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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哥哥,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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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桃3!
完了完了,这下是铁定倾家荡产了。嘉蓝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脑子里全是自己那紧巴巴的存折。
背心男将牌握在手心里,只自己瞄了眼,就拍到了桌上,盯着对面坐如针毡的嘉蓝,也没说出个好歹来。
嘉蓝自认是个说话算话的,凝着脸,刚要开口,就听背心男开口:“放人。”
“啊?”整齐划一的惊叹。嘉蓝和周围的小流氓都显得一头二百五。
“啊什么?听不懂吗?我说放人。”背心男说,“怎么?不想走?”
鬼才想留下!嘉蓝立即起身,径直走到角落里,把两个怂货给揪起来了。
“走!”
刘黑胖子颠着自己一身肉跟了上去,刚出游戏厅门,就被叫住。
“喂,妹妹,这就走了?留个电话给哥哥啊?”背心男撩开门帘,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的模样。
有了午间的阳光,嘉蓝转过头,这才算看清了背心男的样子。
嘉蓝猜他不出三十,长得倒是挺周正的,穿着的黑背心给卷到了胸口处,露出精瘦的腰腹,花色沙滩裤,毛茸茸的小腿,搭着一双脏兮兮的黑色夹脚拖。
狭长的眼里全是促狭。
“呵呵。”嘉蓝打着哈哈,带着三个拖油瓶加快了脚步,到后来干脆用跑的,跟屁股后头点了炮似的。
直到上了一辆出租车后,四个人才算松了口气。
婷婷这会没了性命之忧,又开始犯她的老毛病花痴了,“嘉蓝姐,你刚才注意到没有,那个穿背心的男的,好帅啊!真的好帅啊!”
嘉蓝对着后视镜翻了个白眼。
“再帅也是要剁你们手的。我说你们俩怎么想的,暑假还没放几天就开始作死。”嘉蓝浑身是汗,这会情绪糟糕着。“我看以后,你们也别找我了,出事找你们自己爸妈的好。”
“别呀,我们也就是一时兴起,想去试试那招灵不灵,谁知道头一次就被抓了。我这兜现在比脸都干净,买了两百块币,现在没赚着不说,全赔进去了……”赖子苦着脸,欲哭无泪。
嘉蓝咬牙,“该!回头我就告诉你爸。”
“嘉蓝姐——”仨人惨叫。
再说回那背心男,站在门口目送走了那几个落荒而逃的小鬼后,转身跨进了游戏厅,一眼就看到寸头男翻开了他背放在桌上的那张牌,拿起来对着他晃了晃。
摇着头“啧啧”道:“阿旧,你这是典型的见色忘义啊。红桃K啊大哥,扑克牌还带你这么玩的呐?”
李念旧并不在意,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粉票子,对着寸头男说,“欺负几个孩子你也好意思,给点教训得了。这不是还有两百块吗,晚上撸串,不够的我添。”
寸头男咧嘴,“那成。吃不穷你个王八蛋。”
送了几个小的回了家,嘉蓝才偷摸回了寺里。屁股刚着藤椅,就被叫住:“嘉蓝,你又在这躲懒。”
嘉蓝弹跳起来,手里还抱着已经晒热的西瓜。
“师傅。”嘉蓝堆起笑脸,把西瓜捧到普善师太跟前。“吃西瓜吗?”
普善师太今年已经快六十了,除了在寺里养老的静尘师太,就属这个收养她的普善师太年事最高了。平时也是出了名的严肃,嘉蓝向菩萨发誓,在她长达二十四年的记忆中,普善师太对她笑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嘉蓝有时候都会怀疑,普善师太会不会是怕长皱纹,所以不爱笑。这种奇谈怪论当然不能说出来,嘉蓝又忍不住去打量普善师太偏黄的脸。
皱纹,倒是真不多。
“你不去店里,留在寺里做什么?”普善师太木着表情,语气有些冷硬。
嘉蓝放下西瓜,凑过去,陪笑着:“今天这么热,店里不会有什么人的。我给他们放了一天假,晚上才开店门。师傅,我下午给你和静尘师傅打扫卫生。”
但是普善师太明显不吃她这套,“不用,你快回去。”
嘉蓝有点泄气地看着普善师太走掉,不明白为什么从她大学毕业后,普善师太就不准她住在寺里,给了她一把钥匙,让她住到了迁鸽巷的一处老屋。并且嘱咐,没事不要往寺里跑。
对于这个收养她的师太,嘉蓝显得很无力。
熬到下午五点多,嘉蓝从普兰寺出来,慢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遇到几个老头老太,打了招呼,买了几斤荔枝才到店里。
店门已经开了,店里员工打扫了卫生坐在一张大圆桌上提前吃晚饭了。
“老板,吃饭没有?”厨师陈师傅举着筷子跟嘉蓝打招呼吃的满嘴的油。
“吃过了,你们吃,我去给你们洗荔枝。”嘉蓝站在后厨的池子里洗着荔枝,突然闻到一股怪味,顺着味儿,嘉蓝站到一盆已经焯过水的猪筒骨跟前,脸色微变。
“小曹!”
“哎——”一个穿着白褂的小工放下饭碗擦着手跑进后厨。看到嘉蓝,表情茫然。“怎,怎么了老板?”
嘉蓝一手敲在不锈钢盆的边缘,一声响过一声。
“怎么了?”小曹还是不明白。
“你跟着陈师傅后面也有几个月了吧,这采购菜品肉类你是犯第几次错误了?”嘉蓝表情严厉,发火的时候,脸也会涨红几分。
小曹有些难堪,辩解道:“我也不知道哇,我都是让菜场荣师傅帮我称的,我想我总买他的筒骨,他也不至于……拿回来的时候,我过了水了,想那下了锅,应该……应该也闻不出个什么来……”小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也不再吱声了。
“你想?应该?”嘉蓝拧着眉头,哼了一声,“小曹,你给店里采购,是,我承认,大早上去,是辛苦你,你在菜场熟悉,跟谁都能讲到个更便宜的价格,是你本事,能多下来点,那我也不在乎你留着买个饼买包烟,但是这骨头能用吗?我都能闻到臭味了,你当顾客都是傻子吗?”
嘉蓝的训斥声并不大,但是就隔了一面墙,外头吃饭的几个人,再捂着耳朵都能听出个一二三来。
“这小曹又做错事了,真是记打不记疼的。”徐大姐扒下最后一口饭,咧着嘴说。
“他都干这种事多少回了?上个月买的那猪肺,怎么焯都一股子骚腥味,我妈说了,那种猪吃了要染病的。”婷婷低下头小声说。
“他给嘉蓝添了不少麻烦了,真是不懂嘉蓝为什么还要留着他。”小赵不掩嫌恶之色,筷子在盘子里捡来捡去的,没找到自己想吃的就放下了筷子,惹得同桌吃饭的人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陈师傅用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擦了把脸,顺带把嘴也给抹了。
“好了好了,收拾收拾,快到点了。”
陈师傅发话,这桌饭也就散了。
嘉蓝听到外头收拾桌子的声音,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挥了挥手,“再有一次,小曹,我也没办法留你了。”
小曹垂头丧气地说:“我会注意的。”
看着小曹那蔫吧的样,嘉蓝也是有气都没处撒,端着那盆筒骨,如数倒进了厨房后门的泔水桶里,自己看着都肉痛。
嘉蓝靠着普善师太给的一笔钱盘下的这个不大不小的店面,经营火锅店才一个年头,就已经回了一小半的本金,生意红火,客源不断,也有不少特地从市区开车来吃的。
其实头一年倒也不是那么顺,总有同行找茬,隔三差五的小混混来滋事,后来派出所的副局长来了趟,带了几个回去关了几天,再到后来也就消停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嘉蓝当上了小老板,日子得菩萨保佑,过得稳稳当当。
也因为这店在她眼里,是她和普善师太以后生活上的依靠,所以,嘉蓝不允许有任何的差池。
剥着荔枝皮,嘉蓝坐在收银台的里查着上个月的账目,今天周六,店里也比平时要更忙。
“嘉蓝姐,我去趟厕所哦。”婷婷说。
“行,你去吧,注意地上滑。”嘉蓝应了声,接过顾客手里的钱。
从抽屉里拿出零钱放到柜台上。
“哎,行,找您十四块,您收好,这边有薄荷糖,可以自取的,慢走哈。”
送走了两位顾客,门口那自动感应的小熊叫了一遍:“欢迎观临!”
“老板,还有位子吗?”头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嘉蓝抬头,这,还真是冤家路窄的。
寸头男!
“呦,是下午那妹妹啊,怎么,你在这工作呀?”寸头男摆出一副老熟人的表情,靠着收银台,斜站着。
嘉蓝在心里奔腾了无数头羊驼,却不得不挂上客套的笑容,“先生几位?”
寸头男用自己留得奇长的拇指指甲刮了刮嘴边,说:“不多,七八个。”
嘉蓝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要让他们影响到其他顾客,万一喝多了撒酒疯,赔了一桌饭的钱倒是无所谓,影响不好就难挽回了。
“二楼包厢,您看可以吗?”嘉蓝客气地询问,就好像下午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寸头男还没来得及再调戏几句就被打断了。
“谁带路?”后进门的李念旧突然站到了嘉蓝面前,看着嘉蓝的目光,带了些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