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番外·打工日记 ...
-
杭州自古人杰地灵，特别是南宋以后，发展更为迅速。
杭州有个西湖，闻名天下，最妙的是它三面环山一面城，从风水学的角度来看，那是背山含水，左有青龙山势，右有白虎山形，前有朝案山以作明堂；以山聚势，以水养气，是极佳的风水宝地。
当然，科学发展到了这个水平，信风水和懂风水的人较之从前，已经不多了。所以，本文的重点自然不是风水，只是借风水开个头，赞美一下杭州。这块风水宝地，自然是宜家宜居，适合创业。
好山好水，把人养漂亮了，自然也能把人养懒惰了，比如余维，土生土长的杭州人，长得那是浓眉大眼，可是除了读书，其他的事情都懒得做了。
余维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小本买卖，生活算是在中上水平，钱赚的虽然不多，但是人脉很广。夫妻俩发现，宝贝儿子一年大学上下来，越发懒惰了，便决定赶他出去，让社会锻炼一下他。
余维自己其实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掰着指头算，自己大学也只剩三年了，能逍遥的也就这么三年光阴了，况且自己还是跳级上来的，玩的时间已经比同龄人少了很多，家里那两只怎么还不放过他呢！他据理力争，可是终究是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书本知识拼不过实践真理，读书人的口才不如生意人的。
“我还没有成年，我这么小的身板，你们真舍得让我去做苦力啊！”
“你现在是大学生了，是时候锻炼一下了，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睡觉游戏，除了这些什么都不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行为幼稚，一点都不入世！”
余维撇撇嘴，不置可否，他在家里向来是没有发言权的，他也懒得跟两个代沟深远的人碎烦。想当初他老爹说是和他探讨一下，结果一说就是一小时，完完全全的教训，末了，还问他怎么没有自己的意见，余维心想，他倒是能插得进嘴啊！结果还是在他爹的威逼下，说了一句自己的心里话，换来的是又一个小时劈头盖脸的臭骂。现在他学乖了，他毕竟未成年，一点经济实力都没有，还在靠着父母吃饭，何况自己想要换手机，买新的电脑全部要求着他们，现在的一切也只能全凭二老做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余维父母这样逼他，也是希望他早日成才，能够独当一面，这些余维也是知道的，可是隐隐的，心里面就是不舒服，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不了主，难得的暑假泡汤事小，失去人生自由事大。
工作面试前一天，余维带着无比郁闷的心情打电话给莫裴，以此寻找慰藉，然而没想到的是，对方只给他说了一些鼓励性的话，根本没有帮着他一起叫苦的意思，这让余维更加郁闷了。
“生活就是这样，你越是叫苦，它就变得更苦。像我，想工作还没的工作呢，你如今有了工作，要好好努力，好好珍惜才是。”莫裴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地劝导。
“可是我真的觉得生活压力好大啊，都快抑郁症了，你有见过哪个未成年人有我这么苦的？”
“山区儿童比你苦的多了去了。”
“我不管！跟你说心里话，有时候我真讨厌活着，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真的有极乐世界，那我就去了。可是终究是没有的，不然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你说什么呢！竟说混话！好好工作，我会来看你的。”
“好吧。面试技巧你教教我吧。”
“其实我也没面试过，不过到时候你大胆点就好了，人要表现的老成点，话说的夸张点没关系哦。”
“知道了。你说要来看我的，别忘记啊！”
“一言为定！到时候请我吃饭哦~”
余维面试，用得是身份证复印件。他是个未成年人，没人会要他，但是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他把身份证复印件上的出生年份黏上了别的数字，再印了一遍，于是就成年了……
工作的地方是靠他妈妈的小姐妹介绍的——杭州百货大楼，做售货员，虽然只做一期（一个礼拜）但是也够累的了。面试的内容很简单，也就是把《杭州百货大楼营业员岗职规范》从头到尾背一遍，这个可难不倒余维，他那几乎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工号牌——虽然他是不想要这块将要束缚他自由的牌子的。不过如果拿不到的话，也太丢他这个大学生的面子了。
第一次工作，余维干的是卖男装，丹麦的品牌，杰克琼斯。第一天上班，余维也是充满了新鲜感。然而，从来没有工作经验的他，对卖东西这一项，实在是无从下手，虽然他骗了主任说以前有过类似的工作经验。总之就是他傻傻地在衣服架边上了一个上午，衣服一件也没卖出去。虽然他的摊位在特卖场的最里面，虽然夏天卖长袖有点难为他了，但是他不肯开口叫卖，害羞的很也算是一个原因吧，不然人家怎么连皮衣都卖出去了呢？！嘴上功夫还是很重要的，该耍嘴皮子的时候还是要耍。
生活就是这样现实，你有能力，人家抢着要你；没有能力，那么对不起了。余维下午好不容易卖出了一件，正兴奋着呢，结果主管来检查业绩，发现他的效率实在低得可怜，直接把他请回家了。
余维那个心酸啊，第一次工作就碰壁，工作丢了，面子也丢了，还连带着把父母面子也丢了，毕竟当时余妈妈在小姐妹面前把自己的儿子夸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
没了工作，就只好在家里继续睡觉游戏，家里人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他虽然看清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但是也是有脾气的，决定以后再也不买杰克琼斯的东西了。
第二天，莫裴来电话了。
“小子，我来看你了，你怎么不在呢？”
“呃……我今天休息啊，做一休一的，我不是跟你说了么。”
“你有跟我说么？”
“谁叫你昨天不来！要知道，杰克琼斯打这么低的折扣虽然很难得，但是要我来卖东西，更是难得啊！”
“成，那我改天来看你。”
“呃……其实……人家不要我了。”
“这没什么的。乖啦，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事儿做好了。”
“也好，有你照顾总比一个人要好。我家那两只看我不爽死了。”
“谁叫你不争气呢。”
“你还说！”
“好吧，不说了，我挂了。”
于是，余维的第一次打工就这样结束了。当然，这只是他以为，其实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要相信余妈妈的人脉呀！能帮儿子找到第一份工作，自然还能找到第二份，而且，余妈妈的小姐妹也不是吃素的，知道余妈妈的宝贝儿子被踢了后，立刻把主管找来谈话了。
从第一天打工起算，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杭州的夏天虽然闷热异常，但是开着空调，也就不觉着热了。而在空调间里睡过酷热难当的白天，晚上再出来活动活动，那是相当惬意。余维以前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奢侈，但是经过打工那劳什子的事后，就倍感珍惜起来了。
这不，将近中午，他还在做着他的青天白日梦，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就把他吵醒了。余维眯着眼，顺手抄起手机就像往对面墙上砸，但手机刚刚捏到手里面，人就清醒了——到底是花大钱买来的家伙，扔了心疼啊！
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但是最近事儿忙，也不知道他妈给他又找了什么工作，特只好认命地接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杰克琼斯特卖的主管。”
“哦。什么事？”一听到杰克琼斯四个字，余维全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是这样的，你第一天来工作那天我们弄错人了，应该是让另外一个人回去的。今天下午你过来加班吧。”
“哦”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不得不佩服他老妈的小姐妹的办事能力，竟然能让杰克琼斯的主管这么低声下气地给他打电话，把他请回去。
这一干就干到了特卖结束，说实在的，他也没卖出去几件衣服，因为后来几天都是分了小组，按小组业绩来算的，他也就混在里面滥竽充数了。眼尖的主管当然发现了他在整场特卖中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也只能和颜悦色地让他继续加油，甚至还要夸他几句来提高他的积极性。
几天下来，余维还是认识了不少新朋友的，都是些暑假里出来打工的学生，要打成一片自然容易得很，尤其是晚上下班后，一伙人一起去吃夜宵的时候，最开心了。所以，最后一天晚上撤场分别的时候，大家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的。
不过有一个女的，余维特不待见她，因为她不止一次从余维手上抢走客人，不过到了分别的时候，也该是尽释前嫌的时候了。当那个女的走到余维面前的时候，余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脸窘态，完全不知道那个女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哦，以后想见也难了。”那女的说着，拢了下头发。
余维没有回应她。
她也不生气，笑笑，“真是小孩子，跟我弟弟一样，不就是抢了你几个客人么，至于一直怀恨到现在？”
“也不是……”
“我想你是第一次出来打工吧？”
“嗯。”
“所以说啊，你光站着，喊也不喊，只是在客人来的时候招呼一下，是不行的。你得主动点，给他们介绍，还有，他们要失传的时候，你给他们拿衣服动作一定要快，要热情，最好弄得客人不买你的东西都会觉得过意不去。就拿今晚上那个客人来说，在你手上，他最多只会买两件衣服，但是我却让他买了三件。你也看到了，我帮他拿衣服，换款式、型号，跑了十多趟，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不买我的衣服了。”女子说到此处，朝余维眨了眨眼，那眼里尽是明媚，顾盼生辉，余维第一次发现，她其实是这样好看。
“顺便告诉你哦，我第一出来打工也是和你一样的，但是人家老板没对我像对你那么好，当时老板直接递给我一只高音喇叭，让我对着马路上喊十遍，不然的话就让我走人。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喊啊。在后来那些给客人推荐衣裤时说的话，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依样画葫芦，时间久了，也就能自个儿换着词儿说了。所以说呢，干售货员这种行当，口才一定要好，胆子一定要大，服务一定要热情，最重要的是吃得起苦，受得了气。你家里让你出来，一定是想让你锻炼下口才，多见见世面。”
那女的连珠炮似的，一串话讲得一刻也不停歇，大气也不喘一口，让余维好生佩服，一个劲儿地瞪大了眼看她。
“好了，你也别这样看我，我脸上都要被你看出花来了。想给你讲的就这么多，我可是把我的打工经验都告诉你了呢，随意别再恨我了，哈哈。我的车来了，拜拜~”
“谢谢你，我们还会再见么？”余维的确不很她了，相反地，还很感激她，这句别有深意的话竟是脱口而出。
“不会了。我明天就回天津了，我来这里只是体验生活的哦~”女子潇洒地一甩头，踏上公交车，绝尘而去。
余维突然开始怀念起这一周的打工生活了，原来打工也不是那么的痛苦的，还有那些人——也不是那么可恶的。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番外·打工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