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未名 ...
-
我看着眼前迷迷糊糊的女孩子，想起她下午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心里恨的牙痒痒。不能动手，甚至不能开骂，就连话说重一点她都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泫然欲泣，这真是个好词啊。没想到我还记得这么有文采的词语。等等，我怎么又在失神？
小迷糊一脸诚恳的样子，说着自己不是故意。可是闪动的神色却分明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每每我觉得自己很了解她的时候，她就会做出让我无法理解的事情，并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下意识的让开了路，她像看见了狐狸的兔子一样蹿得远远的。我不想留下来被别人当成珍惜动物那样参观，对那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军医打个招呼，也离开了。
走在熟悉的军营里，我忽然升起很多从未有过的情绪。这次大比武之后，我就要参加军校的招生考试了。我明白自己是必然可以考上的。很多时候，我对很多事情很笃定。我了解事情应该发生的程序。很多事情都只是在重复已经有过的规律。往往把握这样的规律是不需要费很大精力的。也许这是一种天生的能力。尽管我不能用明确的语言来描绘这样的规律。我没有把这样的能力应用在学习上，而是那些我更感兴趣的方面。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没有选择考军校，而是进入军营。因为身处一样事物之中看起来会当局者迷，实际上只要跳脱地看待，规律并不是那么难以了解的。身处其中所带来的理解更加具有实用性。如果我可以出身在战争年代，或许我会有更加出色的表现。军校，或许是我可以好好的整理我头脑里的东西的地方。
但是，有一样东西，或者说一个人，我很难去揣度。
她似乎对所有的事情都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她是真正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她为自己的快乐而快乐，自己的悲伤而悲伤。她会服从别人的命令，但那并不代表着在意，只是怕麻烦而已。她不会去打破规则，因为那样做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她的思维是在逻辑之外的。我不能去掌控她。预期之外的，她是。
我又有了那种近乎悲伤的预感，是离别。上一次有这样的预感的时候，我错了。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相见，所以我没有询问过她的名字，即使那唾手可得。甚至我刻意回避去看她的护士牌上的名字。以为这样就可以不思念。
在这一点上她比我更明晰，在人类最根本的感情上。我总是努力去思考超越了感情的东西。我以为制度和训练可以让士兵服从，从指挥官的角度来看每个人都是整体的一部分。面对战争我可能是对的。但是，我忘记了每个人都是“每个人”。
她能不能看透我呢？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我掩饰的很好，但是她知道我很疼，甚至在替我感到疼痛，那样的疼痛让她忘记了一些基本的东西。她说睡着了就能忘了疼，那种悠远的叹息。她还说，我可以有魏晋风骨，只要我忘了一己之私。
如果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她也许可以成为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这一直是我希望的，也是我害怕的。有一个了解自己的人，再孤独的夜里也不会孤单。但那也意味着不能失去，因为食髓知味，不满足曾经拥有甚至是奢求更多是人类最大的死结。我不能例外，不管我再怎么超脱再怎么看透，我都不能摆脱最基本的人性。
不过，也许这一切的思考都是我自己的臆想。我希望有一个了解我的人，刚好出现了一个不在我掌控之内的人，于是我就以为她可以了解我，站在和我相对平等的地方。我真的无法确定，任何事只要和她沾边就会变的莫名其妙。
上一次我去，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她只用一句话就把我打进了思考的泥潭。我的注意力居然完全被转移到怎么成为一个有风骨的将领上去了。小妮子的功力实在是令人惊叹。
不能再想下去了，我会把自己绕进一个怪圈的。还好，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一次，也许真的是永别呢。至少，是不相交的平行线，彼此遥望而不可企及……
嗯，过两天去告别吧。至少要说再见。
“班长！”大呼小叫的，只有罗子这样了。我下意识地换上正常的笑脸，大步踏进连部。
袁朗这一次真的决定离开了。他逃避了自己的感情。因为任何自以为自控能力很强的人都无法容忍超越控制的事情。对于袁朗来说，他的感情，华若岭的感情都是超越掌控的事情。他甚至连华若岭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基于了解的本能的反感都不能辨别。
虽然我们都知道，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完全被掌控的，但我们春风得意的时候，又怎么回去反思呢。袁朗也许明白自己不能掌控所有事情，不过他不能相信任何事情都不能被掌控。很多道理要吃过很多苦才能明白。
当时年少，当时轻狂。借用高城那句话：“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若干年后，回忆起当时的年少无知，袁朗也只是安然一笑。那就是所谓的经历。这与后悔与否无关。没人不想要后悔药的，只是，生命本来就是单行线。那些让我们骄傲，让我们难过，让我们快乐，让我们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的经历，不就是组成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么？少了这些，我们的人生，可能就不是我们的人生了。
精明如袁朗，也有过那样的经历啊。恨不得抹去，却只剩下淡淡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未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