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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潘诗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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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洞外的石扉上,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石像离开他,向洞口走去。
“将军,是我。”一个沙哑的婆声从打开的石缝中说。
在石扉上开了一条缝:“怎么会是您?!”
“是啊,正是老身。”
“哎呦,我儿子上山打猎,伤到了,这不,我就来了。”
看了眼山下面,老太太赶忙又说:“你看,我这腿脚不方便,这不,早就做了饭给您送给过来了。”
“哦,您真是客气,我早就让熊世夭跟您说了,不用再来了。”
“呦呦那可不成。要不是您把我儿从那虎狼缝儿里救出来,夭儿现在可能早就是那荒郊的一粒野鬼,他特意叮嘱我,只要我娘俩又活命的一天,定不会忘了您的恩德,他一定会每天,打出最好的野味来孝敬他的师父!”于是老妇人把那些感恩戴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仅是一些把式而已,实在是不敢当。”
“哎呦,你看,这饭菜热着呢,那个,您一会儿不走吧?“
“啊?”
“哦,我是说,不出门吧。”
“不,”
“哎呦,我给忘了,您出门一定很不方便,这样吧,趁着饭菜还热乎,您就趁热吃了,过两天啊,我继续给您送好吃的!”
“不成,您要是再来给我送饭,就都成了我亏欠你们的了,我不比其他人,不吃饭没啥事。”
“哎呦,那可不行一顿不吃也饿得慌啊。”
“你就,你就,趁热吃啊,趁热吃,我呢,就先走啦。”说罢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下山去了。
“呦,您就这么让他她走了?”黑影眯眼笑。
“趁我还没有赶你走,你最好赶快滚。”
“哎呦,呦呦呦,人家好怕怕哦。要是我,就给她擦擦汗再走。老太太出了那么多汗,你也不给她擦一下。”
“她一人上山不容易。”
“你真的以为,那个老太太出汗是因为热的?现在又不是大白天。”上官玖玖翻了个白眼,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转过身去:“对牛弹琴。”
“你给我,出,去。”狂暴的劲风扫过上官玖玖身底,直接将他轻飘飘地扫成一个红球,以强劲之势扫荡了一下,然后骨碌碌地往洞口石扉上撞去。
幸好上官玖玖眼疾手快,在洞口之前险险地握住了洞上的树杈,他飞身将树杈上的蝙蝠全部扫开,身子一扭卧在上面。
“此生此世,我见过的不要脸的人虽多,你倒是最特殊的一个。”
“老兄,我已经不偷你的酒了,可你既然酿造了它,便总有人想要得到它,您干脆把它赠给我,有什么不妥。”上官玖玖小心地没说出‘换’字,因为他的确怕自己珍藏的草药抵不上这个他连在十三山都没有看过的‘梦三生’酒。“
“区区小辈,竟也没有辈分。”
上官玖玖把桌上剩下的酒往嘴里一倒,歪在树杈上:“今天,貌似会来一些不同寻常的人哦。”
既然赶也赶不走,石像只得坐下来吃饭。
约么一个时辰,洞外果然如上官玖玖所说,传来‘砰砰’两声。
石像一把放下碗筷,将信将疑地走出去。
乌云密布,硝烟滚滚,布阵先埋烟弹是南无国士兵独有的旗号。
一对对人马,整齐划一,呈方字形入山,第一是为了避开野兽,这二么,当然是为了增长气势。
“翦将军,出来吧,你们不要再逃了。”
上官玖玖正厚颜无耻地躺在树杈上假寐,他微微睁开一只眼,调笑的说:“呦,还是个将军,恕我孤陋寡闻了,佩服,佩服。”
“不过,你们?”上官玖玖指指门外,又指指自己,眼神示意他。
石像摇摇头。
直到三个时辰之后,连最险坳的边塞都布满了操练整齐的士兵。
又有谁能想到,这些士兵的严阵以待,仅仅是为了一人,一个人。
“! ! !”
这些是他的兵?石像动作显现出一丝慌乱,刚想出口——
却怎么也没想到,上官玖玖才那么大点,力气竟然堪比牛。上官玖玖强硬地捂住他的嘴,贴墙站着,当然,石像是站在地上,上官玖玖像个蛇一样环在他身上。
从他们之中渗出了一层层的空气之力,在他们周身,恍若白雾,人猿泰山惊呆地看着这一切。它们随着上官玖玖的晃动而轻轻摇晃,不多久,整个洞里都出现了像白色的丝线一类的空气。
这时,洞口有轰轰的撞门声。
“不开门,那我可就不客气啦!霍——嘿——哈!!“
军人小心翼翼地向洞内走着,举着火把,仍然一步一回头。
“喂,老太婆,你说的是真的吧?翦将军真在这里?“
“哎呦,我儿子在你们手上,我怎么敢骗你?“
“那你告诉我,这个洞应该怎么走?”
“往前......”
“说实话!“
“我......我也不知道,以前送饭都是我儿子送,我,我就只在洞外面待了一会儿——啊?啊!——”
石像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婆被士兵抹了脖子,周身一震,在快速挣扎挣不动的情况下,一手肘捅上了上官玖玖的肚子。
人影瞬间脱出,上官玖玖懊恼地在原地捂着肚子疼地跳来跳去。
翦将军疯狂地跑过去,却是为时已晚,他眼睁睁地看着熊世夭母亲的倒在地上,在血泊里睁大了不甘的双目。
“啊—————”
士兵们被声音震得一抖,立即戒备起来,大喊:“是翦大将军!!”
“翦将军......”
“翦将军——在哪?”
“翦将军在何处?”
“在哪?“
士兵们转着圈一窝蜂似的在黑暗中寻找着,充满了惊恐与疑惑。
上官玖玖一袭红斗篷,揣着手,从烟火出走过来,淡淡道:“他们看不见你。”
石像从血泊里转过头来,脸上抽搐着,眼神中充满了悲愤,愤懑,苦痛还有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
他想杀尽所有的人,却下不了手去。
一方,是让自己怀着感恩之心的妇人的尸首,一方,有的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兵,有是曾经在一起浴血奋战的将军。而他们,恰恰是杀她的人。
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愣着做什么?不就是一些人而已么?“
“你没有身在局中,你怎么可能明白!”人猿泰山颤抖着咆哮。
“局中?你是说,你是翦将军的局?也罢,南有国皇帝昏庸无道,看上的有夫之妇不计其数,不就是看上了一个姓潘名诗诗的女人,你又何必见怪。”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猿泰山抖动着肩膀,“你在酒馆里的所见所闻,那根本都是假的!”
“七分真三分假,我未曾全信,亦未曾不信。“
“翦将军?”
“翦将军!麻烦你出来吧!”
“刷——刷——”军人们挥舞着刀剑,跳舞似的转着圈,畏畏缩缩,似乎在和黑暗中的怪物作斗争似的,他们根本没有察觉,两人现在就在他们的对面——交谈。凌空的声音,透过上官玖玖的灵力,如同放射波一样荡漾开来,震得人耳膜发疼,又有不少士兵以难耐的表情堵住了耳朵。
“这些讨人厌的畜生。”上官玖就说完,拎起人猿泰山的脏兮兮的领子,拉着他腾空而起,冲出洞口,太阳不知为何已成西落之势,上官玖玖飞了好久,“潘诗诗在哪里?”他突然想起来,不会被他们落在了蛇窟中吧?一回头时,瞬间呆住了——
不知何时,那个满脸鬃毛的脏兮兮的人猿泰山的头发竟然慢慢地变长,取代而之的是黑亮如缎的长发,竟然随着他们的波动而随风舞动,那张脸,也缓慢改成了一个女人的面容,虽够不上绝世之美,却也是个绝色美女。
上官玖玖的嘴微微张着,无法措辞。
“看够了没?”
女人的眼神狠厉一瞪。上官玖玖感觉她的眼里还是住着翦将军。
女人微微叹了口气,镇定说道:”别看了,你的头上还差三米就能撞上一个勾崖。“
上官玖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刹住了脚步,靠着向心力以勾崖为中心坐了两个圆周运动才把自己和女人扔到崖上。
一登崖上官玖玖就说:“失误,失误,姑娘莫要见怪,嘿嘿,莫要见怪。”
美女从地上抬起头,对他妩媚一笑,瞬间飞来一记手刀,刃锋正对上官玖玖的喉管。
“不会吧?这么快就要制我于死地?”
“看过我这个秘密的人,都必须死!”
“翦将军,难道见过你容貌的那个南有国皇帝,也死了不成?”
“他与你,怎能相比?”说罢又一记致人于死命的招数飞来。
“嚯嚯,那个见着女人就迈不动腿的老儿竟然能和我这个和你举杯共饮,煮酒论英雄的人相提并论,我算是开了眼了!正是因为他是皇帝老儿,你才没有杀他,却反而来杀我。真是天地逆反,良心遭诛啊!”
上官玖玖想拿言语刺激她,但是她出乎意料,并不为言语所激。
招招杀式朝他逼来,月光照在她的胸脯上,镀上了星星点点的汗水,胸膛随着动作一起一伏,这是一个男人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有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感。
想到这里,上官玖玖握住她的手刃,将她推开数丈远,最后她疲惫地滚落在草地上:“罢了,我杀不了你。”
“你早该这么想了。”上官玖玖叼了根草,侧躺在她身边。
女子看了他一眼,想要再开口,上官玖玖以为她要说:要杀要剐随你。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无聊。”上官玖玖望着满天繁星,嘟囔着。
无聊?!凡是看到她面貌的人,她曾想过会不会是退开数丈远,然后一溜烟地跑下山,,甚至嘴里喊着:‘活见了鬼!’但是,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异类。
那是,九州还没有变态这个词,直到之后的某一天,上官玖玖终于把它说了出来。
“好了,这次该说说你了。”
“我靠,姐姐,别那么大喘气好不好?你刚才想要杀我,现在又想要了解我,我还不乐意呢。”他一抱臂,脖子一梗。
“不说就算了。”万一是哪个仙家的孩子偷跑出来玩,他可没什么心思逗他,退开一万步说,这个小孩的功力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若是两个自己,应该有机会杀了他,但是一个自己,连平局都有点岌岌可危。
女人擦了一把汗,起来,慢慢地走到悬崖边上。
“! ”
眼下一整片的灰色丛林,简直就像是望不到边一样,这些丛林上,燃烧着一粒粒像是紫色的烟火......树木尽颓圮,隐约有一种喊叫声,又在烟火中显得那么弱不可闻,若果不是仔细听,绝对会听不到......人与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这......”
“我杀了他们。”像是认错,像是平静地叙述着一种事,不是‘我把他们都杀了’,他也没有说‘我替你把他们都杀了’。
上官玖玖期待着,期待着女人的眼里会闪出一种叫慈悲的东西。可是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她只是惊讶地看着他,惊讶,而非惊恐。
但是她的手心里还是有了些细汗:“我本以为,我能与你打成平局,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