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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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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时轩说的那样,随着夏李两家婚事的告吹,一场暴风雨再度向帝海袭来,帝海的麻烦大了,帝海和昌华的仇也结深了。
就在这样的风雨飘摇之中,迎来了夏仲元的八十岁生日。
夏仲元特意交待,今年的生日不仅不想大摆筵席,并且,还要闭门谢客,只想在家中和家人一起好好地吃顿饭。他还特意地对子卿说了,记得叫上长风。
子卿感到十分的意外,准确地说应该是受宠若惊,爷爷这样的决定,是否意味着,他开始接受长风了。
生日这天,子卿第一个为爷爷送上了生日礼物,她把一个大礼盒放在爷爷面前,喜笑颜开地说:“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您猜猜,我送的什么?”
夏仲元挑了挑花白的眉,说:“还用猜么?毛衣!”
子卿笑了起来。
夏仲元拆开礼盒,果然是件毛衣,灰色银边,看起来庄重又不失亲切感。他故意地叹口气,说:“年年生日送毛衣,你还会不会送点别的啊?”
子卿做了个鬼脸,笑着说:“我从小就觉得爷爷穿毛衣最好看了,比穿西服好看多了,而且毛衣摸起来多柔软多暖和啊。爷爷,您快穿上让我看看嘛!”
爷爷摆摆头:“年纪大了,懒得折腾,明天爷爷就穿上,让你瞧瞧。”
夏仲元一边摸着毛衣,一边回忆着对子卿说:“你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有一次我过生日,你送了我一件毛衣,我就问你,为什么要给我送毛衣啊?你就说了,爷爷穿着毛衣抱我的时候最舒服,又柔软又暖和,比西服好多了。”
子卿听着不由得笑了。
夏仲元又继续说:“我打开一看啊,毛衣上居然有只小熊,我又问了,这毛衣爷爷能穿吗?你说,能穿啊,穿上会显得爷爷更年轻了。”夏仲元说着,脸上也浮起了笑容。
“可是那毛衣啊,在我衣柜里放了十几年了,一次都没敢穿呢!以后等你嫁了人,你拿回去让你老公穿去!”
子卿忍着笑,说:“好了,爷爷,您别打趣我了。”
子卿扶着爷爷一起下楼,时轩和长风都在楼下等着了,两人也送上了生日礼物,爷爷笑呵呵地一一收下。子卿觉得,今天的爷爷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他今天就像个平常人家的爷爷,多了许多慈祥,少了许多严厉。
爷爷当着大家宣布了一件事,他将会卖出部分帝海的股票,用来解决帝海当前资金上的燃眉之急。并当场对罗叔交待清楚,让他立即着手去办这件事。
这似乎已经是当下唯一的出路了,子卿心中半喜半忧。她喜的是,爷爷这样的决定,将正式表示他不会再用她的婚姻为代价去解决帝海的危机,而她忧的是,帝海是爷爷一生的心血,看的比生命还重,此时却不得不用出售持有的股票这样的下下策来挽救帝海。
心中正难过,长风悄悄地伸手过来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子卿转过头来看看她,长风只是笑笑,仿佛洞察了她所有的心思,她明白,长风是想让她不要难过,不要影响爷爷过生日的气氛。
在爷爷宣布这件事的过程中,只有时轩一直低头沉思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一晚,夏仲元心情特别的好,虽然帝海危机尚未过去,他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他就像普通人家的老人一样,看着孩子们环坐在桌旁,回想着自从儿子离世之后,到底有多少年不曾用心地去感受这份天伦之乐。这天,他还高兴地喝了点酒,本来自从上次出院之后,子卿已经不许他再碰酒杯,但是今天生日,又见他这样高兴,也只能答应让他喝了一点。子卿觉得,今天真的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饭后,夏仲元又和大家一起坐了一会儿,便说上楼休息,子卿让欢喜扶着爷爷上楼,自己便和表哥、长风坐着聊天。
时轩今天也很高兴,在这个家里,很久没有像这样其乐融融了,他也就高兴地喝了几杯酒,白净的脸上泛起了微红。他看着长风,说:“你上次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爷爷的变化,是不是和你有关?”
长风倒是肤色正常,他因为常年唱歌,一向很注意保护嗓子,养成了烟酒不沾的习惯,今天见大家高兴,也只是陪着喝了一点。他笑了笑,说:“只是陈述了一些事实,爷爷,应该是自己解开了心结吧。再就是,爷爷心疼卿儿了吧。”说完,他看了看子卿,子卿也看着他,笑得像个幸福的小女人。
时轩见子卿今晚这样开心,说:“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吧,这终归是大家都想看见的结果。但愿,一切就这样好起来……”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三人便听见欢喜惊慌失措的叫声从楼上传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他晕过去了……快来人啊!”
三人都是大惊失色,站起来一同向楼上跑去……爷爷躺在他房间的地板上昏迷不醒,身边跪着六神无主的欢喜……
生命,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不论是大富大贵,还是贫困潦倒,从来都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个风烛之年的老人,他一生叱咤商海,威名显赫,此时,就在他刚刚度过了他八十岁生日的时候,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夏仲元总是那样威严而镇定的,即便到了此时,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和胆怯,他从容地笑着,看着床前三个红着眼圈的年轻人,特别是他唯一的孙女子卿,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他用他有些虚弱的声音说:“时轩啊,你看看你妹妹,哭成这个样子,你也不管管她。”
从小到大,爷爷总爱对时轩说这样的话,让他管着妹妹,时轩大了才明白,爷爷是想告诉他,不要把自己当成个外人,他的孙女,是他的妹妹!可是他小时候,却会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这句话:妹妹闯祸,他也有责任,那么要想不被爷爷罚的那么冤枉,要么管住她,要么陪她闯祸。结果大多时候,时轩都选择了后者。这一点也许成了习惯吧,就连这次子卿大闹婚礼,他也跟着“积极参与”。
爷爷对时轩说:“别看你从小就有个性,做事特立独行,其实,爷爷最放心的却是你,你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心里对凡事都有数的很,爷爷要走了,你以后都要好好管着你妹妹,更要照顾好自己。”
时轩难受地点点头。
爷爷又拍拍子卿放在他床上的手,说:“卿儿别哭了,爷爷这一生,建立了帝海集团,还把你爸爸和你,两代人抚养长大,真的是太累了,我也想好好休息休息了。这一辈子,我花了太多的时间,放在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却忽略了太多宝贵的东西,现在想想,真的太不值得了……现在,我就要去和你的爸爸……妈妈团聚了,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看见我,会不会还在怪我……”
说着,夏仲元的眼中也闪出了泪花。
“卿儿,爷爷欠你一份道歉,一直没有说出口,当我在婚礼上听见你说出帝海风波的真相时,我就多么后悔自己逼着你嫁给那样一个人……长风说得对,我没有你爸爸那样的识人之明啊,枉我是他是父亲,是你的爷爷,我却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是非,辨不明善恶……”
“爷爷,您别说了……”子卿泣不成声。
“卿儿,爷爷从你小的时候就一直教育你,帝海的利益高于一切。现在,爷爷还来得及对你说,爷爷错了!帝海再重要,也没有我唯一的孙女夏子卿的幸福重要!卿儿,你别难过,答应爷爷,没有爷爷保护你了,你也要活得好好的……”
子卿紧紧地抓着爷爷的手,哭得更加伤心。
夏仲元最终看向长风,向他伸出手来,只对他说了一句话:“长风,再叫一声爷爷吧!”
长风意外而哽咽地叫了一声:“爷爷。”他明白,这代表了爷爷对妈妈和他的接纳。他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最终发现,他的手在自己的手中突然地沉了下去……
子卿失声痛哭着抱住爷爷,试图将他的长眠唤醒,长风忍泪扶住她的双肩,时轩也难耐悲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任泪水肆意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