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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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对着棋盘发呆，听到杜若来了，先是愣了一下，收拾好表情，笑着掀开帘子：“夫人快上来吧，你我何须见外。”
杜若也没客气，踩着轿凳上车，在另一侧坐下来，看着黑白子遍布的棋盘，说道：“赵小姐这是在和自己下棋吗？可真厉害。不过我打小不喜欢这些，要不然还能与你下两盘打发时间。”
赵茹抿唇，吐气如兰，声音轻柔一如她给人的印象，温婉大方：“当初我与你一样不喜，偶然见朱家哥哥与朱伯父对弈还胜出，这才喜欢上。我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如此倒也习惯了。”
杜若瞥了她一眼，没心没肺地说道：“要翻过那座山想来也是要走好一阵子的，正好夫君也闲着，你们两人下几盘也好打发时间。只是不巧，岚姨娘陪着，我也不好开口。这不来你这里挤挤，赵小姐不会嫌弃吧？”
赵茹不嫌弃是压根瞧不上这人，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当夫人的上赶着给小妾腾位置的，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是要笑死个人。她修养好，不会当面给人难堪，还是说道：“夫人真是太不计较了，按理来说妾也是奴才，她该让着您的，断无您让地方的道理呀。您可是相爷的夫人，不比宫里的娘娘们，可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地和您行个礼？您到底在怕什么呢？”
杜若心里直发笑，可算是忍不住了，面上却满是为难：“不怕赵小姐笑话，我出生小户人家，爹娘打小教导我做人要和善，让一步少些麻烦，毕竟是一家人，旁人家里那些勾心斗角时不时会惹出人命。都道家和万事兴，只要爷好，这么一点小委屈也是无妨的。”
杜若听得自己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在外人都知道她对朱庭筠有多痴心，自然也不会怀疑其他，继续说：“爷虽然不说什么，但我知道在他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岚姨娘。哪个男人不喜欢热情洋溢的，这些年我时时告诫自己要按照规矩来，反倒把自己变的木呆呆的。眼下老夫人盼孙子，我身子不好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我想不如让姨娘们多陪陪爷，说不定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呢？其实我倒是不在意嫡庶的，如果真生了儿子，他们愿意的话，我会将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抚养，教他做人将来好做朱家的脊梁骨。”
赵茹越听越不对味，堂堂朱家……这偌大的家业竟然让一个庶子来继承？是不是这些姨娘让她腾出夫人的位置，她也是二话不说就让地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赵茹尚且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思终于定下来，她不忍心看着朱家被这个女人给毁了，那是她惦念了许久的人，从小到大一直是众人口中最好的男子，怎么能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给玷污？
赵茹抿了抿嘴，状似不经意地问：“老夫人和朱家哥哥能答应吗？这传出去了也不是笑话吗？我这话可能不大好听，还请夫人不要怪罪。按照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若是生不出孩子，是要被休的呀！我看您样样不差，怎么能因为这个……让那些姨娘得意不是？”
这是为朱庭筠不值了啊，她脸上扯出一抹苦涩，无奈道：“有些话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这么在意夫君，哪怕他冷落我我也不计较。换做别人，从嫁进来到现在一直不被自家男人放在心上，只怕早忍不住要闹了吧？我不敢，我怕和他分开，所以我忍。不想，我都这么难了，老天还要这么对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如果将来朱家真的要因为我没生出孩子而休掉我，我也无话可说。”
越说越难过，眼眶子里的珍珠像是不要钱一般稀里哗啦得往出掉，杜若拿帕子要擦去可是越擦越多，红着眼睛恳求道：“我也没个能说苦楚的人，这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还请赵小姐务必帮我保密，我不敢有怨念，说到底还是我不好。”
赵茹安抚地握住杜若的手，真诚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保密的。好了，我们也不说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夫人生得漂亮，莫要因为这些俗事忧心而坏了身子。生出病来无人替，您说呢？”
杜若擦了擦眼泪，轻笑道：“小姐说的是，是我糊涂，出来玩耍还惦记这些做什么，怪扫兴的。春天真是好，树都绿了，春燕也衔泥筑巢，连它们都把日子过得那么好，我一个大活人还比不得它们不成？行了，咱们说点高兴的。”
其实那里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可说？一个人心心念念只想打听和朱庭筠有关的事情，而另一个人只想把这位高贵的小姐拖入泥坑，聊着聊着，最后又回到了几个姨娘身上。
此时坡道有点抖，马车速度明显慢了不少，杜若耐心地说着家里的三个姨娘：“二姨娘其实是个很能干的人，府里大小事务我不过指点了她几次，如今不用我插手他已经能把事情般漂亮了。三姨娘……这人没什么毛病，就是有些喜欢金子，也胆小，不会惹事。岚姨娘，她很得宠，所以行事上稍显张扬了，不过有爷纵着，也没人好说什么。不过她们都是懂规矩的，也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赵茹叹息道：“她们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遇上你这么好的夫人，要是换到别人家，这么张狂只怕是连命都没了。夫人，您这一番好心得让她们也明白，万一她们是个瞎眼的，反倒把客气当福气来给您添堵，这不是……到最后还是苦了您吗？”
杜若叹了口气：“我只求相安无事就好，表面太平，总好过外人将我家的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杜若是铁了心扮这个没用的夫人了，想把她拉下水好让她们来个窝里斗，好到最后坐享渔翁之利，这位赵小姐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不得不说这种人才适合大户人家的日子，反倒是自己看腻了这些，活一辈子也不是为了勾心斗角争什么的。一个男人罢了，她们想要给她们就是。
“不过我也不是全然纵着的，说到底这家里真正能做主的，除了爷就是老夫人，老夫人虽然不管家里的事，但是什么都知道，若有个不妥，也是会让身边的韩嬷嬷插手的。我看着是不管事，但是若是被抓到错处也说不过去不是？”
赵茹心里有数了，点了点头，这会儿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横竖等到自己进门了，这朱家上下得大变个样子，女主人就得有女主人的样子。
这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倒是也说说笑笑送走了大把时间。不过杜若倒是心情畅快，有什么能比看着猎物落入自己网中更开怀呢？
而另一边的朱庭筠却没有这么好运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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