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二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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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见咱家二小姐了吗？”一个面带急色的丫头，拦住了正要往正屋里送吃食的丫头。
丫头摇头，心里在想：二小姐的事，可千万别问我，我要是说漏了什么，会被她“捉弄”死。
洛家二小姐，在北平待到十五岁，才再次回到上海，好像和一般的闺秀不同，人家家的大小姐们，要么温柔可人，要么做饭跳舞很厉害，再看看这洛南风，做饭不行，跳舞不会，不温柔，这可人嘛......咳咳，丫头不忍再想下去。
丫头走遍了公馆的大大小小角落，终于在后院的躺椅上，找到了正在晒太阳的洛南风。
“二小姐啊，你可让我好找啊。”
“我当是谁，你看！”南风手中拿着一本外国小说，把刚才看完的一个情节指给丫头醒云看。
“您这不是在难为我吗，我又不识字。”醒云俯身，贴近书册。
“那我就讲给你听啊，其实啊，也不复杂，就是一个富家小姐，跟着一个很有思想的男人远走高飞了。”南风三言两语就讲完了，不过，讲的确实是故事大意。
“那男的是做什么的？”醒云追问。
南风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和大哥大嫂他们呆久了，动不动就是问对方家是做什么的，有没有身份地位......”
“哎呀！”醒云突然想起什么，本能喊了一声。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你就不能云淡风轻些？”南风懒懒地问。
“您一提这个，我想起来了，老爷叫您去饭厅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醒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找人的。
“哎呀，你就说没找到我，不就得了，别烦我。”南风撇嘴，她觉得微微有些头疼，这是老毛病了，总觉得脑袋里压了一块硬#物，可西洋医生瞧了，说没有什么毛病。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我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南风被醒云拽着，穿过种植了很多梧桐的庭院，树叶被吹动得“哗哗”作响，院子中央的喷泉，向外涌着清冽的水柱，已经是黄昏，公馆的三层建筑，在余辉的映照下，显得慵懒而华贵。
“哎呦，竟然把我们家的二小姐找到了。”说话的是南风向来不喜欢的二嫂。
她仗着娘家的显赫，总是喜欢说些风凉话，尤其看不惯南风特立独行、不受约束的模样。
一个人越是缺少什么，越是讨厌什么，南风一直记得三哥跟她说的话，所以并不跟二嫂一般见识。
南风的三哥是个读洋学堂的少年，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在这个家里同辈人中，好像只有他不把南风当做异类。
“坐下，我有话要宣布。”说话的是南风的爷爷，爷爷虽然平日里话不多，可却是很疼南风的，要不是他老人家在，南风还不愿意回来呢，母亲还在北平，为什么自己却要待在这里？
“来，坐在我旁边。”说话的是南风的大嫂，她是典型的相夫教子女性，什么都是以丈夫的意见为主，她的丈夫呢，又是对当家人洛老爷子言听计从的。
南风冲大嫂咧嘴笑了笑，坐下来了。
“我今天要说的，是一件亲事。”洛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整个饭厅静悄悄的，没有人敢打断。
南风低头摆弄着桌布上的流苏，她在想：反正与我无关。余光瞥见坐在对面的堂姐，听见爷爷说的话的一瞬，本能坐直了身子，显然，她和南风的看法一致，亲事，肯定和她有关。
“这件亲事，其实是多年前就定下的。”洛老爷子的目光环视着家中所有成员，继而道“对方，是最新调任到这里的警备司令部司令夏至毅的三公子。”
南风闻言，微微停顿手下的动作，继而恢复如常，抬眸看了一眼堂姐，只见她的眸中，分明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也是，如此优越的条件，是这个反应，很正常。
南风的婶婶在桌子下激动地握着堂姐的手，对于她的“准女婿”很是满意的样子，南风淡然一笑，有些困了，可现在起身，显然不是时候，便强打精神继续听着。
“南风，你觉得这个亲家如何？”洛老爷子将目光落在南风身上。
“恩？”南风觉得意外，她万万想不到爷爷会问自己，便附和“很好，家世显赫，又是军人，有安全感。”
“恩。”洛老爷子同意地点了点头。
南风只想着快些结束这场看似是在炫耀家世的家庭会议，姑姑对南风投来大加赞赏的目光，她觉得南风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那我就当你是同意这门亲事了。”
“这是当......”南风突然顿住，什么叫自己同意了？
家庭所有成员的目光，此刻，都落在洛南风的身上，让她浑身不舒服，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爷爷，这句话您不是应该问姐姐吗？”南风提出质疑。
“夏家三公子指明了，是你。”洛老爷子说得淡然。
可南风却听得不淡定，她觉得这是目前听到的最荒诞的事情，凭什么是自己？
“好了，这就是我要宣布的事情。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早点回屋吧，南风留下。”洛老爷子是有意这么做的，他根本没有给南风考虑的机会，便在众人都在场的情况下，直接宣布了。
二嫂从鼻腔里哼出冷笑，大嫂攥了攥南风的手，为她寻得一个好夫婿而开心，大哥意味深长地看了南风一眼，二哥面无表情，三哥，根本就不在场，堂姐快要杀死南风的目光，婶婶还没缓过神来地呆坐着......
南风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出布偶戏，滑稽又讽刺，自己，就是其中的那个丑角。
书房里。
“还在生爷爷的气？”洛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站在他对面一言不发的南风问。
“您知道夏家为何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和咱们家结亲吗？”南风冷静地问爷爷。
“因为老朽这张还能被界内看得起的老脸？”显然，洛老爷子看得很透彻。
“那您还要选择答应吗？”南风追问。
“我们家，不比从前了，如今的局势，也不比从前了，在动荡的时代，手里有枪的人，到底还是安全些，至少，能比一般人活得久一些。”洛老爷子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为什么是我？论外貌，脾性，我都比不上姐姐。”
“她没有你的胆量。”
听到洛老爷子的这句话，南风微怔，原来，看中的是自己的不怕死和傻大胆啊？
“你的堂姐，去了那样的家庭，她能平安地活下去吗？”洛老爷子这句话倒是不假，夏至毅的家庭成员关系复杂，单是他那三房夫人姨太太之间的战争，便足以要了温柔女子的命。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命到底是比堂姐的贱些？南风嘲讽一笑。
“我答应你母亲，一定要护你周全。”洛老爷子言罢，一声叹息。
南风被这句话梗得说不出话来，她本想告诉爷爷“自己的命，自己来护”，可想想这个时局，自己好像连这个家都摆脱不了，即使自己并不喜欢这里......更何况是那大环境？
“什么？你说南风同意了？”
“这么好的条件，她是脑子坏掉了，才会不同意。”嘉柔站在堂妹南风的角度“考虑”。
“也是......”云卿（南风的婶婶）转念一想，继而笑了，“嘉柔，咱们还没有完全输掉机会。”
嘉柔狐疑地看向母亲。
“你想啊，就算南风同意了，也是先订婚，又不是结婚，夏家之所以选择她，肯定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洛家长子，你父亲快要从南京回来了，事情还未成定局呢。”云卿想，等到双方家庭见面的时候，夏家公子一定会注意到样貌更为出众的嘉柔的，眸中又恢复了原有的光彩。
家中众成员正议论纷纷之际，南风坐在在卧室和阳台之间，专门搭建的读书区，目露惊喜地翻看着三哥送给她的图册。
“小姐，您竟然同意了？！”丫头醒云不敢相信。
“怎么，嫌对方的家世不够好？”南风应付地问。
“不是不是，是不敢相信......您竟然会同意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醒云时常听南风唠叨“婚姻自由”之类的。
“醒云，难道你不想逃离这个家吗？”南风认真问。
醒云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低下了头。
“你也不喜欢这里吧？我更加是。你想啊，以我的性子，被退婚，是迟早的，说不定啊，对方连订婚都不愿意。”南风越说越高兴，“那样，我就成了夏家的耻辱，就肯定会被赶回北平，到时候，我就自由了。”
醒云听得一身冷汗，她觉得自家小姐疯得是愈发厉害了。
“明天不用去学校，我们去城东的酒楼听说书好不好？”南风岔开话题。
“啊？还去啊？”醒云有些为难。
“怎么？天塌了吗？不就是本小姐被莫名安了一桩婚事吗？凭这个，就打破常规，连听书也不去了吗？”南风伸手，在醒云的白皙秀美的鼻翼上，勾了一下，笑得又痞又可爱。
南风扯着醒云，拦了辆黄包车，直奔常去的那间茶楼。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二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