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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重镇危 ...

  •   [第四十四章]

      离石往东是晋阳,秦恃强欲战,若侵赵国,第一步必取晋阳。
      风雨将倾,庄嬴悬着心在晋阳待了两天,晋阳守将排兵布防,做好了迎战之万全准备,然而秦人那边偃旗息鼓一派宁静,竟不像要攻取晋阳的样子,庄嬴却不能耗在此处,在驻守晋阳的大将和郑恒的劝说下,她启程返回邯郸。

      回到邯郸,才至宫门前下马,君夫人和太子雍就匆匆迎上前来。
      君夫人焦急道:“我的儿,可算是回来了,快去换上嫁衣,公子澄还有小半日就到了!”
      太子雍也说:“是啊,姐姐,幸好赶得及。”
      宫里忙得人仰马翻,宫女们伺候庄嬴沐浴、更衣,君夫人亲自为即将出嫁的女儿梳妆。一切妥帖后,赵侯来了,庄嬴起身拜过了他。
      赵侯正感触间,有快马奏报送到,赵侯看完,神色惊变,当即宣召群臣议政,太子雍和君夫人都追在赵侯身后问出了什么事,赵侯不应,只急忙转身往外走。
      像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阖宫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但都没有敢作声的。
      庄嬴跟着出了寝殿,赵侯走下白玉阶,身形摇晃不稳,他踉跄了一下,手里的帛布没有拿稳,风斜斜一刮,恰就落在庄嬴脚下,赵侯惊骇,吩咐太子雍快拾起还到他手中去时,庄嬴已经飞快捡起展阅,继而她脸上惨白,因为帛书内写着:“秦北上攻佳县,有直取武宁之势……”
      武宁筑有长城,北御林胡、楼烦,是赵国边陲重镇,戍兵五万,倘若武宁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雍见庄嬴神色有异,凑过头来看帛书上的内容,他亦震惊万分:“那秦国的嬴晏是不是疯了!”
      武宁异变,林胡、楼烦就会蠢蠢欲动,如果北方虎狼外敌趁此机会入侵,则赵国大危矣——赵国没了,家和国就全没了,庄嬴攥紧帛书,快步到赵侯面前,她伸出了手:“父亲,给我虎符!”
      她这个时候向一国之君讨要虎符,知晓帛书内容的赵侯父子都知道是什么缘故。
      赵侯嘶声制止道:“庄儿不可!”
      太子雍醒过神来,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庄嬴的胳膊:“姐姐,你不能去……田澄很快就要到了,你等等他,你要跟他去齐国的!”
      庄嬴不耐地甩开了他:“我不能就这样走了,赵国需要我!”
      赵侯却迟迟不肯给她虎符。
      她没有勉强,收了手,说道:“父亲,您别忘了,我在邯郸带过兵,自认我这张脸,还调得动军中百千人。”
      将要出嫁的宗姬,竟然将繁复厚重的婚服脱下了,她回去殿上取了悬翦剑,裹了一身常服冲出宫去,没人拦得住她。

      齐国迎亲的队伍抵达赵宫外时,庄嬴已领着八百精骑兵策马出城,火速北去了。
      田澄乍闻此讯,是惊诧,但惊诧过后,他立即翻上马背,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符,扔给了马下跟随的人:“去齐国借兵,若赶不上我,就在阳曲候着!”
      跟随齐公子来邯郸迎亲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那一身喜服的人就领着所有的随行侍卫打马走了。
      在赵国存亡这十分危急的关头,太子雍也坐不住,他在朝上求了赵侯,让他去守卫阳曲。百官认为太子领兵,有助士气高涨,何况若武宁城破,第二道重兵防线就是阳曲了,万一真到了那步田地,有太子坐镇,辅以猛将,亦是能御敌于城外的。
      赵侯于公于私,思量万遍,太子虽年少,但地位是储君,储君出征,士气当旺,而庄嬴已北去,齐国公子田澄紧随其后,阳曲再危,有庄嬴、田澄在,危不及太子,这确是太子雍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庄嬴在路上收到了赵侯的信,信上说,田澄向齐国借三千精兵,会随时在后方接应她,为防万一,太子雍也已离开国都前往阳曲守卫。
      邯郸来的急信,勉强追上了准备奇袭的八百精骑,在收到赵侯书信的第二天清晨,庄嬴就领兵出了阳曲。

      嬴晏可能真的是疯了,在抵达武宁之前,他放火烧了另一座城。
      火光和浓烟,是满城人的不幸,同时也是庄嬴和八百精骑最好的掩护,他们从小路杀进了城,守城将军与他们碰了面,告诉了他们城里的情况。
      “我们这不是大城,_城中_共有五千多人,一半以上是百姓。”守城将军说起来就怒气汹汹,“那秦军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特意拐过来打我们,我掂量着兵力悬殊,没打算硬扛,已经让一小部分将士护送百姓往东去了,还有两千多百姓困在废旧的仓廪,可恨没法子转移出来!”
      不战而退,弃城而逃,这原本是杀头的罪,但这是没有退路的退路了,不然还指望着五千多人跟秦军几万的大军鸡蛋碰石头吗?
      守城将军提到这一茬就愤慨不已:“就那秦国的华阳君,简直没有人性,他指使秦军见人就杀,这根本是来屠城的啊!”
      赵国百姓何辜!
      庄嬴明白再迟不得了,她命令左右道:“我去引开秦军,你们趁隙速速救出困在仓廪中的百姓。这城守不住了,别坐以待毙,让还在城中的守军护着百姓往阳曲的方向退,给阳曲传信要他们派人接应。别管我,出了城我再去追你们。”

      烟火滚滚的城池,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声音,有刀兵相接的声音,有纷乱奔走的脚步声,有百姓的哀嚎——庄嬴在呛人的烟尘中专注寻找嬴晏的身影,她听说他离废旧的仓廪不远,在武库附近,是的,他的确在那里,亲自浇了烈酒,亲手点的火。
      武库的火烧得比别处烈,横梁很快烧断了砸下来。
      嬴晏回头观望自己放的这一把火,正志得意满间,但见对面的火海里正立着一道俏生生的人影:“庄……庄嬴?!”
      烈火烘烘,他以为自己被熏得头晕,花了眼。
      “嬴晏,你收手吧!秦、赵、燕与胡为邻,别自毁长城,引了外族人入主中原!赵国危亡,秦国就会好吗?”
      火海那边传来的高声劝告,是真实存在的。
      原来,当真是把她引来了啊……
      嬴晏下意识喜道:“还能再次见到你,这真令我意外。”
      庄嬴恨透了他这不知轻重的模样,怒目吼道:“喂,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收手吧!”
      “你不去临淄来了这里,那就不用再去了。跟我回秦国吧,我的华阳君府,可以改成你寝殿的样子,会让你忘记自己身在异国。”
      ——还在异想天开!
      那小子压根没在听,执迷不悟得令人恶寒。
      庄嬴看他走近,无比庆幸中间隔着无法通过的火海,他再疯,总不能疯到烧死自己:“你如此轻贱人命,会有报应的!”
      “报应?这样的年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怕什么报应。你不如想想,自己今日能不能逃得掉。”
      “你不如想想,跨过来你会不会死!”
      “庄嬴,站住!”
      “休想!”
      庄嬴扭身跑得比什么都快,嬴晏为抓她别的皆顾不上,下令众人去追,要抓活的。
      废旧的仓廪还没有被搜查,趁着城中秦军都往一个方向奔去,仓廪中的千数百姓屏着气息,被城中守军带出了城。
      意识到城中一空,乌泱泱三四千人都跑了的时候,吕问赶紧去通知了嬴晏。
      彼时,为活捉庄嬴,秦军绕着城中街巷跑过了一圈又一圈,累得气喘,好不容易终于把人逼上了墙头,就等擒获。
      嬴晏闻知城中人跑了,气得脸色铁青,剑指城墙上的人道:“好啊,跟我玩‘调虎离山’是吧?你救了他们,可救不了你自己!”
      “这可未必。”
      城墙上的人笑一笑,转身就跳下去了。
      嬴晏心惊,慌忙扑上城墙去,浓黑的夜色,护城河水泛着波光,但跳下去的人并没有坠进河水里,他觉得不对,低头发现有绷得笔直的绳索绑在城头——可恶,人是顺着绳索滑下去,落到护城河那边去了!
      “跳下去,给我捉……”嬴晏气急败坏,他的话没有说完,绳索就松动了,是绳子那端被砍断了,他顿时呆住。
      河对岸有人候着,庄嬴一安全落地,立马就回身砍断了绳索,就算有人跟着滑下来,不是落进河里就是撞上城墙。
      “庄嬴!!”
      城里的人该撤得差不多了,庄嬴没空理会城上之人的嘶吼,她领着留下等她的几个将士,飞快地隐进了夜色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重镇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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