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烟花》九缭

13、闹事

　　数日后,我坐在和十三曾住过的宅子里,对着镜子拆开额上和手上的纱布。
　　手上浅浅一道痕并无大碍。
　　额上的伤痂已经脱落,只余下一个发红肿胀的疤,不知道算不算破相。我叹口气,拿起笔蘸了些颜料,点了个落梅妆,遮住了那个疤痕。
　　突然有一个小妖来找我,说县衙来人要清查。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从来官府都不敢来找麻烦,这一次发了什么失心疯?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匆匆来到巷口,一众捕快气势逼人地站在巷口,仔细一看,不少熟悉面孔,都是些老油条了。一脸的不情不愿,都是被吓过或是吃过亏的,他们绝不会提出清查这种馊主意,我猜肯定是某个知县或捕头新官上任在杀鸡警猴,可惜挑错对象了。
　　没关系,见一见劝一劝,就肯回去的了。
　　一个没见过的青年人穿着捕头的衣服,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我笑着道了个万福:"新任的官爷怎么称呼?"
　　"我姓卓,本月刚上任的捕头,现在要进去检查,请姑娘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好,我在前头带路。"
　　卓捕头斜了我一眼,嗤地冷笑一声:"不劳姑娘了。"
　　我依然笑容可掬:"那小女子就不送了,前面几十米是蛇精的地方,他喜欢化作原形爬出来,众位可小心别踩上了,他脾气不好。"
　　卓捕头轻蔑地笑了:"这位蛇精大人有几个指头粗?在下眼神不好,难免踩上。"
　　我笑着摇头:"不妨事不妨事,他原有两人合抱粗,眼神再不济也能看见。"
　　卓捕头身后那些见识过厉害的捕快集体脸色发白。
　　我笑容不减地接着说:"众位官爷经过狐精那儿时也要小心,他呢爱和人开玩笑,施些小法术愚弄人,像是在众位脚前有个大陷坑,可他非施法让众位把那坑看作平地一脚踏上去,又像众位走着走着,他施法将众位脚下的平地变了泥沼,让众位全陷下去.......
　　捕快中有个别人的腿开始打战了。
　　我又笑着续道:"还有啊,众位见过两人高的狼精、独足反踵的山魈、吃人神兽饕餮没有?往前走,全数都能一饱眼福!"
　　我看见有吓慌了的捕快悄悄地溜了,也是,无端要和妖怪生死搏斗,妖怪可不是强盗土匪,胜算渺茫不止,要是因公殉职连抚恤都没一份!上头问怎么就殉职了?说和妖怪英勇搏斗以至于力竭身死?上头不批复你个"无稽之谈"才怪!
　　只有卓捕头仍是不信的:"别信她胡扯,大家进去搜!"
　　没人动弹。
　　卓捕头大怒:"回去向知县报你们集体抗命!"
　　捕快堆里有声音传了出来:"知县大人根本没有批准你清查这里。"
　　我明白今天算是怎么回事了。
　　刚刚上任的愣头青想做番大事业,于是自作主张来搞清查。
　　卓捕头怒火攻心:"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女子抓起来。"
　　捕快们这点胆子还是有的,手里提着镣铐走了过来。
　　我始终是笑着的:"我还是会一点法术的,诸位是想听会兵咒还是遣将咒?"
　　捕快们变了脸色,迅速后退。
　　卓捕头怒不可遏,正待发作,适才逃走的捕快却又回来了,狼狈神色一扫而光,神气十足地开了口:"卓捕头,知县大人叫你从速回去,这巷子是良民所居,不必清查什么。"
　　我气定神闲地望着卓捕头:"劳您白走一趟,您回吧。"
　　卓捕头恨恨地望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打个哈欠想回屋里,一转身看见了朝微。
　　"我以为要动手才能赶他走.......你怎么办到的?"朝微问我。
　　"本县知县家里那对一人高的官窑花瓶就是十三送的,只要有好处得,管什么妖怪不妖怪?那个热血过头的捕头回去要挨骂了!"
　　朝微沉默,半晌才叹口气:"这种人让人......说不出话。"
　　我望着远处:"希望他能快些明白什么是官场。不然......."
　　无端想起张书远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