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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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新生期的吸血鬼在面对朝阳时会产生的不良反应与守则记载的有所偏差，好在复原方法倒是没有问题。
两人相对静坐了半小时后，裴泽眼前弥漫的白雾就像守则里说的那样，在某一瞬间突然全部散去，视野重归清明。
一直留意裴泽眼睛状态的周以淮立即发现了这点，他执壶的手微微一顿，挑眉道：“恢复了？”
裴泽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是啊。”
“那就好。”周以淮把裴泽的茶杯拿过来，将里面剩余的半杯茶倒掉，“我去那边换新茶叶，刚好茶壶也没水了。”
偏殿内部空间不小，所以茶馆还特意设有专门供客人自助更换茶叶和茶水的地方，约摸在正门进来靠右手边的位置。裴泽目测了一下距离，发现取水点与两人的卡座离得有些远。
“你继续坐一会儿吧，顺带看着行李。”
“好的。”
闻言，周以淮点点头，起身拿着茶壶就往外走。不过他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对了，你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思考时间。”
裴泽：“……知道了。”
十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加上先前沉默的时间，足以让裴泽将目前能说的、该避讳的事项迅速分清。不过还没等他理清顺序，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昨天一直没联系上的医生。
“这个点，来得可以啊。”裴泽迅速摁下接听键，正想开口向医生吐槽传授给他的安全守则有漏洞这件事，没想到却被通话另一边的医生先声夺人：“亲爱的裴，一小时前，你哥醒了。”
“……真的？”裴泽瞬间红了眼眶，连带着声音也陡然拔高。这一行为在安静的茶馆中显得格外突兀，不仅吸引了周围的茶客目光，连看报纸的老板都忍不住往他这边看。正在换茶的周以淮听见动静，更是直接扔下手头的东西，快步往回走来。
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的裴泽舔了舔唇。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离开，但因为起身时动作太大，膝盖直接磕在桌板下，发出哐的一声后，由于腿麻，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
通话另一边的医生听到那声响动，也觉得肉疼得紧，忙道：“小心点，你先别激动，其实你哥他现在……”
裴泽打断道：“别说这类型的话，我现在不想听。”任谁听到牵挂多年、像植物人一般沉睡了好久的亲人终于醒了，相信表现也不会冷静到哪儿去，“待会我就找人订票回去。医生，我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恰好赶到的周以淮听见这话，拉住眼眶泛红的裴泽，皱着眉问：“怎么了？”
“我哥的主治医生给我打电话，说我哥醒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为了避免继续打搅别的客人，裴泽压低了声，道：“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恐怕得取消了。”
周以淮听见这消息也吃了一惊：“你哥醒了？”
裴泽嗯了一声，“医生是这么说的。”
当年裴泽大学期间之所以会突然出国，就因为兄长在国外出了事。裴泽是被人以“法律关系上唯一的亲人”这一名义紧急送往国外的，然后一走就走了将近七年。
现在人醒了，裴泽要回去探望，人之常情。
周以淮自然能理解发小的这份心情。他问：“你的居留签证到期了吗？”
裴泽道：“回国之前已经续过了。”
“那好，你继续和医生说话，我帮你看机票行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以淮不得不暂且压下心中的杂念，开始为裴泽搜索回瑞士的机票。
但才过了半分钟不到，周以淮还没搜索出什么来，裴泽就伸手拦住了他，咬牙切齿地道：“别搜了。”
“怎么？”
此时的裴泽已经连额角的青筋都绷出来了，声音十分艰涩：“……医生说我哥现在又睡回去了。”
周以淮：“……”
裴泽对周以淮说：“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说完裴泽拿着未挂断通话的手机径自出了茶馆大门。吃过亏长了记性的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朝阳的光线，步履如飞地沿着幽回曲折的长廊一路前行，看得原以为他是盲人的茶客们目瞪口呆。
“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茶客们的心态，裴泽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会理会。
茶馆位于偏殿，不起眼的旮旯不少，裴泽随意挑了一处拐了进去。守则有误外加空欢喜一场，两相加成起来，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
毕竟真算起来，他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除了燕雀在青瓦上蹦蹦跳跳，四下无人。裴泽深吸一口气，开口问：“说吧，怎么回事？”
通话另一边的医生将事情从头到尾简略地说了一遍：“昨天下午，白狼之森那边监控到你哥他有苏醒的迹象，包括我在内，大家都去了。监控没有出错，我们守了十几个小时你哥才醒的，但他只清醒了几分钟，一共交待了三件事，其中有一件事就与你有关。说完你哥又继续陷入了沉睡，我们也没有办法再次唤醒他。”
“我哥说什么了？”
“他对我们说，让你在他彻底醒来之前，注意保持好作为随机任务的任务目标身份，别让任务者完成这个随机任务，这样，想对你不利的个别任务者就无从下手，威胁不到你的安全。”
“怎么听起来我手里握着一面免死金牌似的？”裴泽不解地追问：“随机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
医生道：“你前天不是在问，002号任务目标代表着什么吗？你哥说，如果有任务者的系统称你为002号任务目标的，那就代表了随机任务的出现，而你，就是随机任务的任务目标。
——在我们这个世界，任务目标的生命会受到铁律保护，任务者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旦自身行为威胁到任务目标的生命安全，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你要把这个身份比喻成免死金牌，那也不算错。”
接着医生又陆续提到诸如这个世界的别称、铁律、任务者是一群什么人、他们的动机何在，以及任务类型之间的区别等等。虽然涉及到的内容点只是蜻蜓点水般简略地提到了大概，更深入的解释一概没有。
——比如五大铁律只提了第一条，提了任务者进这个世界是为了通过完成自由任务得到自由而来，至于任务目标分别是谁，其内容又是怎么样、失败后有什么惩处之类的问题，都没细说。但比起众人之前只知晓只言片语，其余全靠推断遐想的情况来说，可要好太多了。
裴泽把情报逐条理顺，消化了半晌，才道：“……这些都是我哥亲口说的？”他哥透露出来的信息，旁人要捋清尚且不易，这得多快的语速才能在几分钟内交待清楚。
医生否认：“你哥的原话当然没那么长。他特意留下了一滴血，将这些解释都藏在了血里，我们是找人把那滴血吞了才解读出来的。”
血族的血液有寄托记忆的功能，不然也不会有记载说被吸血的猎物有几率通过血液，窥视到吸血鬼的过往记忆。只是裴泽的兄长作为血族历史长河上所载的唯一一位胎生的吸血鬼，那滴自愿献出来的血的归属，令驻守在白狼之森的血族差点和狼人族的科学怪人们打了起来。
这点，医生没有对裴泽说。
他道：“……至于你被朝阳照得五感全失这事，抱歉，此前还真没有类似的记载文献，也许你这是特例。接下来多喝血修复一下肌体损伤吧，朝阳对你产生的影响我会记录在案的。如果以后还有新的吸血鬼诞生，你这案例会成为他们新添的教育素材。”
裴泽：……
医生说完，便以自己还有事为由，匆匆挂了电话。揣着不少疑问没来得及提的裴泽连忙回拨电话，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不仅如此，就连整日刷屏不断的狼人微信群也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未读信息提示是罕见的一片空白，算上最后一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正好与医生提到的吻合。
裴泽无法，只好先行转身返回茶馆。
只是他回去时，发现卡座的边上站了个人，那人脸上带着精明又得体的微笑，正低头与周以淮说话。
从血液在血管中的流速来判断，来人应该年过四旬，可外貌看上去才三十出头。对方身材高挑，肤色偏白，长相斯文，衣着打扮亦十分妥帖。
也许是对他人的目光特别敏感，那人突然抬起头，一下子就发现了裴泽。
两人四目相对时，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和气地对裴泽笑了笑，然后低头对周以淮说：“你朋友回来了。”
周以淮是背对门口坐着的，闻言立即转身，“谈完了？”
“嗯。”裴泽在距离男人两步之遥时停下步伐，“这位是？”
“公司旗下的一位经纪人。”
“哦。”
“我们都挂扣在华夏娱乐名下，算是同事。”男人并不介意周以淮对自己的冷淡介绍。他主动向裴泽伸手，微笑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陶望。”
裴泽礼节性地握了一下陶望的手：“裴泽。”
“裴先生的真人，看上去与纪录片预告里的样子有些不同啊。”
“影像失真很正常。”
“也是。”陶望不着痕迹地将人打量了一番，视线扫过裴泽的双眼时，微微一顿，唇边的笑意骤然加深：“裴先生的双眼，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是吗？”
“日后有兴趣来娱乐圈发展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仿佛见猎心喜似的，陶望手掌左右一翻，虚晃了两下后，如同变戏法般，一张烫着金边的名片突然夹在了他的指间。
陶望把名片递给裴泽。
裴泽却摇摇头，没有接，“不了，谢谢。”
陶望也不介意。
他让开位置，让裴泽坐回原位，然后低头看了眼表，就跟两人道别：“我还有事，先走了，两位慢聊。”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六·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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