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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六章 ...


  •   立体老式收音机重复的播放着七十年代的老歌曲,熟悉的音律里还有很多都是戏曲腔调。
      放眼望去,数百亩的田地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插秧人,一名年龄大约60岁左右的女妇人顶着烈日给家人送来了温开水,刚放下手中的保温壶,双手插腰的指挥着田地里一对中年夫妇,嘴中不停的喃咕着:“德啊,你往东边来一点,都栽歪了,算了,你上来挑秧苗吧,还是我自已来吧。”
      “妈,弯腰的活,您老哪能受的了啊,你还是回家去帮爸一起做饭吧。”
      王母一声不吭的蒙头苦干,想来这样的事可不是一次发生了。
      王德望了眼前方正在挑担的女儿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他又怎么可能不懂母亲的意思,他对女儿的疼爱不比自已的母亲少,只是今天挑担的活是家里女主人给安排的,他也不敢违背老婆的意思啊。
      “一担子苗少说也有几十斤呢,你也不怕把你女儿的小身板给累伤喽?”老妇人望着前方的孙女,心里那个心疼哟!
      一直埋头的王母依旧低首,王父扭脸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去挑担吧?让逸儿来给你打打下手?”
      王母回应了,而且是斩钉截铁:“就得让她苦一苦,不然她还以为白米饭是下雨下的呢。”
      王逸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皆是勤俭的人,当然,王逸也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就是太没上进心了,她整天吊儿朗当的行为,令王母拿女儿是真没半点法子。
      王逸的奶奶望着唯一的孙女此刻正歪歪倒倒的挑着2筐秧苗朝着田地方向走来,奶奶连忙迎合了上去,又是递来温开水,又是掏出小毛巾擦着孙女额头的汗珠,心疼不已的说道:“逸啊,累不?”
      “奶奶,我不累。”王逸笑着回答祖母。
      “挑担的活,往年都是你父亲干的,你长这么大了,也是头一次下田,一上来就干重活,奶奶怕你身体吃不消啊!”
      王逸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王母发话了:“王逸快点过来,断苗了。”
      “哦,妈,我马上就到。”王逸连忙蹲身挑起扁担,对着奶奶急切道:“奶奶你快让我一下。”
      婆媳二人眼神开始交流了,王逸见状就怕奶奶护犊子,连忙上前将奶奶抱起来放在了前方:“喽,奶奶你看,你少说也有140斤吧?你看我,不也轻而易举的将你抱起来了?”
      奶奶还想再说些什么,王逸连忙跟着又说:“我最爱吃奶奶你做的凉拌牛肉和猪耳朵了,您老赶紧回家去,别让爹爹在家把菜做砸了啊?”
      奶奶恍然大悟,送水的活就应该让老头子来,奶奶拍了拍手道:“逸儿说的对,奶奶我啊,现在就赶紧回去给孙女□□吃的菜去。”
      奶奶临走时还特别叮嘱儿子王德,别累坏了孙子孙女孙媳妇,在另一边田里拔秧苗的哥嫂也是无可奈何,哥哥也只能摇着头道了句:“我的小妹妹啊,小嘴跟抹蜜似的,关键我那奶奶啊!还就吃她那一套。”
      嫂子也在一旁附合:“在咱们大家庭里,奶奶也就受她一人管。”
      王母又唤其名,王逸再次挑起担子就往前赶,还未等王母提醒下坡有刚甩上的淤泥,就见着王逸脚底一滑,连人带筐带扁担摔进了秧田,还压趴了父母辛苦的成果。
      王母见状,顾不得手上的活了,王逸见着双亲往前奔来,连忙抬手制止了,还好她摔在了柔软的田地里,只是弄脏了衣服,她扶着腰身慢慢从水田里爬上了岸。
      “爸妈,我没事呢。”王逸眉头收紧,一脸无奈的望着田里横七竖八的秧苗,知子莫若母,王母难得的一次对着眼前的女儿温柔道:“人没事就好,去找个地把脸洗洗,活没干出来还弄个花脸。”
      王逸连忙应着,王父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王母一直对自已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王父还真怕王母劈头盖脸的骂女儿一顿呢。
      “咦,你今天难得的做了回慈母了昂?”王父望着女儿扶着腰,渐行渐远的背影蹲下身说。
      “逸儿不也是第一次下田,那能处处做的如意?”王母亦不甘示弱的回道,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呢?就算有,那也是极少一部分。
      王父点了点头,王母跟着向其抱怨了一句,道:“一亩八分地全家出动还不够本钱的,明年把地租出去,今年秋收后你去劝一劝妈。”
      王父再次点了点头,觉得媳妇说的有理,痛快的回应着:“行,一切都听媳妇的,秋收后,我就去说。”
      听了王父附和,王母的内心舒服多了。
      正值栽秧季节,大河在集中发水,河水湍急,王逸站在桥上向下望了望,她还是选择到下游的小水沟里洗吧,大河太危险了,况且自已还是一只旱鸭子。
      小水沟的水亦如大河一样,清澈不见底,王逸伸出腿往前探了探水的深度,结果不深不浅,沟水漫到她的膝盖处。
      她站在沟里洗脸,完全没有在意河岸上停了辆黑红交错的山地车,更别说从车上下来的人了。
      后肩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王逸吓的直起了身子,回眸间,映入眼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自已是真拿她没辙啊!
      “你可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哎?”
      “那好,做为补偿,我给你看一个视频,换你一笑。”
      王逸一脸闷,回了个‘嗯????’
      李倩不急不慢的打开了手机,回放了方才王逸摔跟头的视频,四肢八仰的模样王逸居然还看笑了,面对此景,吴梦雪再也忍不住了,笑的弯下了腰,望着她笑的开心,王逸现在是笑不出来了,她视频中的人,可不就是本尊方才闹出的笑话?
      “啊.....你居然偷拍我?”王逸扶着下巴玩味的望着眼前的女孩。
      李倩依旧笑的合不扰嘴,她当时就在不远处,因为天气炎热,她还带了头罩,王逸一心干活自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你还笑?”
      李倩试图憋了下,愣是憋的发出了声,王逸忍不住了,一把将其拖下了水,将自已脸上臭烘烘的淤泥分了一点在她的脸上。李倩倒也不嫌弃脏,二人在小沟里互相泼水,打起了水仗,玩的更是不亦乐乎!
      二个人的衣服都玩的湿透了,王逸俨然忘记了,她母亲给她安排挑夫的工作。
      干了几趟挑担的活,王逸的肚子也嘟噜的响了几声,李倩听觉扑捉到了她的饥饿,李倩从市里骑了二个小时的车,也是饿了,王逸的听觉也识别到了,她和自已一样,都饿了。
      “走,跟我回家吃饭。”
      “嗯。”李倩点了点头。
      回程的路上,李倩一手揽着王逸纤瘦的腰身,脸也靠在她的后背上,王逸骑着单车带着李倩,一时兴起边骑边唱了出来:“康忙康忙快点来,我带姐姐去逛街(gai)。”那后面拖着浓重的家乡音调,惹的李倩清了清嗓子,也附合了起来,甚至还摆起了兰花指,那样子甜美极了,发音是黄梅戏的曲调:“三月里来桃花开,憨憨竟惹烂桃花,提醒你呀练定力,力求与我来恩爱。”
      本来王逸是想逗李倩的,现在反被她杀了一把,她从来没赢过李倩不说,却还总是被她弄个红脸。
      紧急刹车,回眸瞬间,李倩2个食指抵着腮边对其吐了吐舌头,完全没了御姐范,此刻她就像个小甜妹,王逸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蒙头踩脚踏板。
      她的爹爹奶奶住在城郊,属于城郊农村,家里盖的房子是单门独院的四层农村楼房,最下一层是架高层车库2间,中间是一间大的储藏室,现在门前的2个车库都已停上了车,2辆车不过都是普通轿车,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方圆十里没有人不夸王逸爹爹奶奶的,在整个村里,王家人可是出了名的热心肠。
      这栋楼是王德的新房,已经有着20多年的历史了,可见王父的父母在大城市做了一辈子的生意眼光还是很独特的,至少这栋楼的构造在二十年前是没人敢这么盖的,后来王父到了中年,在事业小有成就的时候老来得子,当初王父要接父母到城里同住,奈何老人住惯了农村,几次相劝父母都不愿进城,李倩望着眼前的小别墅不得不叹:“看一眼你家门前的院子,就知道你的爹爹奶奶是个勤劳的人呢。”
      “何以见得呢?”
      “你看啊,门前连片树叶都没有,说明每天都有人打扫。”
      王逸眠着嘴,对着李倩竖起了大拇指。贴在其耳边说:“我们先去洗个澡,待会我带你去厨房尝尝我奶奶的手艺,绝对让你吃了第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听你这么说来,我都要流口水了呢。”
      李倩一脸期待的望着王逸,她没有考虑直接拉起了李倩就朝着三楼冲去,还在地里苦干的王母发现女儿迟迟未归,河里放着大水,她还不会游泳,一想女儿还没归,做为母亲的,很容易会联想到不好的事。
      不出所料,王母王父包括哥嫂都来找寻王逸了,打了电话发现手机是关机状态,王母是更加的着急了,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当王母回到家中,见到女儿在厨房拿着凉拌牛肉若无其事的喂着李倩的时候,王母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来了,现在胸腔内的担心如潮水般退去,剩下的皆是愤怒。
      要知道上一刻电话打不通,满地的喊找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到现在眼眶还是红的。
      毕竟是第一次带女儿下乡务农,又是水库发水的时期,自已女儿贪玩好奇的性子她还真怕出意外。
      王逸并不知大难即将临头,还傻傻对着李倩笑,自已又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轻轻的嚼着,同时还夸赞着菜肴可口,奶奶见孙女爱吃那是笑的合不拢嘴,只有李倩发现王母的火正在头顶转着圈圈,她不动声色的掐了王逸的腰一下,王逸摸着被掐的位置一脸不解其行为,伴着李倩的眼神指引,她看向了母亲,母亲头顶那团火花,令王逸有些结巴了。
      “呃,爸,妈,哥哥嫂子,你们都辛苦了。”见众人不回话,王逸赶忙上前说:“都饿了吧,来,吃饭,咱们去吃饭。”
      王母可不吃她讨好的一套,直接问道:“你手机呢?”
      王逸摸了摸后脑勺:“掉,掉水里了,开不了机了。”
      她还在担心母亲会不会因此大骂自已一顿,此时的哥哥嫂子已经找了个借口去铺桌布准备午饭了,李倩想了想她也选择溜之大吉,临走时还在王逸的耳边说了句:“好好安抚阿姨,认个错好好说话。”
      王逸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竟然主动的跪在了王母的面前,道:“妈,我错了,您别生气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厨房里,只有爹爹奶奶和王逸的父母,他们都能理解王母的心情,还记得王逸在五六岁的时候在超市被奶奶弄丢了,王母急匆匆的赶来找了十分钟没找到直接晕了过去,今天电话打不通的心情就和女儿小时候走丢时一样。
      现在的王母竟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更没有动手打她,只有眼泪哗的流了下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上进也就算了,你是在要你妈的命啊。”
      房间内的人都暗下了双目,每年水库发水,都会有人在湍急的河流中丧了命,王逸真的太让家里人操心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王逸昏沉的脑袋发出指令,废力的半眯着眼睛,他的双腿酸软无力,梦里的事在醒来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再也想不起任何片段,隐约还记得母亲透红的眼眸,心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堵的他鼻尖发酸。
      还有极少的印象,有一个女人,长的跟她真像。
      “你总算是醒了?”
      王逸抚着额头撑着床坐了起来,望向门前站着的风建宁,天已经黑了。
      她的身后是带着兵器的御林军,他摇头苦笑,内心的疼令他流下了泪水。
      “你们兄妹,对我还是不放心。”
      风建宁命人关上门,毕竟他是自已最爱的男人,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她并不想让外人窥见。
      风建宁她的心是悬着的,走到今天的局面她也没办法,在看到大哥风建忠拿着第二份书信来时,她对他的心也寒了半截,为何他就是放不下那个女人。
      王逸的脸色苍白,双手无力的拿过里裤当着她的面穿上了,慢慢的坐在床边,弯腰穿上了长靴。
      细长的手指系着上衣的丝带,全程没有看她一眼,最后披上了外衣。
      听得她说:“南国现在正值国丧,领军将军也命丧你手,在这期间,就算你拿不下整个南国,倒也可以拿下一半的城池,可你却做了逃兵,看来,她在你心里的份量还是够重的。”
      人第一反应是不会说慌的,他动作急促的扶上了她的双肩。
      “你说什么,他父亲殁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风建宁怒火心中烧一把推开了他,王逸对她没有半点防备心,整具身体摔坐在了地上,内心苦涩不已。
      刺眼的剑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不是与我说,你已经阵亡了?”
      王逸抬脸望着风建宁,她眼中的杀意令自已心底升起了阵阵寒意,他怒了,再也不像以往那般轻声细语,低沉的嗓音在强压心里的疼:“你宁可杀我也不和我走?我对你的好到底哪点不如你哥哥?你为什么信他不信我啊?”
      风建宁回想着往日,他的柔情让自已鼻头发酸,她承认自已舍不得取他的命,可也不想别人碰他一下,所以他的命只有自已可取之,风建忠也不行。
      锋利的剑锋向下游走,停在了他跳动的心口,那是下午温存时,她亲手找到的位置,只要一剑下去,这个朝代就不会再有王逸的存在。
      他就这样抬首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女人,他双眼依旧如同往日一样清澈见底,他脸上风干的泪痕令风建宁承认,自已有点下不了手了。
      “你为什么要为了她而做逃兵?为什么啊?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王逸低声的笑着,现在他不想再与她解释了,王长风不顾王子研的劝阻,说什么也要亲自去趟公主府,风建宁总不能泯灭良心到自已的亲舅舅都杀吧?对王长风此行,王子研也不再阻拦。
      外面是王长风大喝御林军的声音,跟着就是焦急唤儿的话语:“逸儿你在里面是吗?快回应爹一声啊?”
      “爹,我没事,您先回去吧,我等会就跟上你的。”
      风建宁也知道时间不多了,毕竟王长风是自已的舅舅,自已母亲一奶同胞的亲哥哥,他必须要在舅舅进来之前解决了王逸。王长风又岂是那么好忽悠的主?公主府里三层外三层重兵把守,他孩子能走得出公主府,那才真是见了鬼的事,王长风与门外把守起了争执,说什么也要入内。
      “王逸你先上路等我,等我除了她,我自会去黄泉路上陪你。”
      王逸本不想躲避她的剑,可父亲在外面与人起了争执,他知道王长风的性子,翻身打滚间躲开了风建宁刺来的致命一剑,风建宁招招直冲要害,她的招势狠而快,令手无寸铁的王逸根本无力招架。
      王逸连连闪躲,体力也跟不上,自然走了下风,风建宁下手比方才更加的狠,在他无力躲避时,那把锋利的剑锋趁机没入了他的身体,王逸紧紧的握着胸前的剑刃,他惊恐不明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风建宁有些发慌的眼睛。
      剑峰透过后背一滴血落在了地上,如同羽毛落地轻而无声。
      鲜血在落地的那刻,变成刺眼的圆点,只有当事人知道,湿热的血液正在向一个点汇集,似乎准备随时喷射离体。
      前世的奶奶曾经把自已搂在怀里说:‘但凡是个人都会有良心、良知的。’
      坐在一旁的母亲却在一边有力的反驳:‘别听你奶奶的,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
      他和往日一样轻唤着她:“表姐。”
      “王逸,你可别怪我,我宁愿你死,都不愿你跟她在一起,在你做逃兵的时候,你就已经选择背叛我了,不是吗?你是选择她的,不是吗?”
      他无助的眠唇,努力咽下喉里的液体,脸色越加的苍白:“我,我真的认命了,表姐求,求你信我最后一次。”
      王逸说的诚恳,他希望能唤起她的良知,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人。他不想死,他还放不下年迈的父亲和年幼的孩子。
      突然,风建宁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给了他跌入谷底的一击,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女人,内心的震惊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了,额头汗珠坠落的同时,泪水更是夺眶而出。
      他的心,仿佛已经坠到了极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与此同时,王长风举着青锋剑硬闯了进来,眼前的一幕看的王长风老泪纵横,风建宁在见到舅舅的那一刻,慌乱的抽出了剑,王逸在突来的惯力下直接抵在了王长风硬实的身体上,他的双腿无力站直,身体也在王长风的怀中慢慢滑落。
      待坐稳于地面,王长风扒开王逸未系的外衣,发现胸前的一剑并没有刺中要害,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连忙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手速极快的在其胸前缠绕了一圈,及时的止住了血。
      “宁儿,你的心现在变的怎么和你哥一样的毒呢?逸儿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丈夫啊!你是如何下的去手的?你现在所为,是在要他的命啊。”
      王长风焦急的望着怀中的孩子,眼前的女孩子毕竟是自已看着长大的,虽从小刁蛮任性了些,本性倒是不坏的。
      到了这一刻,王长风还是希望他们可以重归于好。
      王逸的眼睛已经红了,不论生死,他都不会再接受她了。
      “宁儿,你放逸儿走,我替逸儿抵命,逸儿做逃兵一事,也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王长风目光再次使向怀中的儿子,他现在确像个呆子一样坐着,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风建宁方才一语果然够毒。
      苏瑶经过重重阻碍,带着影卫偷袭了部分御林军,苏旻在接到暗号也带人冲进了公主府。
      外面兵器当当的声音响彻公主府,可见公主府一战有多激烈。
      苏瑶推门而入,看到王逸呆坐在地上,他的眼中已然没了半点活人的神气,他的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苏瑶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了,她努力的忍住哭腔,蹲身担心的轻唤着:“公,公子,你,你还好吗?你这是怎么了嘛?怎么不说话呢?别吓我了?公....”
      苏瑶嘴唇颤动,眼泪止不住的流,后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逸现在的心好疼,那种彻骨的痛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他试着站起来,抬手之间拒绝了苏瑶的帮助,那被剑捋破的掌心在地上留下了血掌印,起身之间,胸前的伤口带他闷哼一声,他怒问:“风建宁,你为何要如此欺我?”
      晃然间,他的痛苦使得风建宁仰天大笑,她说的轻描淡写,惊了王长风,再次重伤了王逸,却没能在苏瑶的心中带起半点涟漪。
      “我那夜喝多了,不过是一夜沉沦而已,没想到就有了。”
      王逸哑然,他现在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王长风现在是有点头绪了,自已前段时间还在心底犯着嘀咕呢,眼瞅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却长的一点也不像王逸,现在,王长风不是考虑孩子是谁的时候,他现在考虑是自已的孩子如何安全的走出公主府。
      回想方才进来时的场景,东国御林军已经包围了整个公主府,而且他还听得手下来报,就在昨天夜里,风建忠曾调动军队入京,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现在必须下决断。
      “苏瑶,带你家殿下速速离开,我来断后。”
      果然是驰聘沙场的将军,临危不乱的胆量可是长年累月锻炼来的。
      “爹。”
      王长风望着儿子那双浸满泪水的眼睛,王逸无声的摇了摇头,王长风懂他的意思,他再也受不了了,说出了尘封二十年的秘密:“逸儿,你本不是我亲生儿,你的父亲是北国太子王靖荣,逸儿切记此去定要励精图治,力求做一代明君。”
      风建宁呆住了,王逸怔住了,今天的信息量对他来说太大了,大批御林军连踹进2名影卫入内,接下来2批人鱼贯而入,室外数千御林军更是包围了东厢房。
      被打入的影卫纷纷上前将苏瑶二人围在中间,双队拿剑相对,一场舍生忘死的厮杀即将开始。
      “带你们殿下回他该去的地方,走啊。”
      “走。”苏瑶大喝,影卫以身抗敌,王长风更是举剑为他这个养子做了最后一件事。
      王逸没有大喊大叫,只因王长风那句:“小雪还在等你。”
      他在影卫的保护下出了室外,苏旻带着大部队在外面打的不可开交,其中一名影卫拖着最后一口气来到了苏旻面前,报告了重要的信息:“将军,我们失算了,外,外............”
      苏旻焦急的蹲下身询问着外面的情况,却再也得不到回答了,阵阵马蹄声传入苏旻和苏瑶的耳中,今天一战果真如预言,凶多吉少了。
      “众卫听令。”
      苏瑶一声大喝,四周回应震耳欲聋:“影卫接令。”
      “以死延时,助主脱困,主若归北,大赦天下。”
      传入耳内是视死如归的高昂声:“以命护主,一步不退。”
      恍忽间王逸傻住了,眼前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竟能如此齐心赴死?连最宝贵的命都不要了?
      卜海斌的高明之处就在此,他所培养的影卫都是家里被冤枉、顶罪、流放,或被下令满门抄斩等等罪犯,他们都是在幼年被卜海斌救下的,受过刑入过牢的的孩子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便是护主,他们活着的希望是为祖宗洗清罪名,他们活着的信仰就是有朝一日能将先辈留下的耻辱翻篇,他们拼命,也是给他们孩子留下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外面的暗号再次响起,那是在告诉苏家兄妹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王子研望着前方如滔滔江水而来的铁骑急的差点入了虎穴。
      好在这时苏瑶等人架着王逸出现在了门前,王逸在对上王子研担忧目光的那刻,不动声色的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在苏瑶的搀扶下吃力的上了马车,苏旻也跟着跳上了马车,驾车之前王逸说:“再等一等,我爹他还没上来。”
      透过阁窗王逸亲眼看着王长风在拦截风建宁追赶的时候,被她一剑穿心,残忍的一幕令他的双眼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水,他再也看不清前方了,包括王长风的样子。
      “殿下,属下对不住了。”
      苏旻分明是要放弃王长风了,他狠狠的抽着马儿,马儿向着北方狂奔而去,而后方紧追不舍的是东国铁骑。
      风建宁上前扶起了王长风哭的像个孩子。
      “宁儿,别再错,错下去了。”
      “舅舅,我无心的。”
      她方才也是杀红了眼,那一剑确是无心之举,王长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每次自已被母亲惩罚时,舅舅都会像现在这样拍一拍自已的小手,布满老茧的掌心摊开是一颗糖果,总能让她停止哭泣。
      一口鲜血溢满了胡须,染红了衣颈,王长风睁着双眼看着门外,他还是放心不下被自已从小抱到大的养子啊!
      “对不起,舅舅,对不起,宁儿知道错了。”
      风建宁抱着死去的舅舅,泣不成声。
      苏旻已经第三次调转车头了,前方是敌人,后方也是敌人,仅仅百米,出了城门他们基本是脱离虎口了,现在2面夹击根本无处可逃,苏瑶握剑而出,面对眼前千军万马他们苏家兄妹不惧生死,后面仅存的数百位影卫如同一座山,巍然不动。
      王逸掀开车帘不顾王子研的阻止站了出来,这样的情景曾几何时也是有过的,恍惚间仿佛在正南方看见了她,一身红衣正朝着自已走来。
      王子研与苏瑶并排而站于王逸身侧,苏瑶拿着剑下了马车,突然,整彻天地的撞击声从天而将,百米处的城门瞬间击倒,压死了守卫,王逸回了神智,他现在算是看清了,马上一身黑衣,英姿飒爽的女人并不是她,而是,吴梦雪。
      滚滚人马自南而来,黑压压的一片让苏家兄妹看到了生的希望。
      接下来又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趁乱战中,吴梦雪来到了他的身边,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曾离开她,四周尸横遍地,哀嚎怒吼再次响起,刀光剑影摩擦出阵阵火光。
      吴梦雪落在了马车边,双目相对,王逸惨白的面色令她心头为之一紧,忽然间一股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连他自已都不知。
      “你受伤了?”
      王逸笑了,齿间满是血迹,他对着她摇了摇头,他终是再也站不稳了,吴梦雪上前推开了王子研,扶着他坐了下来,她命令:“撤兵。”
      苏旻苏瑶听令,连忙收剑回马车驾马出城。
      南国正值国丧,政治尚未稳定。他担忧的问道:“国丧期间,你,你怎...............”
      “国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打回来,你没了,就真的没了。”
      吴梦雪话间看似无感情,王逸听懂了,在黑暗的时刻,吴梦雪就像一束光让他的心好受了些。
      随着马车的颠簸,王逸连坐都坐不住了,吴梦雪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身不让他倒下,终于碍到了郊外。
      马车被吴梦雪喊停了,王逸早已进入了昏迷状态,吴梦雪命人准备热水,馨儿迅速的递上了药箱,果然如自已所想,就知道风建宁不会让他活着。
      几千南军布成阵形原地驻守,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毕竟脚下的土地还属于东国的领土。
      相对而言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区,现在重中之重是要先治王逸的伤。
      在南国政权极其不稳的状况下,吴梦雪毅然决然的决定,带着保护自已和哥哥的军队冒死前来相救心上人,在她一系列的救治下王逸重重的睡了过去,夜色朦胧,一支军队,一马车,所有人都疲惫不已,仍旧坚持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只是行动缓慢。
      吴梦雪盘膝坐下,一刻也不敢小眯,那怕是困到睁不开眼睛。
      生怕一个大意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只有天知道,在亲眼看到他站在自已面前与自已对望时,她的内心有多开心,也只有天知道,当探得他毫无血色的脸和齿间血液时,她内心是多么慌张,只有王逸看出了她内心的慌乱。
      短暂的昏迷后,身体的创口疼的王逸冷汗直流,他在她的面前依旧不吭一声。
      吴梦雪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怕疼的人啊,在缝合伤口时只有额间冒汗却不发一声,她的手扶上了他的脸颊慢慢的轻抚着,想到他现在应该知道那个孩子并非其亲生子,在自已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从人的私心来说,吴梦雪她是开心的。
      只是,一想到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的,她却不开心了。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到是希望那个孩子是他的,她也愿意做孩子的母亲。
      望着王逸清秀的眉宇,吴梦雪发出一声造物弄人的叹息。
      经过人性的丑陋,你也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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