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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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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补了眠,头疼减轻了许多,穿好衣服来到我的军团演习场,撒加已经等候多时了。
“将军。”
我望望正在操练的兵士,对撒加说:
“撒加,让费伊和穆还有修罗都去准备自己的方阵,我们明天就启程。”
撒加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心知肚明,放轻了声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撒加,我也不愿和童年的好友兵戎相见。”
脑中想起儿时那个石青色头发的玩伴,我暗笑撒加的优柔寡断:
“但是撒加,你是军人,你是帝国最精锐的第八军团的副统率,你不应该被这些事情牵绊。”
“将军,”
撒加少见的反驳我:
“是你太冷静了。”
“是么?”
我挑衅的瞧着自己的副将,厉声说:
“如果让我察觉你有丝毫对陛下不忠的念头,我的浴血月牙刀可不长眼睛!”
撒加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站在我身侧,左翼方阵的指挥官修罗跑来报告。
“将军,左翼集结完毕,我们今天就可以出发!”
我满意的笑起来,修罗这个家伙一听到打仗就热血沸腾,不杀光最后一个敌人绝不罢休,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把中军交给他,那样他会连累整个军团的进攻节奏。
“穆和费伊呢?”
我刚问完,就看到两个人影赛跑一样冲过来,向我行礼道:
“将军,右翼集结完毕!”
“将军,中军集结完毕!”
好快啊,我瞅瞅右翼的穆和中军的费伊,他们正满眼期待的看着我。穆和修罗一样,一打仗就红眼,一红眼就什么都管不了,曾经有一次我在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的时候,他一刀就想砍断我的脖子,要不是我的动作比他迅速,我早已身首异处了。所以我也不敢把中军交给穆,只让他负责右翼,而中军的指挥权则落到了费伊手里。第一次见到费伊的人,没有一个相信他就是海因斯坦帝国第八军团的中军指挥官,因为他看上去漂亮的像个豆蔻少女,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清楚,费伊的那对银光双手剑是多么的让人闻风丧胆。我巧妙的利用了费伊的天生丽质,让他在中军最前面迎敌,这么多战役打下来,最先被灭掉的往往是敌军的中间部队。
我用手拍拍两个人,让他们直起身,而后扭头问撒加:
“加隆的弓箭手可准备好了?”
“是,将军,加隆昨夜已经离开伊利西亚城,前去斯堪的纳山脉。”
我心情舒畅的笑出声,加隆对整个海因斯坦帝国的地形了如指掌,所有隐秘通路都在他心里装着。斯堪的纳山脉正对底格里斯河,在河的下游地区与河床的距离不超过一英里,占据了制高点,就等于给河滩上的第八军团撑开一把保护伞。
“很好,去叫祭司来吧,祝福过后一个小时,我们就出发!”
我把手一挥,撒加就去神庙了,我的三位指挥官又一路小跑的回到各自的方阵,休眠中的第八军团正在苏醒。祭司祝福过后,第八军团有条不紊的离开王城伊利西亚,骑在战马‘黑曜石’背上,我下意识的扭头遥望朱狄迦的方向,恍惚见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伫立在风中。
撒加得到的秘报,帕特农公国的军队刚好在底格里斯河与斯堪的纳山脉相距最短的地方扎营,他们是想用狭窄的地形限制住庞大的第八军团,我骄傲的在心里嘲笑这群人,见识过第八军团厉害的人都已不会再说话,所以总有不自量力的人前来挑战。
行军五天后的傍晚,我率军抵达预定地点,河对岸帕特农公国军队的火把如繁星密布,我命三位指挥官原地安营休息,便和撒加沿河散步。现在正值雨季,底格里斯河黑色的河水不断冲刷着河床,有要泛滥的趋势。我在夜色中看着河对岸的火把,故意逗弄撒加:
“不知道这次来的是艾俄洛斯,还是卡妙,或者两个都来了?”
“将军,”
撒加紧张起来,忙说:
“请将军手下留情,不要伤及他们的性命。”
哼,我在心里冷哼,没有正面回答撒加:
“我要亲手取下帕拉斯的人头。”
陛下的每一个字,我都会毫不迟疑的执行。撒加好像在擦汗,我心一软,不忍看着自己的副将在大战前夕进退两难:
“撒加,若俘虏了他们两个,交由你处置便是。”
“多谢将军!”
他差点跪在我面前,我笑着搀起他:
“刚才吓到你了?”
“将军?”
我瞅着撒加茫然的神情,用手一指河对岸的火把,解释道:
“看他们扎营的方式,撒加,这次来的是童虎元帅。”
撒加愕然的看着我,我则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副将木讷的向我告辞,回帐篷休息,我继续一个人站在河岸,心中思忖明天的对战。
帕拉斯公主居然肯派出已经归隐的童虎元帅,这就说明她十分想借机吃掉海因斯坦帝国的领土。不过很可惜,公主殿下,我在心里对她说,有我米罗在,海因斯坦帝国不会被任何人打败,不论是你,还是东边那个蠢蠢欲动的奥林帕斯王国。
翌日清晨,寒风凛冽,我的第八军团和帕特农公国的军队隔河相望。不得不说,童虎很会挑地方,这里地形不但狭窄,而且河道也最浅,骁勇的战马完全可以从容涉过。
“久闻米罗将军大名,不知你们第八军团到这里来,是要侵犯帕特农公国么?”
童虎的底气很足,声音经过风的传播让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我朗声大笑,举起那把黄金匕首,对他说:
“童虎元帅啊,我要用你们的这把黄金匕首,割下帕拉斯的头颅!”
费伊说过,我这人很会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童虎几乎立刻大吼着挥下手中的斧枪,帕特农公国的军队就涉水进攻。我的军团纹丝未动,等到童虎的前锋快要上岸的时候,我高举手中的浴血月牙刀,亮开嗓子喊道:
“放箭!!!”
第八军团岿然不动,童虎不可思议的望向我,因为我和他之间只有十步之遥,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放箭,怕误伤自己人,但很遗憾,童虎元帅,你遇到的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第八军团。铺天盖地的箭矢飞蝗一样从背后的斯堪的纳半山腰上倾泻而下,遮天蔽日,带着尖锐的哨音将帕特农公国的军队钉死在河里,没有一支箭伤到位处最前面的我,它们都齐刷刷的钉在黑曜石马头前五步远的地方。童虎元帅举盾护卫自己,我像看戏一样看着曾经叱咤风云的元帅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只出了一招,他们就溃不成军。
海因斯坦帝国能够进入第八军团的战士都经历过炼狱一般严酷的训练,能够成为荣耀的弓箭手,更要付出巨大的艰辛。他们每一位弓箭手考核的时候,我都会亲自站在靶子旁边,盯着他们射箭。半数以上的人见到我直接昏倒,剩下半数中的半数扔掉弓箭逃跑,再剩下的半数颤颤巍巍的举弓,却射不出箭,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敢于利落的弯弓射箭,让迅雷一样的箭矢擦着我的头发钻入靶心。
我只需要这样的人。身为战士,他必须无条件的信赖自己手里的武器,若他心中有一丝怀疑,他的这种情绪就会传染周围的人,从而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隐患。
时机已到,我将竖直举起的浴血月牙刀向前挥下,同时用激励的声音大喊:
“第八军团最高傲的战士们!随我踏平帕特农公国!!”
“噢——!!!”
穆和修罗的速度极快,左右翼横冲直撞,踩着童虎元帅的士兵进入帕特农公国的领地,费伊稍稍压后,与撒加和我并肩向前冲锋。从这里到帕拉斯公主的宫殿不算近,但对第八军团的战马来说,这个距离还比不上平日的训练。我的第八军团不仅仅是人要经受炼狱般的考验,马也一样,在军团演习场的后面,有一块墓地,专门用来埋葬那些不能通过考核的战马,对它们来讲,通不过考核,就只有死。
马蹄踏在大地上,令大地战栗不已,我们像刀锋一样直直切进帕特农公国的心脏,沿途见人杀人,见狗杀狗,铁蹄之下,已无生灵。冲到帕拉斯的宫殿前,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喝住了我。
“米罗!你要与我为敌吗?”
是卡妙?我望向守在宫殿前的将领,这么多年不见,他的头发长长了,面容也更清俊了,他的眼里似乎泛着水光,握在手里的剑轻微的晃动。
“卡妙,让开,你这样是赢不了我的。”
我将月牙刀指向地面,表示自己不愿首先发起攻击,卡妙却试图感化我,他冲我说:
“米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不是我记忆中那个阳光般的少年了,难道你真的要伤害帕拉斯公主殿下吗?”
“卡妙哟,”
我并不生气,在战场上,身为最高统帅我必须保持自己的心跳速率不会有太大起伏:
“是帕拉斯公主先挑起的事端,我们不过把该来的战争提前了而已。”
我又举起浴血月牙刀,将刀尖指向卡妙:
“我答应过撒加不伤及你的性命,让开,否则,死。”
卡妙的表情经过一番变化终于也凶狠起来:
“米罗,我不会让你进入宫殿!”
“是么?”
我轻蔑的笑着,高声问道:
“有没有人愿意随我踏平帕拉斯的宫殿?”
“我们愿意!将军!”
穆和修罗一个箭步冲上来,分立我左右,撒加默默的在我身后翻转荡寇双刃剑,将剑尖对准卡妙的方向划了个弧线,这个姿势就意味着他不会对卡妙放水。费伊的中军忽然有些忙乱,我微一皱眉,就听到撒加对我低语:
“将军,是艾俄洛斯在军团后面。”
到底还是兵戎相见了啊,艾俄洛斯大哥。他和卡妙一样,都是我和撒加儿时的伙伴,不过我和卡妙的年纪相近,撒加和艾俄洛斯的岁数相仿,他们两个总是以大哥自居,或者欺负或者照顾我和卡妙。共同相处的那段岁月,我并没有因为连年征战而忘记,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我只是个挥舞木头短剑的孩子,而现在,我身为海因斯坦帝国第八军团的最高统帅。
我必将不辱使命。
缓缓举起浴血月牙刀,我盯着卡妙的眼睛大喊:
“杀——!”
费伊的中军得令,军团后面的骚动立刻小了,最后平息了,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撒加有些哀凄的神色,心中不悦,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卡妙冰雪一般苍白的皮肤因愤怒而变得潮红,他颤抖的用手指着我大骂:
“米罗!你真是个无耻之徒!无情无义!我怎么会认你这种人为朋友!”
无情无义?我在心里暗笑,我的情我的义,不是留给你的,卡妙。
“卡妙,如果你再不让开,那么,我只能说,永别了。”
我还是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逃走吧卡妙,永远不要回来。可是他没有,这在大家的意料之内,所以我也不再回避,牵动黑曜石的缰绳,战马嘶鸣着向前冲去,和卡妙擦肩而过的刹那,我用浴血月牙刀断送了他的性命。黑曜石一个腾空跃进帕拉斯的宫殿,惊慌失措的公主正在勇士的保护下左躲右闪,见我闯进,公主很失体面的尖叫起来,我知道这是因为我浑身染血,手中的浴血月牙刀名副其实的通体猩红,我手起刀落,斩尽她那些勇士,帕特农公国的公主一下子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望着我,我微笑着举起那把黄金匕首,对她说:
“公主殿下,你错就错在觊觎哈迪斯陛下的领土。”
她连尖叫的胆量都没有了,我慢条斯理的用黄金匕首割下她的头颅,拎着她的长发骑着黑曜石出了宫殿,一把将那颗新鲜的头逆风举起,高喊:
“放火!!”
穆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舔着嘴唇用火把点燃了宫殿里所有可燃的东西。我一直都没想通为什么穆会对放火情有独钟,等他扔了火把兴冲冲的跑来向我汇报时,撒加也带人杀光了可能和帕拉斯有关系的男女老幼。
“劝降吧。”
我将那颗人头交给撒加,他拎着帕拉斯的脑袋走向正在和费伊的中军作战的帕特农公国残余部队。我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听见数不尽的武器落地声,将视角放平,看到跪倒一片的帕特农公国士兵,策动黑曜石上前,对他们喊道: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帝王是哈迪斯陛下!”
没有人反对,很好。我冲撒加点点头,费伊和穆,修罗调整阵型,我们准备撤退,返回伊利西亚城。没有跨过底格里斯河之前,我走的很慢,足足花了两天时间,并且一直将帕拉斯的人头高举过头顶,以警示那些百姓中可能存在的余党。当黑曜石涉过底格里斯河,我便将帕拉斯的人头放在盛着石灰的匣子中,命军团全速前进。一秒钟都等不了,见到陛下的时刻。
第八军团浩浩荡荡的回到伊利西亚城外的时候,贵族和大臣们出城迎接。我在黑曜石背上冷冷的扫视过欢呼雀跃的众人,将寒暄的任务交给撒加,自己马不停蹄的直奔朱狄迦大殿。我抱着那个匣子风尘仆仆的冲进大殿,王座上的男人似在假寐,听到声音,他那湖水绿色的眼瞳才看向我,却不提问。
“陛下。”
我屈膝行礼,将匣子呈上:
“请陛下过目。”
哈迪斯陛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打开匣子,眼眸有了淡淡的笑意,他合上匣子,将其交给书记官路尼,吩咐道:
“向各国发出声明文书,从今天起,不再有帕特农公国,底格里斯河西岸的土地和子民,全部归入海因斯坦帝国。”
“是,陛下。”
路尼领命退下,留在朱狄迦没有去迎接的大臣们纷纷向陛下祝贺,而后都转为奉承我。我只是站在那里一语不发的凝望着陛下的绿瞳,惊觉后心撕裂般的疼痛,才想起卡妙临死前给我留下的“纪念”。
一片永不融化的冰凌。
这是卡妙的绝杀,他很少使用,因为种在体内的冰凌会折磨人一生,间歇性发作,疼痛难当,生不如死。虽然如此,我还是很庆幸自己体内能够有他留下的“纪念”,这样可以时时提醒我,是我手刃了自己儿时的好友。
排山倒海的疼痛让我双膝一软,两眼发黑,昏死在朱狄迦大殿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