，你忙吧。”
　　“祝好。”
　　“……”
　　也许是因为我对他期望值太高了，我一直都觉得他，雨，应该是一个十足厉害的人，他能够解决任何问题，但是也许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自己最希望能够帮助我的这个人，没有帮助我。
　　而锋，尽管我对他有些许反感，他，仍固执的给我发一些关于脑梗后遗症调理方法的资料，一如既往地鼓励我。尽管我觉得他也是什么也不懂。
　　无形当中，我在拿锋和雨做对比，对比的结果便是对雨无上的绝望。
　　我终于明白了，我和雨，不过是一对网上聊天的朋友。
　　我对他的态度，也渐渐地冷漠了许多。
　　“这几天你妈妈状况好些了吗？”
　　“好些了。”
　　“那就好。最近你好像话也少了很多，换你不搭理我了。”
　　“即便是找你，你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把这句话按回车键发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他看到这句话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只是知道他怔怔在屏幕那边沉默了很久。
　　我们，真的除了安慰，为彼此，什么也做不了。
　　“在上课吗？”
　　“没有。”
　　“你妈妈出院了吗？”
　　“出院了，锋推荐了一个针灸的大夫，最近在做治疗。”
　　沉默，也许是因为我提到了锋罢。
　　屏幕上频繁地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回复。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留了一段话给我：
　　“在学校多交些朋友，出门在外的遇到了什么事可能你只能靠朋友了，我则什么也帮不上，你现在变成了曾经的我，什么事也不肯向我说，也许我们真的越来越没有话说了，就像上一次一样，重蹈覆辙。自己照顾好自己吧，工作别太累了，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有时间锻炼锻炼身体。我也只能是说空话了，有啥事说出来，即使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也许能缓解下你的心情，当然你不说我就当你没有事了，别啥事都一个人抗，哎，我最近事情也挺忙的，总管让我这几天忙着外出考察调研，找你也少了。我办不到的事情就请你做吧，照顾好文同学吧？早点睡。”
　　看到这段话的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但是，我们，真的是仿佛在各自的路上越走越远。
　　“给你推荐一首歌，《说了再见》，周杰伦的。”
　　“嗯嗯。”
　　“你有在听吗？”
　　“在听。”
　　“《算什么男人》，《烟花易冷》，都是周杰伦的歌。”
　　“太悲伤了。”
　　“不要多想，只是和朋友分享。我唱歌隔壁怒敲墙壁了。”
　　“你喝酒了？”
　　“听歌吧。”
　　“……”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千年之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歌词一幕幕的在屏幕上滚动，我在屏幕这边，泪流满面。
　　“没事，我妈好一些了，你也不用担心，朋友有的时候帮我很多。”
　　“嗯嗯，那就好。”
　　“锋前几天过来看我妈了。”
　　沉默。
　　每次我无意间提到锋，他，雨总是沉默。这种关于现实，关于锋的沉默，终于在一天爆发了。
　　“《方圆几里》，薛之谦的。”
　　“听了，你宁愿在我方圆几里。”
　　“我发的歌都没有意义，只是觉得好听。”
　　“我也没有多想，这些歌太悲了，不能多听。”
　　“不喜欢吗？”
　　“事实证明你喜欢的歌我也不一定都喜欢。”
　　“嗯嗯。给你看一个链接。”
　　“男生给女生分享音乐的目的是什么？”
　　“嗯嗯。”
　　“你应该属于这种用歌来代替‘你干嘛’询问的这种吧。”
　　“不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简单的想，这MD，随便找个人说个话吧！”
　　“那你随便找个人就行了，找我干嘛？这随机的概率有点高。逗你的，有事没事了，你几点睡觉啊？”
　　“1点以后。”
　　“我不行，没有你这超能力。我去睡了，本姐姐就不奉陪了。”
　　我真的是太累了。
　　“拜拜。”他说。
　　“你也早点睡吧，现在感觉和你到了聊不下去的地步，早点睡，晚安。”
　　然后，他把我发的那一句“你宁愿在我方圆几里”句子的截图发了过来，接着说：
　　“真是怕耽误了你，不敢和你多说了，少说些话吧。”
　　“我也是逗逗你，我发那句话的意思是：很久以前的那段时间，我明明觉得你有时候能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可你就是宁愿在我方圆几里，不给我回复消息。嘿嘿，不说了吗？”
　　沉默。他没有回复。
　　“估计是我说的某些话伤到你了吗？对不起，现在我们俩貌似都变得小心翼翼，对彼此，可能是因为有点什么额外的原因吧。”我说。
　　“你觉得两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在一起。”
　　“最理想的状况是因为爱情吧！”
　　“我靠，你说的是个JB。详细一点，是因为什么而相爱的。”
　　“欣赏、尊重、理解、包容，最糟糕的情况是搭伙过日子。”
　　“我经常对你说脏话，看来我们果然有些不合适啊！”
　　“对，最糟糕的情况是搭伙过日子，这种情况就是没有嫁给爱情，随便找个人过日子，这种情况开始没有相爱，但是以后或许有。现实基本上都是后者，这答案我觉得应该完全出乎你的意料吧。”
　　“可能也有年龄的原因吧，年龄越大，将就的就越多。不过在北京我感觉还是寻找爱情的多，将就的少。”
　　“可能吧，那怎么解释以前那个岁月，互不相见就结婚，一不小心还白了头。而现在大家都嘴上嚷嚷着寻找爱情，但是离婚率为什么在北上广又是如此之高？这难道不是啪啪打脸？例子我应该不用多举，这又怎么解释呢？我感觉我的辩论能力有所提高，难道是因为给学生讲题讲得？练出来了？”
　　“有意思，我想一想。”
　　“我觉得我的认识可能比你要深刻的多！”
　　“先放下之前的问题，你这句话对和想要接近的人说，我敢保证，3次以上类似的话，你的分就成负分了。我再想想上面的问题。”
　　“毕竟我是个新手。”
　　“我是这么想的，以前的物质条件和文化水平，也许一个男人只要踏实点，对老婆稍微好一点，这就是非常不错的男人了。现在的生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对她好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几乎哪个男人都能轻松做到这点。爱情已经不再是仅仅对一个人好就行了，所以另一个男人身上的某些东西让她感觉到了更多的爱情，就离婚了。离婚才是不满现在的爱情，追求爱情的表现。当然，这点也不限于是以前和现在的对比，地域之间也有，比如经济发达的地方和不发达的地方。”
　　“我的答案是这样的：1、社会背景不同，现在是爱恨情仇可以随意抛洒的时代，诱惑来得更多，而以前是个单纯的年代。2、社会舆论压力不同，现在出轨成风，大家习以为常。司空见惯。3、传统品质缺失，以前的人无论对家人还是朋友、爱人都很忠贞，责任感强。”
　　“不愧为老师，很有试题标准答案的范。”
　　“我也不行，有待提高，一己之见罢了。不过你说的，所有的男的都可以轻松的对一个女的好，这点我不大同意。”
　　“因为我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吧，这又是文化水平差异吧，至少我认识的男的里面都不错。都装出优越感了，我其实没有想表达我文化水平有多高、周围人有多吊的样子。唉，算了不解释了。”
　　“其实我是觉得物质越丰富，经济越发达，现代人内心是越来越空虚寂寞的，你不觉得么？甚至到后来大家很多都是带着面具生活，带着面具对别人好，真正对你好的不一定有几个。”
　　“什么叫做带着面具对别人好？我是装不出来。”
　　“所以对一个女的好的诸多男的当中或许真正好的只有一个。”
　　“什么叫做‘真正好？’举个例子，比如一个男的怎么样，另一个男的对你怎么样，你就觉得另一个男的比第一个男的是真的对你好。”
　　“带着面具就是多多少少出于某些目的吧。有条件的。”
　　“什么目的。”
　　“‘性’吗？”
　　“我还没有想到这么远，真正好是无条件的吧！”
　　“那你指的是什么目的？为了你的钱吗？”
　　“比如表面上看给女生买花送礼物呀这些事，我觉得有的时候不是真的好，大晚上或者遇到了急事真正靠的上的，二话不说就来帮你的，这才是真好吧！一己之见。”
　　“那你觉得第一种你和他说有急事他不会来帮忙吗？也许和第一种仅仅只是缺乏沟通，第二个人更能体察到你的需要，不代表第一个人你和他说他会不管你。”
　　“第一种更给人一种表面上做工作的假象，或许他只是仅仅以他认为的方式去爱别人，而且是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方式去爱别人。”
　　“难道一个男人对体察别人的感觉不擅长，对一个人好就是假的吗？那你真的觉得你碰到急事去和他说，他不会来吗？还是根本就没有和他说，他不来你就觉得他不爱你？”
　　“针对‘难道一个男人对体察别人的感觉不擅长，对一个人好就是假的吗？’我认同这一点，是假的。不是擅长不擅长的问题，我觉得这是成不成熟的表现，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曾说过你不成熟，因为我发现你不擅长体察别人。这是真话，也许你会生气。”
　　“那你就去将近吧，放弃你的爱情。”
　　“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或许你只是给自己的‘将近’找一个借口罢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也是出于‘金钱’或许是‘地位’等等其他因素的考虑？”
　　“我只是觉得或许，你有的时候做事应该像锋一样学习学习，这种‘为别人着想’的品质也许真的才能让一个人成长起来，你可能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优等生，所有人都向着你，所以长期的这种‘供养’让你忽视了别人的感受，所以你不擅长体察别人，因为你一直都是在被别人体察着。”
　　“行了，睡觉吧，你觉得我不成熟，我觉得你脑子有问题，愿你不是下一个‘马rong’，88。”
　　“去。”
　　“……”
　　他的头像马上变为了灰色。
　　我想我一定是惹他生气到极至。不然他也不会这样立马下线。这是在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当我返回到□□联系人这一页，从“高中同学”这一分组里想再次求证一下他是否真的已经下线了的时候。分组长长的名单从我漫不经心地手指下划过，一直到尾，忽然发现他，雨的名字不见了。
　　惊愕。
　　我愣了一愣，终于明白了，他把我拉黑了。
　　没错，那个曾经说我是他最好朋友、最懂他的雨，把我拉黑了。
　　那一瞬，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一丝的忧伤。
　　我长舒了一口气，热泪盈眶，但谢谢他，解放了他的同时也解放了我自己。
　　这一天是2018年3月10日。
　　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他的这个决定，我还要在喜欢他的这场劫难当中煎熬多少年。
　　然后，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们，终于结束了这种介于朋友和情侣之间的关系。
　　从最好的朋友，沦为了路人。
　　2018年愚人节，我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说说：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那段时间，为了忘记雨，我开始疯狂地看书、跑步，这一则说说是看《围城》时的感想。
　　然后，锋评论了我的这条说说。
　　他留言说到：“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看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雨曾经和我开得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玩笑：
　　“嗯，文同学，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因为是在愚人节，所以锋的这句话，我仍然觉得应该是个玩笑。
　　“不要和我开玩笑。”
　　“其实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今天说的，都是真话。”
　　“如果你有一丝丝的喜欢我，也不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对我说吧，你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对，因为我知道即便是我说了，你也一定会认为这是个笑话，所以以前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说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另外其实我知道你是一直喜欢雨的。”
　　“我现在和他没有联系了已经。”
　　“你有没有事？”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有事？”
　　“或许是因为雨。”
　　“其实我一开始便知道我和雨的结局，就像是你知道对我表白之后的结局一般。”
　　“你们真的确定，是，已经分开了么？”
　　“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所以谈不上什么分不分的问题。”
　　“所以，你能不能考虑下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的傻，我不喜欢你，所以如果我接受了你，对你不公平。”
　　“但是或许能够在一起吧！”
　　“……”
　　我希望锋能幸福，所以最终我还是拒绝了他。
　　到2018年的时候，他像我喜欢雨一样的执着，喜欢了我整整10年。
　　真的特别谢谢他，谢谢他喜欢我喜欢了这么多年。
　　拒绝锋不久之后，锋结婚了。
　　他晒出自己结婚证的那一天，我很是为他而感到高兴。
　　他，终于不用再像我一样的为爱情而饱受折磨了。
　　尽管至此，和他，我知道，我们的交集一定也会越来越少，最终一定也会沦为像和雨关系一样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