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南左

33、羔羊

　　事情过去了有几天了，回来一样也有一段时间，等黄瓜再看到我的时候，他竟然笑了笑地说，
　　“哎，骆驼啊，我还真没想到还能看到你，我以为你会辞职呢。”
　　对方认为我可能在经历了如此大的失望后，就会跟看破红尘那样选择隐退，却不想如今反而是一脸平平淡淡的样子，好像之前的那些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般，只是对于我而言，工作就是工作，生活更是生活，
　　“我干嘛要辞职，辞职了你养我？”
　　“哎，看起来情绪不错，还能来怼我，那怎么样，今晚出去喝一杯？”
　　“不行！我有事。”
　　不仅仅是晚上，连整个下午都有事，所以自己想都没想地直接拒绝了，不过黄瓜还想追根问底，
　　“什么事啊？”
　　“我的事，好了！我要出去了。”
　　“这么急？不会又是去学校吧？”
　　“哎？”
　　对方不提起来我还真差点就忘了，今天是周五，看样子最近确实有点昏昏碌碌了，
　　“我还真没记着时间。”
　　“那你难道不是去学校里么？给妹子开解心理难题？”
　　他用着这般开始不正经的口气对我说话，特别是听到了妹子，我想了想，感觉挺蛋疼的，
　　“你别管我的事，再说，哪有什么妹子，我就诊的那个人可是个男的。”
　　“喔！你竟然和男的面基，这口味，实在是有点重啊！”
　　一看到黄瓜变得越来越不正经了，我索性理也不理他。

　　这一次的聊天，并没有带给我好心情，反倒是越来越沉重，黄瓜说的对，我应该去辞职的，可我辞职了，只怕也让事情回不去之前啊，是啊，什么都回不去了，就算我最后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看着他一身囚服的样子，这蓝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好像是一种是死刑的宣判，可我到底是知道那人并非是真正凶手，因此自己才觉得这气氛好奇怪，倒是林峰一点都不紧张，他看了看我说，
　　“警官啊，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那事就是我一个人做的。”
　　“我知道，但这一趟过来，并不是为了那些事情，我想告诉你，你很让我佩服。”
　　“佩服，佩服什么？你是警察啊，怎么会佩服一个被抓进监狱里的人？”
　　“你说错了，其实真正的坏人，并不一定都在监狱里，可能就是把你抓进监狱的那些人。”
　　“哈？！哈哈哈~……”
　　林峰听完顿时先惊讶了一下，随后就笑了，对着我的面，笑得格外大声，然而我不说话，更不插嘴，一直都等着眼前人的下一句，果然立刻又来了，
　　“你到底告诉我一些什么？难道，你是记者？……………，抱歉！我这儿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你回去吧！”
　　“是么？可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啊？”
　　“林峰，你知道马荣汽修厂么，你知道以前住在你家隔壁的另一个学徒么？你知道你女儿的病么？你又知道我曾让人给你带过一句话么？！和我刚才说的差不多同一个意思，我真的很佩服你，作为一个父亲的光荣。”
　　“这？！这？！”
　　他加重了呼吸，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似乎很怕我一样，
　　“不！你不能说出来！那是我做的，和她没有关系！”
　　“是啊，我也“认为”这是你做的，你做的一切，放心吧，我不会说出来，但我会照顾好她的。”
　　“那就好，我能不能提一个请求？”
　　“说吧。”
　　“能不能，把孩子带给她的姥爷姥姥。”
　　“会的，我有空会联系一下，倒是你啊，………………，哎，还有几天？”
　　自己说的是行刑的日子，他早就已是被判了死刑，林峰也回答了，
　　“三天。”
　　“但你知道么，如果你把真想说出来，你会没事，你女儿也一定会判刑，可你就为什么要去承担那些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么，你已经是你女儿的唯一了。”
　　“我清楚啊，正是因为我清楚，我才更要那么做，毕竟我不愿意让我女儿一辈子被人在背后议论，也不愿意让她背着杀人犯的污点活着，还有，我要是说出来了，恐怕她的一生都得待在精神病院里，那么我活下来又有什么用，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我把生下来，却从来都没有好好照顾过她。”
　　“别把责任都往你身上揽，你并没有错。还有三天，我会来看你的。……………，对了，要不要我把孩子也带过来？”
　　“别，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只有在这个时候，对方才会沉默了眼睛，他捂起脸，显得自己整个人都是一副心疼孩子的父亲，是啊，唯有这样的父亲，才能真正配上那两个字的称呼，但看着面前人的样子，我也没有理由地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虽然他们忙，可对于我的爱，却从来都没有少过一份，是啊！我是如此幸运，又是如此温和，这种的感觉，几乎想让我哭泣。

　　“你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吧。”
　　“没有，我想我孩子了。”
　　“哎~，要不这样吧，我拍几张她的照片，或者视频给你，明天这个时间，我再过来。”
　　那是我命令的语气，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在对谁下命令，直到我出了监狱的时候，也都还在回味那个男人突然间高兴起来的样子，所以自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离开监狱，随后直接去了医院，小女孩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里，差不多再过几天也要出院了，只是，她出去后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倒是听林峰说，把她带到孩子的姥爷姥姥那儿，可我实在是担心，孩子的姥姥姥爷能不能接受她，但自己此时此刻里的担忧都已经是被面前的笑声给打断了，
　　“你在想什么啊？怎么这么入神？”
　　林晓走了上来，微微笑着问我，

　　“没什么，只是看到她如此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是啊，她好可怜，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不！恰恰相反，她这个时候才能活出自我，是吧，林芸。”
　　我无法将一些事情说给她们听，甚至是我见过那个男人的刚才，以至于现在对身边女护士的惋惜选择了敷衍般的回答。不过小女孩至今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听我喊了她的名字，小女孩赶紧转头过来冲我笑了笑，可那样看着，怎么可能是一个有双重人格的孩子，
　　“她再过几天要出院了？”
　　“三天吧。”
　　和那个男人行刑差不多都在同一个日子，大概如此紧迫的时间也许是因为某些上头的大人物怕夜长多梦吧，我听完已是嘴巴砸吧了两下，终究再也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差么？你知不知道么，那个人也在三天后被执行了。”
　　“啊？好快啊！”
　　两人不敢当着孩子的面说，便走出了屋子里站在走廊里聊天，这一下我终于没有了顾忌，
　　“是啊，好快！立案三天就破了，甚至连证据都得到的这么“详细”，确实很“厉害”。”
　　自己一口满是嘲讽的话，听得刚刚跟着一同出来的人儿有点不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那是被刑事逼供的？”
　　“不！是他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是。”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觉得可惜？”
　　“可惜么？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