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成三》蓝莲花

4、第 4 章

　　四
　　Orlando 很快就习惯了各种骨裂骨折。
　　说起来最疼的还是第一次。那天保健室的医生很诧异地说：
　　“小伙子，这个位置的骨裂，你能从昨天忍到现在，简直是了不起。”
　　Orlando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功劳，因为他还模模糊糊地记得那团怪光，不过当然，这没必要说出来。他挺喜欢这种无意中树立的小硬汉形像。
　　除了是个小硬汉，Orlando还是个出了名的大胆儿。他对各种危险的游戏象上了瘾，他老是带头爬高高的废墙，还有铁路桥底下粗铁管焊成的桥墩。他喜欢站在窄窄的墙沿上，享受风吹在身上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还有在火车经过大桥的时候，紧紧抓住铁管挂在半空，感到他所依附的整个世界都在轰鸣震动。
　　他有一回爬到镇上最高的那棵树上，爬下来的时候树枝断了，他摔断了一根肋骨。他和朋友们窜高爬低地打仗，英勇地跳上一个小房顶包抄敌人后路，结果从年久失修的屋顶直接掉进去，鼻子断了，还摔成了脑震荡。学校建了跳台的时候他第一个跑去尝试，毫无技巧地拍进水里，身上的青紫好几个星期才退。他也和所有的英国男孩一样喜欢足球，拼抢得人见人怕，报销了两根脚趾头不说，还差点被人踢断了韧带。
　　他非常喜欢那部叫做超人的美国电影，总幻想着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有超能力。当然，这曾经是大部分男孩子的白日梦，但是Orlando跟别人不同，因为他有那个疯老头给他的吊坠儿。
　　那两个邪门的吊坠儿，不管你把它们扔在哪儿它们都能在晚上自动回到他的脖子上。他小时候曾经害怕过，后来也就认了命。不仅如此，他还开始对它们感到好奇，总是贼心不死地试图发现它们所包涵的其它的魔力。
　　凭借他一知半解的魔法常识，Orlando曾经在月圆时候彻夜不睡，把那两个吊坠儿翻来复去地照，又依据一个古怪的配方放在坩锅里和树叶猫毛鸟粪一起煮，后来又忽发奇想地把它们挂到市政厅的避雷针上让它们遭受强烈的雷击。
　　不过就这么折腾也没能激发它里面的魔力，Orlando真是沮丧极了。他终於承认它们除了象条死心眼的狗一样赶都赶不走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但是在他十四岁生日的头天晚上，Orlando终於发现了这两个东西的其他用处。
　　
　　那天晚上他又做了那个常做的梦。
　　小白脸儿仍然在那个梦里，这回他凑过来跟Orlando说了话。
　　Orlando非常注意，他可以肯定他们两个说的绝对不是同一种语言，但是非常奇怪地，他们却能够毫无障碍地聊天儿。
　　说是聊天儿，其实基本上是Orlando一个人在说话，那家伙是个闷葫芦，只有在Orlando就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还在听的时候，他才肯冒出一句话。搞得Orlando最后都快要生气了，他才讨好似地(Orlando这样觉得)亮出一个墨绿色的纸盒子来，说是给他的生日礼物。Orlando一下就高兴起来了，他想都没想就跳起来，搂着那家伙的脖子波地亲了一口。(太矮了，只能够到这儿)。那家伙好象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往后一闪。他的动作轻盈得不得了，这一下子跳出去足有十英尺远。
　　但是Orlando已经得手啦，他冲着那个人痛快无比地哈哈大笑，最后他听见那个人也笑了起来，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什么话……
　　Orlando是从梦里笑醒的。
　　他完全清醒了以后，回想那个被亲一下就吓得半死的家伙，仍然觉得好笑得不得了，忍不住就又在枕头上笑了几声。
　　这时候他虽然还闭着眼，却觉得有什么光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闪烁，他有点奇怪地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胸前的那个石质吊坠儿正在一闪一闪地发光。
　　他呆呆地看了一阵，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呼吸都屏住了。又瞪着它看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指头，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它----
　　石头是烫的！
　　他被惊吓得抽回手指，可却忘了躲开身体，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一个沉重的东西毫不客气地砸在他的肚子上。就在同一时刻，那块石头的光芒也消失了。
　　Orlando 用尽了所有自制把 那声冲到嘴边的惊叫嚼碎了咽进肚子，但是一颗心又猛跳猛跳地跳到牙齿后面了。他咬着嘴哆嗦着手打开了灯，灯光下面，一个墨绿色的大盒子乖乖地躺在他肚子上。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正是那家伙在梦里送给他的礼物。
　　Orlando觉得自己大概是神经错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干了什么-----不过他很快听见妈妈和姐姐在走廊里开门的声音。
　　还有，邻居家的灯也亮了。
　　… …
　　生日过后，Orlando开始读那个大盒子里的书。
　　一共三本，字体和纸张都象几十年前的货色。
　　附送的有一张书签，是用一片形状优美的树叶做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枚叶子仍然保持着碧绿的颜色，闻起来还有隐隐的清香。上面用一种银白色的颜料写着：给Orlando，愿你的所有如同绿叶一般美好。签名是一个花体的 L。
　　Orlando看了看，扔在了一边。除了知道了那个小白脸的名字大概是用L开头以外，这片妖里妖气的叶子对他毫无用处-----他从来不用书签，看到哪里折个角就好。
　　那套书里的情节还算有趣，一种叫作Hobbits的矮人，热爱吃喝，在他们的 Shire国里过着懒散而快乐的生活。这个种族里竟然出了一个冒险家，卷入了矮人族和精灵族的一场大纠纷… …最后得到了一枚珍贵的可以令魔王复活的戒指。
　　他饶有兴趣地看完了这个故事，发现下一部已经是若干年后的事，主角变成了那个冒险家的一个亲戚Frodo，这家伙带着他的笨仆人Sam，还有另外两个笨得旗鼓相当的朋友，承担了重任，要把那个代表着黑暗力量最后机会的戒指销毁。
　　一路上不停地有魔王的帮凶和手下对他们进行追杀，他们逃得十分辛苦，虽然有一个叫做Strider的人加入他们的队伍，保护他们，Frodo还是受了重伤，差点死掉。最后，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们终於及时逃到了精灵居住的 Rivendell, Frodo得救了……
　　书的折角就停在了这一页。
　　因为Orlando再也没有接着读下去。
　　从Diane转学进他班上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精力去读那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