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琴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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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柳姑娘是今晚的伴奏，而且和秦小姐斗舞的那位丫环还是你的旧婢，你是觉得那个丫环赢定了吗？”
梁书茉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嘲讽，缓步向柳芷移来，她穿着淡黄色衣裙，薄施脂粉，肌光胜雪，腰带上环佩叮咚，很符合一贯的贵族女子装扮。这时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但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秦小姐的舞艺出类拔萃，在乾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偏偏有人以卵击石非要比拼，真是不自量力！唉，听说有句俗语，叫做有其主必有其仆，仆人这样不知深浅，主人又好得到哪里去？”
她这是讽刺柳芷和红绫一样不自量力了。旁边有几个熟识的人听到梁书茉讲话如此刻薄，都不由吓住了。要知道，梁书茉平时在她们面前，可都是表现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哪里会像现在讲话这么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不过对于这样的梁书茉，柳芷却是见惯不怪了，她淡然一笑，慢慢地说：“梁小姐虽说出身名门，可讲话也要有点分寸才好，要不然哪天讲错了话，恐怕连梁尚书都保不住你了。”
梁书茉脸色一变，目光森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柳芷冷冷一笑，“你刚才说有其主必有其仆，红绫现在的主人可是东硕郡王，你这是在借机辱骂皇室宗亲吗？梁小姐，你好大的胆子！”
东硕郡王虽然是个不起眼的郡王，但好歹也是皇室宗亲，辱骂皇室宗亲等同侮辱皇室的尊严，这在大周朝，可是杀头的大罪，即使贵为户部尚书，也不能轻易地绕过去。
“你！”梁书茉双手握拳，脸上颇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气愤。她原意是嘲讽柳芷，没想到柳芷嘴皮子这么厉害，偷换概念把皇室宗亲扯进来。不过下一瞬，她脸色随即恢复如常，扯了扯嘴角，下巴高傲地抬起，“希望你待会看着你家的婢女输了，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她话音刚落，忽而厅上又传来一阵骚乱，窃窃私语声猛地拔高，隐约有几句传到耳边。
“那是谁啊？好美啊！”
“是啊！她的妆容是出自谁的手笔？好粉嫩好喜欢！”
“啊！我更喜欢她那身裙子。”
灯光映照中，被议论的女子一身粉色衣装，黑发如云，不过别着简单的白玉簪子，但丝毫不让人觉得寒碜，反而给人一种清秀雅致之感。而她的那张脸，真如众人议论的那样，粉粉嫩嫩，说是晶莹剔透也丝毫不过，樱桃一样的双唇抹着艳色的唇脂，本应是老气的颜色，可抹在她的唇上，却离奇的给人一种少女的感觉。嘴角微微一勾，便即生出笑靥，站在那儿，宛如花树堆雪，琼压海棠。
她莲步轻移时，粉色的裙摆微荡，宛若一朵朵初灿的莲花。这女子就是精心妆扮过的红绫了。
红绫本来顶多只能算是个清秀的丫头，现在忽然变成这样美若天仙的模样，就连熟知她的蓝玉，也不由目瞪口呆，“小姐，没想到红绫原来这么漂亮。”
柳芷却并不如何惊讶，只是微微一笑。她早就知道红绫化妆术高超，即使是三分的容貌，在她的妙手下，也能变成十分。她眼睛看着脱胎换骨的红绫，嘴上却对还在震惊于红绫的容貌中回不过神的梁书茉说：“梁小姐，如今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定，兴许笑到最后的赢家不是你以为的秦小姐哦。”
“哼！”梁书茉冷哼一声，转身向那些贵族小姐们扎堆的地方走去。
这个梁书茉，还真是一点作战能力都没有，不知道宁毅在担心什么。柳芷不屑地收回目光，拉着蓝玉走到红绫身边，夸赞她今天的打扮很吸引人。
红绫很坦然地收下这些称赞，要知道，为了今晚的斗舞，光是在妆容上，她可是足足准备了两个时辰，直到脸上再无丝毫瑕疵，才允许自己放下画笔。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可惜，东硕郡王没能第一时间看到，不过不要紧，他很快就会过来，欣赏到她的美丽。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红绫觉得自己浑身都沸腾起来了。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柳芷。这场斗舞，按理说只是女孩子们感兴趣的事，男人们是不会到场的，也就是说，东硕郡王不会过来。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请柳芷过来给她伴奏，这样一来，就可以……
想到这，红绫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微笑时，柳芷正转头望向梁书茉所在的方向，她刚才在和红绫寒暄时，忽然想起一事，这时再看梁书茉发髻上簪的那支蝴蝶牡丹点翠头簪，目光微怔。
那支发簪，怎么会到了梁书茉手里？难道……
想到这个可能，柳芷回头再看红绫时，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红绫犹自不知，只是兴奋地说：“小姐，等会弹琴时，你可要出尽全力，红绫是否能赢得这场斗舞，关键就要靠你了。”
柳芷点点头，刚要说话，却被一阵清脆的声音打断：“让她伴奏？那是不可能的。”
不用回头，柳芷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梁书茉，她慢慢地道：“梁小姐何出此言？”
“今晚伴奏的人都是宫庭名家，柳姑娘不过是一介草民，乡野之人，琴艺恐怕难登大雅之堂，倒不如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欣赏这场舞蹈比较好。”梁书茉此时正站在秦妙妩的旁边，显然她说的话已经得到了秦小姐的同意。
红绫眉尖几不可察地轻皱，如果柳芷不能弹奏，那她的计划不是功亏一篑？
她心急如焚，不过柳芷却是不以为意，淡淡地说：“我的琴艺是否难登大雅之堂，可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不如就让小女先奏上一曲，一来可以给大家助助兴，二来也好让众人分辨分辨我是否够格伴奏，这个提议，秦小姐你觉得可好？”
秦妙妩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刚才梁书茉过来请求她不要让柳芷伴奏，她不过是看在素日的交情上同意了。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人的舞蹈可以跟她相比，所以对于舞蹈之外的事，她并不热衷。现在柳芷提议，她也觉得可有可无。不过，能在斗舞前听上一首曲子也是不错的，听说这柳姑娘出身陵州，那边的曲子兴许也别有风味。
秦妙妩的默许，让红绫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下来。梁书茉却是阴侧侧地笑了笑，奏上一曲又如何，到时候她硬要说不好听，谅秦妙妩不会不卖她的人情。
在梁书茉妒恨的目光中，柳芷微笑着走到一架古筝前，玉手前扬，先试了几个音，清亮的声音从她指尖飞起，细辨音色，这筝果然并非凡品。
曲子悠扬奏起，似是碧蓝天空，万里无云，蓝天下山林寂寂。琴音这时渐渐由缓及疾，似是越过另一重山，又有山万重，山中林木叠嶂，百兽觅食，寂静的山林中似藏着万种危险，接着山妖鬼怪，群魔起舞，听得人人胆颤心惊。
就在这时，忽而有仙乐翩然而至，曲音变化多端，众人无不飘飘然，如痴如醉，群魔畏而退去。其后仙乐渐闻渐低，直至无声，山林中百花已然绽放，杂花生树，芳草萋美……
一曲既了，余音袅袅，真是令聆曲者心旷神怡，不知身处何方。
“啪啪啪！”
掌声忽起，这才让醉心于乐曲的众人恍然醒过来。
“柳姑娘琴艺了得，丝毫不逊色于名家。”太子领着一众男宾走了进来。他本来和数位年纪相仿的贵族公子在落花阁旁边的花园里饮酒畅聊，忽而听到柳芷的弹奏，眼看着周围诸公子都无心话题，只静心听曲，便索性带着他们过来。这时听曲子弹奏得如此动人，不由得也是惊叹不已。
“太子殿下谬赞了。”柳芷起身施了一礼。
太子忽而促狭一笑，对着身边的男宾们说：“如此谦逊有礼，琴艺又如此了得，咱们的宁侍郎，可真是有福气。”
他本是调侃宁毅，可柳芷脸却微微发烫，宁毅倒是大大方方地谢了太子的夸赞，同时不忘向柳芷投去一抹惊艳的目光。之前他只以为柳芷只是个贪玩胡闹的女孩子，却从未知道，她居然有如此的才艺。
梁书茉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以为就算柳芷会弹几首小曲，琴技也不过如此罢了，但是显然，她低估了对方，连太子都称赞柳芷的琴艺，她原先的计划看来是实施不了了。不过……
她微微勾唇，走到红绫身边，阴冷地笑了笑，“我说红绫姑娘，你找的这位伴奏者果然琴艺出众。可是，她如此的急于表现自己，也太喧宾夺主了。要知道，今晚的主场是你和秦小姐的斗舞，可不是她柳芷的弹奏会！你说是不是啊，红绫姑娘。”
红绫若有所思，目光微沉，这个梁书茉虽是不怀好意，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想着，她将目光投向太子身后的东硕郡王，可是他却对着柳芷赞赏般点了点头。红绫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望向柳芷的目光渐渐地失去了温度。
她原意确实是让柳芷高超的琴艺将东硕郡王吸引过来，这样他就能欣赏到她的舞艺的。可是，变化来得太快，她还没开始跳舞，太子就带着东硕郡王来了。
眼见挑拨离间成功，目的已达到，梁书茉满意地退回人群中。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琴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