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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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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然,艾理斯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他这个人,很像某种机械造物,一向只做该做的事,别人的情绪他也不是那么在乎。
她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在认真思考,忍不住问:“你该不是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放弃吧?”
“不是这个问题。”艾理斯说,“我在想,也许你提了一个好建议。”
奥尔瑟雅茫然。
“我的故乡与世隔绝,是一个绝佳的养老场所。”他说。
奥尔瑟雅吃了一惊:“你真要回去种田?”
艾理斯认真地说:“不是我,是我们。”
她戒备地盯着他。
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而提起了另外的话题。
“马尔城的瘟疫,是你干的吧?”
她嗤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是我干的又怎样?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艾理斯沉默。
奥尔瑟雅恶毒地想,虽然她也没弄清瘟疫源头,但想也知道,这跟恶魔绝脱不了关系。
就让他误解下去吧,等到瘟疫彻底蔓延,还有谁能拯救这个大陆呢?这个时代,可没有另一个天赋卓绝的天才。
说不定还能把‘她’逼出来,毕竟神明的力量倚靠信徒支撑,女神总不会让她的信徒都死光了。
她倒想看看,届时,她亲爱的神明会如何面对她这个“堕落者”。
……
等到了霍尔城,她会找到南希,她会夺回头颅,如果南希的灵魂还在的话,她不介意告诉她:毁灭世界,也可以让全世界的人记住你。如果那时还有活人的话。
……
奥尔瑟雅的眼眸铺满了复仇之火,再也看不到其他。
……
距离霍尔城还有两天路程,这两天苏西安静异常,直到即将抵达霍尔城,她才忽然说要出来透透风,奥尔瑟雅同意了。
苏西重新掌控了身体。
“怎么了苏西?”莫尔看到她的表情,觉得很奇怪,“一副凝重的样子呢。”
苏西勉强笑了笑:“还有多久到霍尔城?”
“下午就可以抵达了。”莫尔说,“能赶上晚饭,听说霍尔城的烤羊排很不错。”
苏西敷衍了几句。
“不过,也不知道城里有没有戒严,”莫尔说,“我听说瘟疫蔓延非常迅速,但潜伏期很长,马尔城和霍尔城常有交流,可能情况早就……”
苏西低下了头,在心里反驳着:就算霍尔城现在安全,但她要是去了,恐怕也会……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天,奥尔瑟雅烧了她的书,第二天还毁了女神像,她躲在小黑屋里生闷气,气着气着就睡着了,没想到刚醒过来,就听到奥尔瑟雅和艾理斯的对话。
奥尔瑟雅承认瘟疫是她的手笔。也就是说,当邪恶的墓地打开,瘟疫便蔓延了,而她离开密林、进入城市更是一个错误。
当邪恶本身降临世界,又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呢?
“……唉,真的太惨了。”莫尔还在说马尔城的病患,“冷不丁出现这么多病人,牧师根本不够用,好几位同僚都过度透支,药剂师也累坏了,教堂病区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白天夜晚都能听到抽泣声……病人发作的时候,会活生生把自己挠死……还记得街上卖饼的婆婆吗?眼睁睁看着小孙子发作,把自己给挠死了,她也感染了,又病又伤心,我离开的时候,她都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苏西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说:“我去那边透透气。”
她跑得飞快。
“喂!小心别走远。”莫尔喊着。
苏西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蹲在树下深呼吸,然后听到奥尔瑟雅询问。
“怎么?”
苏西堆积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
“是你做的吧?!瘟疫!”
奥尔瑟雅沉默了一会,忽而冷笑:“那又怎样?我总不会让自己也感染,你很安全。”
苏西气得发抖:“你不觉得这太过分了吗!那么多人的生命,你把他们都当成什么了?!就算堕入邪恶,你也曾经是牧师!代表着神的善意的牧师!”
“神没有善意,你这蠢货!”奥尔瑟雅忽然爆发了,“那么多人的生命?呵,你们把我挖出来的时候,可没考虑过这么多呢!他们是死是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苏西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在两天之前,她虽然也觉得奥尔瑟雅坏,但人本来就会因为自身遭遇而导致性格偏激,在她看来,奥尔瑟雅也许有着令她无法安息的仇恨。
可这不代表,她能容忍她将死亡和痛苦撒向全世界。
这太过分了。无论是对卖饼婆婆,或者卖饼婆婆的孙子,又或是那些透支昏迷的牧师们,对那些根本没做错事的普通人来说,这,太过分了。
也许奥尔瑟雅意识到了失态,她的声音又变得缓和:“我们没必要为这种事争吵,苏西。我会救出你的堂弟,你们一家都不会有事,我保证。”
听着奥尔瑟雅的话,苏西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了皮带,然后把腰上的抽下来,两条皮带绑在一起。
她左右张望,找到了一颗高度适合的树。
“你……想干什么?”奥尔瑟雅的声音带着吃惊。
苏西将一颗石头搬到树下,冷冷地说:“如你所见,我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的!”
“你不管你堂弟了?”
“女神会保佑他的。”苏西深吸一口气,脑袋探入皮带圈里,下一秒就能踢开石头,完成本次上吊自杀。
奥尔瑟雅似乎终于紧张起来:“喂,我认识你的女神,很了解她,她才不会管你堂弟。”
“那我只能祝他好运了。”苏西闭上眼,一咬牙。
“那伊诺克呢?”她又说,“你的天赋我看过,没什么大问题。想想吧,说不定该去王城的人是你,一切本该属于你,你就不想证明自己吗?等你衣锦还乡,那些嘲讽奚落你的家伙,会恨不得舔你的鞋子。”
苏西无动于衷,动作不停。
“你确定,我会跟你一起消亡?可别白死了。”奥尔瑟雅的声音变冷,“我随时可以找别人附身。”
苏西犹豫了。但她也不傻,如果她的牺牲毫无意义,奥尔瑟雅绝不会那么紧张,她感觉到她迫切地想要出来。
“就算你死不了,也会一定会受到重创,到时候,猎人先生会把你抓起来。”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你说得没错,我死了,你还能找别人附身,所以我不能在这里死。”
然后苏西收起了皮带,四下张望,找到了一个小悬崖,确定是那种‘一百年过去都不会有人路过’的地方后,她给艾理斯留了一张纸条,用石头压着。
但她毕竟只是普通人,站在这么高的悬崖边上,腿肚子还是忍不住发抖。
‘为了全人类!你可以的,苏西!跳下去,你就是下一个圣光使者!’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迈着发抖的小腿,朝悬崖边挪去。
一切都会结束的。她颤抖着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