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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二人互相表明了心意,但是相处起来却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弦歌突然发觉其实他与昭辞本来就过分亲密,早就越过了师兄弟那层关系。
“师兄,在想什么?”
走在街上感觉到旁边的人有些晃神,昭辞干脆伸手搂上对方的腰免得他被旁人撞到,毫不在意这亲密的姿势惹来路人诧异的目光。弦歌没有意识到师弟的举动有何不妥,他只是停下来四下扫了一圈。
“这几天很奇怪,似乎是被人给盯上了,但是我试探几次都感觉不到任何恶意。”
昭辞目光骤然一凛,这种情况他太过了解,这次万事楼办事显然更加小心,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弦歌看他脸色微变似乎有所了悟,心里暗道一句「糟糕」拉了人就要离开,昭辞却没有动,平静无波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不远处的屋顶,只是须臾之间,一道身影快速从视线里掠过,停在他们近前。
少年穿着青色劲装,相貌俊朗玉树临风,此时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目光炙热的看着昭辞,那复杂的神色有惊喜有恼怒,还有让弦歌看了心里一悸的熟悉的执念。
“师父!”
周子轩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多想直接扑过去把那人死死搂在怀里再也不放开,然而面对师父比往日还要冷肃的脸孔却又生出了一丝胆怯。
“子轩,见过你大师伯。”
昭辞的声音清朗淡然,周子轩这时才注意到他身边的人,冷厉的目光毫不掩饰其中的敌意。
“大师伯?”
弦歌心里苦笑一下,面上倒是挂了温和的笑容,这孩子虽然和楚笙样貌极其相似,但是性格脾气却真是半点不像。
“师父何时有的师兄?”
周子轩理直气壮带着些许责问,语气放肆的让人惊讶。
“四十九年前。”
昭辞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并未呵斥徒弟的逾越,而是简洁又直白的回答了那个他根本就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周子轩表情僵硬了一下,声音越发低沉。
“师父这是要去哪儿?”
“故里。”
“徒儿愿随师父同行。”
周子轩紧盯着对方,出乎他意料的,昭辞面色淡定地点了点头便答允了这件事,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既然同行便让你那些朋友散了吧,你一直叨扰人家,改日定要好好答谢。”
“………是,徒儿记下了。”
周子轩不明白师父怎么会这般气定神闲,他盯着昭辞搂在弦歌腰上的手,一股怨气萦绕心间挥之不散。弦歌也搞不懂师弟究竟是何用意,疑惑不解地盯着对方淡定如常的脸孔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三人一路往客栈走去,虽然没了那些探究的目光,但是周子轩满含敌意的视线如芒刺在背,弦歌脾气再好也不免有些尴尬,进了客栈大堂便径自回房不愿多做停留。
昭辞看着弦歌离开沉默了半刻,喊来老板再要两间空房,那中年汉子左右看了看眼前的人,为难的笑了笑,“真是抱歉,小店现在只有一间空房了。”
“那便就要一间。”昭辞干脆利落的回答着,掏了几两银子递过去,“子轩,你一路奔波想来也辛苦,先回房休息吧。”
“师父,我……”
周子轩一把抓住对方袖,昭辞淡然的目光扫了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晚饭时分为师再去喊你。”
纵有千百句话此时也只能咽回去,周子轩点点头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弦歌坐在桌边拿着半杯茶正在出神,房门响动他把视线转过去,脸上挂了惯常的温和笑容。
“安顿好了?”
“嗯。师兄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昭辞走进来坐到弦歌旁边,只见那人把视线又缓缓挪回手里的杯子上。
“没什么。”
弦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茶水已经冷了,喝完之后他觉得体温似乎又下降了一些,心口冰凉。
这一下午过的有些无趣,原本打算去附近的觉远寺逛逛,周子轩的出现打乱了行程,师兄弟两个窝在房间里闲谈对弈倒也打发了时间。弦歌在棋盘之上赢了昭辞半目心情大好,晚饭的时候拉了那师徒二人去了镇上有名的知味斋,几道特色菜肴摆上桌,弦歌还要了一坛陈酿的甜米酒。
“子轩路途奔波,这一顿可要多吃一些好好补补。”
弦歌笑着夹了一大块鱼肉递过去,周子轩并不接下,而是冷冷瞥他一眼,“多谢师伯好意,不过我很少吃鱼。”
“很少吃又不是不吃,难道还要师伯剃了刺喂给你不成?”
弦歌依旧笑的温和慈爱,周子轩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那筷子鱼肉已经塞到他嘴里,动作迅速让他来不及反应,只愕然地愣在那里。
“知味斋的甜酱炖鱼骨刺酥软绝对不会扎到你。”
周子轩想要吐出来,但是弦歌一双桃花眼看过来,虽笑的眉眼弯弯却让他被一股强大威压摄住,老老实实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昭辞夹了块糯米藕咬了一口,压下溢到嘴角的笑容。他这大师兄虽然平时看上去温柔和善好的似乎没脾气,毕竟亲手养大了三个师弟师妹,在对付小孩子这个问题上可是格外得心应手比自己要强上太多。
周子轩这任性胡闹的性子,也该有个人来好好管管了。
一顿饭相安无事的吃完,回到客栈弦歌先行回房休息,昭辞喊了周子轩去后院检查功课。好在他这小徒弟虽然胡闹却也不敢荒废剑术,「竹影苍风」剑虽然火候不够但是还算纯熟,总算是让一直板着脸孔的昭辞微微缓和了些脸色。
“「竹影苍风」精妙之处在于剑影缭乱剑气苍劲,乱却不散,劲而忌燥。你还需静心研习,莫要倦怠了。”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周子轩垂首行礼,看到那人转身要走心里一急,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对方手腕,“师父!”
“何事?”
昭辞停住脚步转过身,周子轩往前走了半步,炙热眼神毫无遮掩地看着他,“上次师父走的匆忙,是徒儿胡闹了,徒儿给师父赔罪。”
“无妨。”
昭辞淡淡回一句,目光扫过二楼窗口心里突然有些焦躁,他抽出手负于身后道一句「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去,没有看到周子轩阴沉的脸和眼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弦歌坐在桌边捧着杯子看琴谱,旁边的香炉里燃了些气味清甜的香料,昭辞推门进来只觉心底忽地就安稳下来,他走到桌边坐下静静看着对方。
“回来了。”弦歌放下琴谱为他倒了杯茶,一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微一怔愣,随即淡笑着递过杯子,“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师兄,子轩那孩子太过任性,你莫要生气。”
“和你小时候比起来,他可乖多了。”
弦歌笑着调侃了一句惹得昭辞低头喝茶来掩饰尴尬,他又拿起琴谱认真研究起来,不多会儿旁边传来异响,他不慌不忙地打开香炉倒了些茶水进去扑灭燃烧着的香料,这才看向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的小师弟。
“华商,就算你喜欢上个男人,也不该是我这寒毒缠身的糟老头子。”
敛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弦歌苦笑着摇了摇头。安魂香配上迷踪茶,不到早上起来昭辞是不会醒的,他把人扶上床安顿好,自己默默地回到桌边坐下等待着子时的来临。
昭辞这一觉睡的格外沉,他只觉得一闭眼一睁眼竟然已经天光大亮,恍惚间似乎做了什么梦,醒过来却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不记得了。转过头发现弦歌不在身边,伸手一摸那半边被褥早已冷却多时不好的念头忽地涌了上来,他翻身下床顾不得穿衣绾发,跻着鞋子几步冲到门口拉开屋门,候在外面的周子轩吓了一跳,他何时见过昭辞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师父,怎么了?”
“你师伯呢?”
昭辞急切的询问,周子轩愣了一下随即沉下脸,声音里透着一丝悻悻然,“师伯去买包子了,让我给您打水洗漱。”
“嗯。”
转瞬间又恢复了平时端肃的模样,昭辞接过周子轩手里的铜盆转身回了房间,他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隐隐觉得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