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婚》柚见十一

7、手机

　　跟秦沐阳玩花样显然是不明智的。

　　秦沐阳的嘴虽然不算毒，但他的眼睛很毒，你心头有什么想法，他一眼就能看穿。

　　顾轻轻只是拿着三明治慢慢啃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目光也只是对视了仅仅一次，秦沐阳抿了一口咖啡，自发回答她心里的话：“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一杯黑咖啡就好。”

　　“……伤身。”

　　“你放心，每年体检，我体格都优秀，绝不会比你们年轻人差。”

　　“说得你好像很老的样子。”

　　秦沐阳挑眉：“三十岁，你不觉得老？”

　　“不是很正常吗？”顾轻轻道。三十岁正值盛年，人生巅峰，褪去了少年青涩，不多不少，正好不是？

　　秦沐阳一怔，点头，微笑：“你不觉得老就行。”

　　顾轻轻无言以对，埋头默默啃三明治。

　　秦沐阳坐在对面喝咖啡，顾轻轻吃一份三明治，他连着两杯下肚。

　　顾轻轻蹙眉：“像你这样不吃早饭，只喝咖啡的，早晚得猝死。”

　　“你希望我猝死？”

　　“那倒没有，”顾轻轻喝了口牛奶，“我只是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是句实话。顾爸当年就是因为太拼命，连着好几个通宵赶设计稿，交稿的那一天心肌梗塞猝死了。自那次之后，顾轻轻的生活作息就规律得不像是个现代年轻人。

　　秦沐阳点了支烟，沉默了一会，抬头对她道：“OK，接受你的关心。”

　　他起身去结账，顺便打包了一份同样的三明治。顾轻轻上车，正见他把三明治往车上放，看样子是想往公司带。

　　“等你带过去就不好吃了，”顾轻轻说。

　　“暂时没胃口，待会吃。”秦沐阳道。

　　顾轻轻抿唇，别过头看着窗外，心想这家早点店的口味跟小鱼登对，空了推介给小鱼。就见秦沐阳忽然凑了过来，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温热的鼻息全部喷在她脸上。

　　顾轻轻脸热。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浑身都不自在。

　　秦沐阳倒没那回事般，动手去拉副驾驶的安全带，绕过她身子，拴好。发车。

　　目的地并非医院。秦沐阳把车开到了公司，办公室里自然有私人医生等他。

　　若不是跟着秦沐阳进他的公司，一路受各式小妹的注目礼，仅凭一早上的相处，顾轻轻差点忘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老板，满脑子都还是他黑着脸，杵在一堆喵猫直叫的白猫中的景象。

　　黑猫警长。这个梗特别戳顾轻轻的笑点。

　　秦沐阳正听着秘书小张汇报今日日程，偶一回头，便见身后的小跟班捂嘴偷笑的情景。

　　秦沐阳挑眉，大手从她头顶滑到后背，跟着把她往前推了一把。

　　顾轻轻被他半圈在怀里，整个人都不自在。想躲，又被他双手按住了肩。男人清冽的气息四下袭来，大手温热灼人，顾轻轻脸上莫名其妙地烧起来。

　　“你放开我。”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秦沐阳没有搭理她，径自按着她的肩，把她推到秘书面前，示意：“把她送回去。”

　　“哈？”顾轻轻和秘书小张同时出声。

　　秦沐阳不解释，只吩咐：“到了给我打电话。”说完拿起资料，迈开大步就走，行至转角，脚下一顿，秦沐阳又回头补充了一句：“你坐副驾驶，让她坐老李后面。”

　　“……”

　　秘书招呼她上车，顾轻轻这才知道上次秦沐阳给的两个电话的主人是谁。

　　老李和小张，都是秦沐阳的亲信。两人随秦沐阳闯荡商场，一个管私事，一个管公事，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种情况下换了普通员工定要八卦几句顾轻轻与秦沐阳的关系，但直到车开到宿舍楼下，两人都只是与她谈些“今天天气不错”一类的日常，没有瞎问一句她与秦沐阳的关系，更没有瞎套半句有关他两关系的话。

　　临走时，小张要了顾轻轻的电话，说是方便联系。但其实有什么好联系的？顾轻轻不以为然，她要就给她罢了。

　　一整晚没睡，顾轻轻实在是困得不行，一到寝室倒头就睡死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黑。摸手机一看，居然还显示着早上八点。再按就不动了，顾轻轻的手机整个瘫痪。

　　顾轻轻暗想当真是倒霉透了，转念一想，没手机也好，刚好让她专心工作。

　　正说把手机拿出去修，偶然想起上次有学弟拜托有旧手机交给他修理，方便他研究技能创业。顾轻轻干脆开电脑联系这个学弟，把手机交付给他，潇洒地去超市买屯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画圣贤图。

　　学弟修了一个星期。

　　顾轻轻一心投在画图上，倒没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一个星期后寝室没有屯粮了，方才出门买东西，巧遇上这个学弟送手机来。

　　“轻轻学姐，我没修好。”小学弟垂头丧气地杵在顾轻轻面前。

　　“没事，修不好没关系，刚好换新的。”顾轻轻安慰他。

　　小学弟舒了口气：“早说学姐要买新手机，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轻轻学姐我还把屏摔坏了，你别介意。”

　　顾轻轻：“……”

　　晚上九、十点钟，顾轻轻捧着被小学弟摔成蜘蛛网的手机，提着一周的口粮回宿舍。

　　没日没夜的赶图了一周多，透几口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门一打开，隔壁寝室的同学立马跑来参观顾轻轻的作业，顺口提到了一周多顾轻轻不出门，电话打不通，敲门没人应，顾小鱼急坏了的事情。

　　顾轻轻立马借同学的手机装电话卡，给小鱼的私人手机打电话，那头又是关机。

　　顾小鱼的梦想是发一张属于她自己的唱片。为了追梦，从大一起她就驻扎在了蓉城东二环的海洋酒吧里，惊世骇俗地直接放弃了在本专业上的深造，一心投入在她的歌唱事业里。学校的事情都靠顾轻轻打掩护，平时两人有事，都靠她的私人号码联系。但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大三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顾小鱼竟然都还没来学校报到，也没有联系她。这段时间她的手机还总是关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顾轻轻担心她。

　　参观作业的同学络绎不绝。顾轻轻等了一会儿，顾小鱼还是没开机，正取卡，秦沐阳的电话倒是打了过来。

　　“怎么失踪了一个星期。”秦沐阳问。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打的这通电话。但他的语气有些重，似乎有些烦躁。

　　顾轻轻一心都在顾小鱼身上，没心情搭理他，随口回应道：“没什么，手机坏了，我画图，给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秦沐阳与人交谈的声音传来，顾轻轻“喂”了几声没人答应，打算挂电话，又听到秦沐阳说：“一个小时后下楼。”

　　“恩？”

　　“待会说，我开会了。”

　　“……”

　　一个小时后就是晚上十一点，顾轻轻所在的这栋设计系宿舍楼无论何时均是灯火通明。换了衣服，掐好时间下楼，没等多久，白色的路虎准时出现。

　　顾轻轻以为来的是秦沐阳，结果车里坐着的是秘书小张。她给顾轻轻送来了一个盒子，顾轻轻打开看，是一部新上市的手机。

　　这手机越看越觉得眼熟，小张笑：“秦总让我买的同款，他的是黑色的。”

　　顾轻轻脸皮薄，一听就红脸。

　　小张笑得合不拢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秦总居然这么讲究，以前还以为他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呢。”

　　顾轻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小张的眼睛没有秦沐阳毒，但跟在他身边久了，也炼得八九不离十。

　　顾轻轻只觉得自己在小张面前也抬不起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张却是一副“我了解”的表情，笑眯眯地拍了拍顾轻轻的肩，让她快上去。

　　送走小张，顾轻轻上楼装上手机卡，开机。会议室里秦沐阳的手机立马收到对方开机的短信提示。

　　开机画面刚结束，秦沐阳的电话马上打来了，名称显示的“老公”。

　　“……”

　　顾轻轻当场石化，脸烫得能煎鸡蛋。

　　愣了几秒，当机立断挂电话，改手机里的备注。

　　等了几分钟，秦沐阳的电话再打过来，图文版“黑猫警长”出现，顾轻轻方才松了口气。

　　尽管脸上的温度始终不散。

　　“喂。”

　　“挂电话做什么。”

　　顾轻轻沉默了几秒，转移话题：“……你会开完了？”

　　“没有。”

　　“那等你不忙了再打电话。”顾轻轻说。

　　说完，对面就没了回应。

　　电话里传来频繁的吐息声。是秦沐阳抽烟的声音，过快的频率透露着他烦躁的情绪。

　　顾轻轻几乎可以想象到秦沐阳紧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远眺窗外，手指夹着点燃的烟头，一口又一口抽烟的动作。

　　不知道怎么的，想到这样子的秦沐阳她居然有点心动。

　　等了许久，秦沐阳低哑的嗓音再次传来：“顾轻轻，你要知道，感情这回事你不主动，我也不主动，顺眼也得成不顺眼。我们得吹。”

　　“……”顾轻轻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反正今晚我要通宵，你弄完了再打就是，我不着急。”

　　她明明一片好心，偏偏被误解到“得吹”的高度。顾轻轻简直从头尴尬到尾，小声解释：“我真没有在敷衍你……”

　　那边有片刻停顿，随即沉默。过了一会儿，吐息声又出现，不过抽烟的频率明显缓和了。

　　秦沐阳的嗓音似乎染了些笑意，听起来很柔和：“怎么要通宵？”

　　顾轻轻总算松了口气，无奈道：“还能怎么，图狗的日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