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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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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山,望月洞府,白城闲闲的斜靠在白虎皮座上,喝着酒。
一口又一口,神情有些萧索。
他仿佛看到他们狐族难得一见跑着能把自己摔倒的小团子在自己面前滚来滚去。
想当初白软未成人形时,如同一个雪团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就知天天黏着他。
那爱哭的傻狐狸有了爱人了,从不敢去人界的小家伙,竟然就这么去了人堆里!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父亲嫁女儿的心情吧,小软软,我对你可是父爱如山倒……
“大王,怎的一人在这里喝闷酒?不如在下陪你如何?”白城正眯眼胡思乱想时,一个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让你走了吗?怎的还在这里?”白城瞥了眼那人,懒懒的说道。
“我思来想去,外界实在是凶险,还是您的地方逍遥自在。若是能在您身边伺候,我心甘情愿。”男子看着白城目光灼灼的说道。
这男子身量不高,比例却极好,身上只是一袭长袍,腰上一根玉带,简单的穿着衬得身形极为妖娆,仿佛能看到衣服里的媚骨风姿。
他的头发在身后松松的绑着,一张粉脸妖娆媚艳,眼中带着盈盈水意,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尤物。
“你的功夫不能百人斩也能十人杀,隐姓埋名足够你活好一生了!”白城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动声色。
“可是这时间又哪里会有大王您这样风流的人呢?大王,您可有尝过人间情事?”那人款款走近说着,声音说不出的青丝缠绵,手中利刃却已从袖中出来。
“哼!”白城冷哼一声,突然暴起修长的手指变成利爪卡在了那男子喉咙。
“就你也想对我动手?”白城眼露红光,如嗜血一般。
“大王,果然不是人类。我的武功已经是江湖少有,能如此轻易胜过我的,连我师父也不行。”那男子竟是不怕一样嘴角含笑看着。
“你信不信,我这一下就能让你身首异处!”白城寒声道。
“妖修人,杀人可是有损道行的,有话好好说,我并无恶意,只是试探一下。你杀了我,那冒名进入王府之人也会有难的!”那男子轻笑说道。
“何危险?”白城眼神一紧问道。
“有人会定期找他要消息,没有消息传递出去,就会露馅……你可知道哪里传递消息,什么时候传?”那男子轻轻道。
“你说,否则杀无赦!”白城看着那男子冷声道。
——
京城,辰时过后,金銮殿上,太监尖细着嗓子喊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的朝会终于在太监一声退朝中结束。
金銮殿上戴着平天冠,身穿绣金龙袍的男子起身被一众太监宫女簇拥而走。
男子身形高大,撑着大袖龙袍龙行虎步,自成一股威严之势行,珠玉制成旒遮住了眼脸,只看到一双薄唇抿成一线,带着尊贵冷峻。
掌扇宫女不敢有一丝大意,连气息都不敢乱了,太监总管作为宫里的老人也显得小心翼翼。
生怕从那人口中说出“拖出去斩了!”这几个字!
这男子正是这王朝的皇帝,褚铎,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有谁不怕呢?
“启禀皇上,兰贵人给您准备了杏仁羹,还……”这一众人出了大殿,一路到了皇帝办公的宫殿门口,一华服宫装打扮的甚是妖艳的女子带着几个宫女太监眼巴巴等到了皇帝,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翠声禀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冷哼。
“兰贵人拖出去斩了,其余人等发配教坊司!”阴仄仄的声音传来,兰贵人那边呆若木鸡,太监总管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内廷侍卫已经去处理了。
他们这位新帝最忌讳别人不听他的命令,君无戏言,君叫臣死,臣必须死!
仗着貌美就以为有特例,真是做梦!
在这位新帝心里,皇权大于一切!
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爬到今天的位置,褚铎要的是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命令,没有一丝例外!
兰贵人哭喊着,娇滴滴的人儿,成了泪人,好不让人心疼,褚铎却眼也没眨一下大步进了殿内。
褚铎换下朝服,处理奏折一丝也不休息。
“秘辛营的暗卫正在外面候指召见。”老太监禀报道。
“宣!”褚铎沉声道,眼里露出精芒。
这江山他坐的不踏实,其中一个最大的眼中钉就是他的亲弟,褚珩。
那个比他出身高贵,从小就受老皇帝喜爱的皇子,是他从小羡慕嫉妒的对象。
全部人都以为他会成为皇帝,谁能想到是他褚铎呢?
皇位之争,各凭手段,他虽然不太光彩,却最终胜利了,所有都掩盖在了黄袍王权下。
老皇帝给了褚珩免死金牌,就算是他这个皇帝也不敢杀他,以防激起民愤。
这就是更让褚铎恼怒的地方,普天之下竟然有人的生死不在他的掌握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封地出去当逍遥王爷,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暗地里却拥有老皇帝秘密培养的世家组织,养马私练兵马,其心可诛!
前几日那个御史大夫还在私下里大放厥词,道靖王(褚珩)有贤德,实在是该死!
想做逍遥王爷,被人传颂,褚铎可不会让褚珩如意,赐给了他一个男妃,看他如何接招。
违抗圣明就有造反之嫌疑,接了那男妃,就等于接了个不定时的炸弹!
褚铎摸着下巴,眼里都是阴鸷狠厉。
“属下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秘辛营的暗卫上前拜见褚铎。
“免礼。可有什么消息?”褚铎问道。
“靖王已和陛下赐给他的男妃成亲,日日欢好,感情极为好。只是时日尚短,还无从问起一些事。”那暗卫道。
“继续看着,我要的是结果!”褚铎沉声道。
“是。”暗卫行了礼,欠身退下。
一旁的老太监犹豫着走上前,道:“皇上,您该用膳了。”
褚铎揉了揉眉心,沉沉的“嗯”了一声。
——
白软在睡榻上横着躺,竖着躺,卷成球躺,无聊了好几天,也不见褚珩来看,心里思念的紧,又有些委屈,怎的他这么思念恩人,思念怎的这么难受?
是否恩人也会思念他?是不是公务太忙,忙到走不开,也如他这般思念的想哭?
小山雀这几日又出去玩了,白软无从知道褚珩的情况,没有小山雀指路,他不敢独自出去。
但实在想见阿珩想的紧,思来想去,起身叫了丫鬟进来。
“我要午休一段时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别来打扰我。”白软叮嘱丫鬟,等周围人都散了,他在内室悄悄撤去了化形的法术,成了一只白团子一样的狐狸,圆乎乎的眼睛滴溜溜打转看了看周围,一跃从窗口出去。
狐狸身轻,又有尾巴掌握方向,就算不施法速度也快的人看不见。
白软记不得褚珩书房的具体位置,循着褚珩的气味儿,四处找了下。
整个王府都是褚珩的味道,让白软好一番找,尾巴都累的耷拉下来,才终于找到褚珩,那是一片宽阔的场地,在王府隔壁,是一个演武场。
褚珩身着棕色皮夹,白色内袍,脚上一双黑靴,身材显得修长挺拔,俊朗的容颜英气逼人,阳光下,他流着汗正和几个同样皮甲的军士比斗。
白软伏在树边看的目瞪口呆,阿珩这般好看,叫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恨不得就这样扑上去抱着他蹭蹭蹭,舔舔舔……
白软瞧的心里痒痒,小爪子轻轻划拉划拉树干,这声音极为细小,却被在场的褚珩察觉,他的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继续和军士比武,几个动作之后,褚珩的位置距离白软藏身的树近了许多,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处,在所有人未反应之际,一个跃身,伸手抓住了树上一抹白色的影子。
白软的毛噌的一下子竖了起来,他吓到了,一个晃眼,褚珩怒目看着他,双眼露出凶光,如同要杀人一般,极为可怖,白软瘪了瘪嘴巴,眼里渗出泪花,全身的毛瞬间耷拉下来,显得好不委屈。
褚珩:“……”
褚珩以为会看到什么监视他的细作,没想到,手里一轻,竟是一只通身白毛、胖乎乎的小东西。
小东西圆乎的眼睛如同澄澈天空一样没有一丝杂质,盈满水意,只是这么一眼,褚珩就有种世间无尘的清爽感。
他收了凶悍的眼神,放软了神情,盯着手上的小白物看了小片刻,将它抱进怀里。
细细瞧了瞧,又觉得这活物似乎不太像狐狸,圆乎乎的脸,圆滚滚的小身体,还有细细的胡须,看着倒像是猫更多一些。
先不论这是什么东西,这小东西从哪里来的,为何躲在这处?
脑子里冒出些许疑问来,到最后只是摇摇头。
褚珩又仔细看了它的面容,忽而觉得有几分像凌烟阁的小细作。
想到这立刻眉毛皱了一下,好笑于自己的见一四脚兽都想到那细作,看来,那人留不得。
想到杀了白软,褚珩的心里莫名又生出一丝不舍之感来,眉头皱起,转身把怀里的小白团丢给了部下。
“把它放生了吧。”
“是。”
白软正惬意的窝在他怀里,整只狐狸被丢入别人怀抱,先是一愣,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委屈。
我是来寻你的,你怎可把我丢给他人?
这般想着,就从那人怀里挣脱出来,跳进褚珩怀里,小爪子紧紧揪住褚珩胸前衣服,小脑袋在他脸边使劲儿蹭了蹭,仰着脸看褚珩。
褚珩低头看去,对上一双圆乎水润的眸子,白软眨了下眼睛,收回视线,脑袋很自然的的歪放在褚珩胸前,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的晃了晃。
不知怎地,褚珩脑子里又冒出白软的样子来,小白物这等无赖行为颇有几分像那无赖小细作。
不过,这等思绪只出现了一瞬间,褚珩便敛了心神,专心瞧着怀里的白物。
白软其实有点生气,真身被阿珩给瞧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又有一丝庆幸,阿珩以为他是一只普通狐狸。
然而这些思绪很快被他见到阿珩给冲散了,现了真身就是为了来见阿珩,如今不仅见着了,还被他抱在怀里,白软抬眼往上又瞧了瞧褚珩,见他也在看自个,当下心里更觉欢喜,迷迷糊糊的紧紧靠着褚珩,此刻是不愿离开半步。
褚珩对它并未存有戒心,手轻抚着它身上细软的毛柔声问旁边人,“依你们之见,这是个什么活物?”
“狐狸。”
“猫。”
“两不像!”
将士们七嘴八舌,产生了分歧,褚珩一言不发。
上将军冯缓打断众人的争执,道:“此物是狐狸,我曾在某本民间野生物书籍里看到过此物的画像,这物多生在深山野岭中,被很多人称之为神物,数量极少,金贵无比,据说此物颇有灵性,不仅能听懂人话,还能为人办事,而且它的毛皮可抵御严寒,即便是极寒之地也不在话下。王爷,这等活物,若养之,甚好。”
“可惜,狐狸终究是狐狸,再金贵也是魅惑人的妖物。”又一上将军宋疾沉声道:“这等活物,要么放生,要么杀之,断不可养之。”
冯缓一听,眉头皱起,看着他道:“宋将军这话何意?王爷又没说要养,你这话里话间怎么全是火药味?”
“王爷是没说要养,可某人大放厥词,明里暗里不都是让王爷养它?”宋疾肃然道:“王爷一堆重要的事情要做,养这碍眼的小东西怕是要分心,古人语,玩人丧德,玩物丧志,这物依属下之见,除之最好。”
“王爷,你听听,宋将军他说你玩物丧志。”冯缓皱着眉道。
“诶,属下可没说王爷玩物丧志。”宋疾忙澄清。
听着他们的争论,褚珩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是玩人丧德,这四个字叫他又想到了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