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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我可没有胡说,由轩都告诉我了。”林琬如状似委屈地说道,又想起上次自己相公忽然带了个陌生男子回家的事儿,后来经包由轩一解释,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我就奇怪呢,那段时日你怎么老待在我家不走,原来是为了躲开季公子啊。”上次那顿饭,表面上吃得风平浪静的,可细想起来,反倒平静得有些诡异。而且自那以后,锦桢就没再上过包府。林琬如想起两次见到季辰,对方都是一派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模样,难免对他生了好感。又见锦桢老大不小了还半点不为自己的婚事操心,更替季辰打抱不平来:“季公子对你情深义重,被逼得都找到我家来了,小桢你也别再拖下去了吧。”
      不提还好,一提起上回的事,锦桢就一阵胸闷,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老包什么时候就通敌叛国了?季辰是许了他什么好处,才能让他把自己卖得这么彻底?
      俗话说罪不及妻儿,锦桢再想把麻袋往包由轩头上套,也不好朝娇滴滴的林琬如甩脸色,何况她心里也清楚,他们都是为自己着想。
      瞥见林琬如又要开口了,她忙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说道:“你向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来我这儿又是为了何事?”总不可能是专门为了季辰来的吧。
      果然,一听这话,林琬如恍然大悟般,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转移了,她难掩欣喜之色地对锦桢说道:“我娘来信了,让我和由轩带着小包子过年回去吃个饭。”
      锦桢了然地点点头,也难怪林琬如会高兴成这样。
      他们家的事她是知道的,自从当年林琬如和包由轩从宣州私奔后,她爹娘大怒,扬言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这么多年来,林琬如逢年过节的没少往家中寄书信寄礼物,即使那头从未有过任何回复,也不妨碍她精诚所至。
      爹娘到底是她的一块心病,如今她唯一的奢望,就是获得他们的原谅与接纳。
      小包子的出生大概带来了转折,宣州林家态度似乎稍稍放软了,先是派了管家来参加小包子的满月宴,如今又同意了包家一家三口回去过年。虽说只是吃个饭,但这顿饭要吃得好,没准双方多年心病真就这么消解了。
      锦桢也为林琬如高兴,打趣她道快趁回去前做多几件新衣裳,买些讨好老人家的年礼,开开心心地回去吃团圆饭。
      林琬如分享完了自己的喜事,却也没忘了锦桢,脸上笑意未消便说道:“小桢你也与我们一道回去吧,你也许久没回南方了。”
      话音甫落,锦桢眼神便黯了下去,片刻后再拉起的笑意已显得有些僵硬,“我就不回去了。”
      林琬如不明白,她与自己不同。
      她是有家回不得,而自己呢,是压根儿不想回。
      沉浸在喜悦中的人是不会敏锐地注意到旁人的情绪变化的,正如此刻林琬如还天真又好心地劝锦桢道:“为何?小桢你不想家,不想爹娘吗?”
      像被这两个字刺痛了,锦桢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一点都不想。”
      林琬如再迟钝,这时也从锦桢生硬的回复里听出了她心意坚决的不情愿,她呆了一呆,不明白小桢怎的就忽然不高兴了,却知趣地不再继续回南方这个话题。
      想了一想,林琬如故作轻松地说道:“啊,还有一事——小桢生辰快到了呢,今年还是在松鹤楼开一桌吧?”也不真等她回答,又继续道:“由轩都安排好了,到时你和李伯人来了就成。”
      这其实是惯例了,都不用多说什么。
      每年的生辰,锦桢都是与包由轩一家一块儿吃顿饭,就当庆生了。自打李伯也来了汾阳后,不过又添了一副碗筷。
      她有时候会想,其实这一日,也并不比其它日子特殊些。只是不好拂了亲近之人的好意,才坚持着每年一度地作出个欢快庆生的样子。
      看着林琬如没话找话的局促模样,锦桢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没控制住语气,只怕素来善感的林琬如会无故内疚。语气一转,她重新挂上笑脸,“好啊,但我可不是好打发的,可得让老包给我准备好一份厚——礼。”她特意拉长了“厚”字。
      林琬如松了一口气,不假思索地便应了下来,“那是自然。”
      说是一如既往,其实也有一点不同。
      锦桢生辰当日,松鹤楼甲座三楼的雅间内,六人围着圆桌坐成一圈,与往年不同的是,多了付姿与黄盈二人。
      虽未同他们二人说过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但此时见到他们,锦桢倒也不觉得意外,既然老包都能与季辰成为好友,那再加上付姿与黄盈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他们两个一旦知道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岂有不来凑热闹的份儿?
      付姿将贺礼塞到锦桢手中时还扁着嘴,直埋怨她不够意思,连自己的生辰都不告诉她,委屈得活像被爹娘抛下的可怜孩子。
      锦桢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的包裹,半开玩笑地哄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们省点钱么。”
      这份贺礼是用上好的锦云绸包着的,又轻又软,露在外面的绸缎上还用银线绣着城中有名的布庄的名号,估量着大小和轻重,里头大概是件衣裳。
      黄盈随着付姿,送的是同一家布庄的东西,只是稍小些,摸着却有些厚。
      知道小锦说的想为自己省钱的话只是说辞,可付姿也不会真和她置气,没过多久便盯着一道道被陆续摆上桌的精致菜肴咽了口口水,小声地和身旁的黄盈耳语起来——
      “为什么今天的菜看起来比以前精致了些?还有好几样我们从没吃过呢。”付姿和黄盈可是松鹤楼的常客,自信没什么菜肴是他们俩没点过的。
      黄盈将桌上的菜一一看过,附和道:“我也觉得……你说我们现在认识了这里的老板,以后吃饭可不可以不等位呀?”松鹤楼满座是常事,除雅间外并不接受提前预约,若来得不凑巧,再有钱有势也只能乖乖等着。
      锦桢绷紧了嘴角,默默转过了头,权当什么都没听见——这俩人自以为是的悄悄话,音量怕是在座的人都听见了。
      老包倒是不在意,菜上齐后笑嘻嘻地解释道:“小锦生日嘛,肯定是要做得好一点的,至于不在松鹤楼供应范围内的菜色,是这儿江南大师傅的不传之秘,我每年也就求他做这么一回。”
      付姿和黄盈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话都被听去了,颇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
      包由轩又说道:“我会吩咐店里的伙计,以后你们来吃饭,只要有空位,就先安排你们落座——不过可别让其它客人知道。”
      付姿眨着大眼睛重重点了点头,一脸窃喜。
      每年一碗长寿面,长长的一根面条自成一碗,锦桢埋头认真吃着,众人也都动起了筷子。
      “来,小锦,吃鱼。”李伯夹着一块无刺的鱼肉,因两人中间还空着一个位置,锦桢忙伸过碗去接。
      目光掠过旁边的空落落收回来时,心里仿佛也空了一块。
      不必说,她旁边的位置定是留给季辰的。不知从何时起,大家都默认他们应该坐在一块儿,有时连付姿也甘愿让位。
      虽说季辰早就说过,他今日可能不会来,可当真缺席了,锦桢竟有些不是滋味。不禁又想起两人最后见的那一面,闹得并不愉快……会不会是因为他气还没消,所以干脆不来了?
      想来想去,本来仅有的好心情都消散得无影无踪,随酒入肚。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未料就在锦桢以为今晚就这么无惊无喜地度过时,她在楼下见到了熟悉的马车,和站在车前的熟悉的人。
      她骗不了自己,在那一刻,她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季辰见大家已经下来了,明显已用完饭,只好带着可惜口吻道:“我还是来迟了。”
      锦桢低着头不说话,嘴角却是扬起的,其余的人打着哈哈,黄盈与付姿同乘一辆车,包由轩也带着林琬如上车回家,送锦桢与李伯回家的任务自然留给了季辰。
      松鹤楼与锦桢家离得不远,李伯与季辰一路闲聊,不一会儿就到了。锦桢垂着眸,视线所及只是季辰的靴子和衣袍下摆,她盯着规律晃动着的墨蓝色衣摆,不自觉出了神。
      马车停在巷口时,李伯当先下了车,此地无银地说着“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啊,困死我了我要赶快回去睡觉了”,边快步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锦桢与季辰不紧不慢地走着,小巷中一时只余二人轻浅的呼吸声,及身后被月光拉长的两道人影。
      在心里挣扎了会儿,锦桢终是没忍住,开口道:“明日便是汾阳想当官媒的人去应征的日子了,我大概会在巳时去。”
      “嗯。”
      “也不知挑选官媒是怎么个流程,我会找机会和一些媒人套近乎,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好。”
      “………你今晚用过饭了么?”
      没听见季辰的回答,锦桢好奇地转过头去,就见月色下他正笑得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看。
      “你今天话有些多。”他说。
      “………”
      “你好像不那么想和我划清界限了。”
      “………”
      “这是不是说明,我的努力是有用的?”
      “………”
      已经走到了家门口,锦桢一言不发地迈进门槛,手已经抵在了门上——
      “哎我晚上还没吃过东西呢,你是不是会请我进去吃碗面?”季辰在门外说道。
      回答他的是一记利落的关门声,以及上门栓的声音。
      门内,锦桢上了门栓后却未离去,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她听见季辰低声笑了一会儿,甚是开怀的样子,随后笑声渐停,默了一会儿,他的声音轻声说道:“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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