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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暗流涌动 ...

  •   及至偕同卫观堂把酒言欢,三更声闻,才送走卫观堂至客房休息。
      秦周接过小奴端过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轻轻的将碗放下,此番真拖不得,要尽早将殷家处理才是。
      “阿姝如何?”秦周转头,问向一旁垂手而立的家奴戾抒。
      戾抒恭敬的敛手,垂眼,道:“回郎主,洛女郎已歇下。”
      “嗯,明日将我案上那个白玉纸镇送与她。”秦周微眯起眼睛,像是打发一个宠物的口吻说。
      望着窗外的夜色,眼里透出些许的疲倦。自从山庄避暑以来,秦洛越来越沉静。也不复之前缠他,或者玩些小把戏引他注意。
      反而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与他越是生疏。也不知她受了谁的教唆,开始厌学,真不省心。这一点,跟她那个短命的娘,狂傲自大的殷家人极其相似。无来由的,秦周感一阵烦闷。
      次日早晨,秦洛把玩着将将从秦周那里得来的白玉纸镇,雪白晶莹,略带古朴意蕴的身姿当真称得上精品,无怪秦周当宝贝。
      只,当初她曾哭着闹着要这个小玩意,求而不得,甚至一度成了她的心病。当时年幼的她可能就是用这个来衡量自身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得到了,就仿佛能得到整个天地,得到肯定,回想以往,真真廉价的奢望。
      现今,到手了,也觉不过如此。只是个玩意儿。
      “收起吧。”秦洛,随手将它搁到书案上,那一堆跟这个纸镇一起送过来的玩物,淡淡一句吩咐蓉魰。
      拾奴却是一步上前,抢先蓉魰收拾了起来,蓉魰被兑挤的在一边,有点尴尬的站在那里。只,拾奴尚且不满足唠叨:“蓉魰,这可都是金贵物什,容不得半点疏忽,这是郎主特意送来给女郎的!”话中不乏讨好。
      只是待她看向秦洛时,对方正继续习字,对她这般并不表态。大字五百,小字五百,这是秦洛每天自定要完成的功课。拾奴没读过多少书,字也认不全。但,她就觉得女郎的字好看。比崭露头角,逐渐有才女之称秦四娘,秦溯的不知好看多少!
      拾奴道:“女郎字真好看!我说,我家女郎才是洹川第一才女!”秦洛闻言,顿顿笔,后继续往下写。
      边道:“父亲的字才好看!只可惜,我未能得到父亲的墨迹,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也好!”语气中难掩落寞。
      也是,女郎跟郎主的关系不大和睦,亲自指导女郎功课是奢望,更别提手把手教习字了。
      只莫名的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重,最终,迫于这种静默,拾奴尴尬道:“我给女郎准备早食!”就匆匆离开。只是她在心下暗暗有了个想法。
      随着拾奴的脚步声远去,秦洛始搁下笔,揉揉酸软的手腕,望着窗外的晨露朝阳中的景色。心情舒畅的对着一直在旁垂手的蓉魰招手,俯身贴近她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并将一物什交给她。蓉魰小心收好,点头,行礼,慢慢的退出书房。
      秦洛再拾起笔,继续。
      洹川才女,要多少有多少,皆不过他人手中用来赌博的筹码罢了,恁的不自在。秦溯当这个洹川第一才女的话,相信,父亲会很高兴,秦溯亦会得偿所愿。皆大欢喜,不挺好的么?
      三日后,卫观堂偕钟圭连告辞。离开之时,秦洛推说抱恙并未送他们,反倒秦溯这段时间跟他们熟络起来。送别时,甚至追出到长亭。据淘气的兹鴖学舌那些个戏曲,“那时,那个依依不舍,泪洒两衣襟……郎君哟,莫忘妾……”
      秦洛笑得肚子生痛,眼泪直流,秦溯真是……就不知钟圭连有无被感动到,被豆蔻都算不上的小女郎追求。
      五日后,小奴来报,郎舅爷并舅母娘到访。
      秦洛兴高采烈的叫蓉魰将那件湖蓝色百褶绣湘色祥云边罗裙取出,那是大舅母裴氏亲手所制,用的是上等衣料,雪绫。传闻雪绫轻盈如柳絮,飘逸似霓裳,最是能衬托出女郎的娇美。
      当初秦洛得到这条衣裙时,秦溯嫉妒得眼里几乎冒火。
      大舅母裴氏,为洹川裴家三房裴庆忠之六女儿。母亲张氏是老牌贵族,娘家势力不容小觑。
      裴家现下虽是沦为一流大家族的末流,但底蕴却一点不输现下世家之首的钱家!
      毕竟,裴家曾盘桓南方贵族之首一百多年!就连前朝天子亦对裴家赞赏有余,若不是裴家有训,不为妾。想必能添上几个裴姓的前朝夫人或者贵妃。
      现今,前朝已不复,受前朝君王器重的与前朝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裴家固大伤元气,但仍能屹立于今世之动荡中。裴家实力,自此可见一斑。
      “女郎这身真真好看……”蓉魰看向已初具少女风姿的秦洛,十分的羡艳。
      “可不是,女郎颜色好!”这么金贵的衣裳穿在身上,怎么就会不好看呢!拾奴心下嘀咕,着舅母娘也真是舍得,这么宝贝的布料给一个小丫头片子穿,过了几年,长高了,不就浪费了么?
      哪怕是丰衣足食多年,拾奴亦改不了小家子气。
      秦洛笑:“我亦觉得!”语气中含着小孩子那种炫耀的得意。只有这时,秦洛才会显露出一丝丝小孩子的心绪。
      早年,裴氏继殷罗琅之后又产一女,奈何那婴儿不足三月就夭折了,跟那婴儿年龄相仿的秦洛就成了裴氏移情的对象。
      况,裴氏跟秦洛母亲殷氏姑嫂感情素来亲厚。天真单纯的殷氏常被裴氏当作女儿看待。及至殷氏出阁,病逝,怜秦洛孤苦,疼惜秦洛的感情就越发的浓烈。
      秦洛最是亲近那个和蔼温柔的大舅母,亦最是崇敬那个睿智爽朗的大舅母。
      步履匆匆,及至花厅,秦洛才慢慢放缓脚步,整整衣裳,才端起架子从容踏进。
      “阿姝,怎可忘礼节!”带着嗔怪的斥责,熟悉的嗓音,那个记忆中总是从容指挥布局家务事的身影,带着淡淡微笑看向她时。
      秦洛激动的飞一般的扑进裴氏的怀里,撒娇道:“阿姝想舅母罢!”闻着玉兰花的熏香,秦洛满足,惬意。
      “凡为女子者,先学立身。立身之法,为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行不摆裙,语莫掀唇……
      贵女崇尚自由随性,但亦不可忘女子该有之仪态!贞静贤淑,乃女子立世之道!自尊,人恒遵之!”裴氏并不为秦洛撒娇所动,敛容,严厉的训戒,不容丝毫放肆。
      “谢舅母训诫,阿姝晓得了!”秦洛忙从裴氏身上退下,恭敬垂首,行礼,认真受教,诚恳的认错。
      蓦然,裴氏洁白端庄的脸上绽出灿烂笑容,前一刻严肃的气息荡然无存,笑呵呵道:“来,看看我们阿姝这个泼妮子!想死舅母了!”
      秦洛笑着扑向裴氏,身子摇呀摇,讨好之意明显得很。裴氏亦呵呵直乐,疼惜的轻轻拍打着秦洛的后背。
      真好呢!能见着舅母!舅母就如此,严厉之时绝不心软,疼惜之时亦坦率,八面玲珑,处事果决,大家主母气度魄力!
      “看看这小脸,就知道过得不错!”裴氏爱怜的捏着秦洛尚带婴儿肥的小脸。白里透红,滑滑嫩嫩,最是手感好的时候。
      秦洛双手环住裴氏微微发福的腰身,软软糯糯的说:“舅母净唬人!阿姝想舅母想得都瘦了!你瞧!”抓住裴氏的另一只手贴近自己的脸颊,小小的脸藏在裴氏保养得极好的手心,相映成趣。
      裴氏哈哈直笑,环住秦洛小小的身板,道:“还是女儿贴心,这小嘴甜哟!那混小子只知道跟他父亲瞎混,最近还对着我叨念‘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真是白疼他了!”虽是责怪的话语,但语气中浓浓溺爱却是怎也掩饰不住。
      倘若自己的母亲尚在,应该也是这样的吧?秦洛将裴氏抱得更紧。
      两人嘀嘀咕咕的叙说着私房话,从花园的懒猫说到夫子的功课,絮絮叨叨,其乐融融。
      此时,一个小奴走来,对裴氏行尊礼,道:“殷夫人见谅!”又对秦洛行主礼,方道:“洛女郎,郎主有请。”
      秦洛大概也能猜出这个时候秦周急着见她的理由。
      阿舅,舅母都在,她亦懒得再起猫腻,遂,对裴氏行一礼,道:“舅母,阿姝去去就会!”
      裴氏虽对秦周的行为稍有不悦,但,只眉头稍皱,片刻便舒开,道:“嗯,阿姝去吧!”
      “嗯,舅母,阿姝晚上要和你睡!”秦洛撒娇。
      “好!”裴氏笑吟吟的拉拉秦洛腻在她身上时弄皱的衣服,再轻点一下秦洛的小鼻子,宠溺道。
      秦洛心满意足的跟着那小奴离开。
      裴氏慢慢的端起桌上的那杯清茶,用杯盖拨拨茶面,细细啜一口,道:“那,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舍脂。”放下茶盏,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转头看向一直守在花厅角落的舍脂。
      舍脂闻言,身子先是一颤,后细细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个明白。
      先是从野庙躲雨开始,到卫婉媛留宿,到卫观堂到访,都一一说个明白。这段时间,她亦不光光是只绕着秦洛转,秦宅的一些不算秘密的事情都知道了个大概。正如秦洛所想的那样,舍脂心里比谁都明白,只是不说而已。
      至于说到这封信的来源之时,舍脂略一犹豫,还是详细说出。
      原来,拾奴得知秦洛非常想要秦周的墨迹时。心思泛活的拾奴就用几个铜铢收买了秦周书房负责清扫的小奴,让他偷偷地将秦周不要的废纸给她。
      就在拾奴想要邀功的将那张纸递给秦洛的时候,性子耿直的蓉魰气不过拾奴这样,跟她吵了起来。
      舍脂被惊动出去探个究竟。
      只是,当她一看见那张废纸时,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大秘密!所幸,拾奴跟蓉魰皆不识字,并未知这件事的重要性。要隐瞒,未尝不可。
      而后,用盗窃罪让拾奴闭嘴。用连累秦洛的这个利弊封住蓉魰的口。并将那张纸扣下。老实人蓦然变得强势起来,的确能唬住她们两个。
      而后,舍脂将这件事用书信告知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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