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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程家阳的第一发表白 ...

  •   我一口气把乔晶从酒店二三十层拉到外面街心公园。路上迎面碰见了文小华,她大张着嘴瞪我,我目光与她相触,脚步连停都没停。
      那一刻乔晶的手腕轻轻一动,似乎是想停下,但还是一言不发跟我下楼去了。

      站定,歇口气。乔晶的表情懵懵的,难得,平日里那么聪明。
      我说你跟这边合同签了没?
      她说还没。
      我说太好了,你愿意做翻译吗?我保证高于市场行情。
      她说可以。
      我说好,我尽快让那边跟你联系。

      然后就是沉默。
      乔晶显然在等我的说法。
      而我还没完全想好到底怎么说、说多少。

      文小华,比我高一级。我大一刚到外院的时候,她就放出话,说我是她的“囊中之物”。
      没错,她确实是个美女,还是个才女。希腊语专业年年第一,校学生会副主席,外联部部长,舞蹈团团长,学校广播站站长,校报主编。为人处世八面玲珑。
      寝室里谈起她,四个人里有三个奉为女神。例外的那个就是我。
      那时我心里只有明芳。她也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不喜欢用刻薄的话去说一个女生,但我也不得不说,被文小华看上,是个灾难。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她能把人逼疯。
      她有无数种办法跟我建立联系。
      联系我采访。我婉拒。
      再邀请。再婉拒。
      还邀请。依然是婉拒。我的性子就是如此,我不喜欢做的事,只要我有能力拒绝,任谁都强求不得。
      到后来她居然说动系主任来劝我,“给同学们树立榜样”。我诚恳地说:“老师,我只想安安静静念书。”一副潜心向学的纯净面孔,总算把系主任感动。
      在学校广播站,“树洞”时段,播“某同学写给程家阳同学的一封信”。我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满校园的大喇叭里都在说什么“我若盛开,清风自来”“待我长发及腰,少年你娶我可好”。
      不好。这种做作的文风,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走在校园绿荫道上,大喇叭吱吱乱响,来来往往认识我的人都看我,不认识我的人也跟着看我。
      去拉赞助,非要找法国公司,然后就有理由来法语系找我请我做翻译。我顺手把见佳人的机会转给了舍友。
      ……
      一点都不浪漫。不是什么好回忆,真的。
      起初我觉得,这样的女生,值得一个懂得欣赏她的更好的男生。把时间花在我身上,不值得。再说她喜欢的我,跟我本人,恐怕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想跟她好好把话说开,然而我发现,根本没用,她早已陷入一种偏执。
      或许从小志在必得惯了,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得到,而我,偏偏是个人,不是件可以归她所有的东西。
      再到后来,她开始不择手段,我越发后退。
      等到我大三,她大四,我心想终于能解脱,却又听说了一件大新闻。
      这次新闻的主角,换成了她自己。

      本来以文小华的成绩和在校经历,什么样的好单位去不了?可惜天妒红颜,她面试某四大投行之一的时候简历上写自己是校学生会主席,好巧不巧,我学长,正牌主席也在。真假美猴王一碰头,面试官们也是大开眼界,眼睁睁看着文小华如何证据确凿还能面不改色舌灿莲花。
      听学长回来一说,我也是略吃惊。
      “家阳,你看人挺准。”学长说。
      据说她被通报,终身不能进四大。估计整个业内都不能混下去了。我闻之也是唏嘘。
      他们那级毕业典礼,我去送我的学长学姐们。不幸又碰见文小华,她居然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跟我说,程家阳,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
      我说何必呢,何苦呢。
      这时主席学长上前跟我搭话,让我帮忙搬拍合照用的凳子,这才救走我。
      她不尴尬吗?我都替她尴尬呢。

      时隔两年,她还没放下执念。或者,是前些日子我们来参加展会,我被她看见了?和乔晶喝酒的时候?对,既然她让乔晶给我带话,一定是喝酒的时候被她看见了……
      现在居然七绕八绕,绕到小姨这里,还被小姨当成了什么“好姑娘”。一开始听小姨的话音,说实话,我一度以为小姨要介绍给我的,是乔晶。
      看到文小华照片的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煞费苦心?费尽心机?我是该钦佩她的执着?
      要知道,在整个外院除了小姨、我、我姨夫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法语系姜馨老师是程家阳的小姨。
      果然能力超群呢。
      可是相信我,会有男人喜欢聪明点别太笨的女人,但正常男人绝不会喜欢心机太重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不是用来爱的,连相亲都不行。

      这些事情我心里明白,问题是怎么跟乔晶说?说到哪里为止?
      我怎么说得出口?说那个女的追我,穷追不舍,我很烦?
      列举文小华的种种劣迹,说明这样的人我绝对不能接受我是逼不得已?
      怎么说都不好说。
      可又不能不说。这事分明是我拉乔晶当了挡箭牌,我非解释不可。

      我看着乔晶的脸,半天说不成句。
      乔晶的脸有点红。不是有点,是非常红。
      我忽然不无自恋地想,这丫头会不会喜欢我呢。
      这么一想,更说不出话来了。

      还好她聪明,也不拿捏,先开了口:“你本来是要跟HR姐姐相亲?”
      我说是。
      “但是你早就认识她而且不喜欢她?”
      我说嗯。
      “然后你拿我当了挡箭牌?”
      我说,可以这么讲……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左脸颊火辣辣地疼。
      真打啊。还是实心用力打的。
      自从从巴黎回来,我就跟中了头奖一样。
      暗恋的人订婚,喝醉酒被认识的人碰见,误以为“被”一夜情“有惊无险”,被人用超光速的语言痛骂了一顿,现在又被女人打。
      人生忽然这么精彩,我一时真有点不适应。

      “程家阳你就是典型女人堆里捧起来被人惯坏了!你要推掉相亲就拿我当挡箭牌问过我同意不同意了吗?拿我当挡箭牌我可以理解谁特么同意你亲我了?劳资同意了吗?你是不是以为你亲我一下我还赚了啊?”
      我被打得有点蒙,乔晶捧着她那打完我之后通红的手,心疼得不得了。
      忽然鬼使神差似的,我冒出一句:“其实刚才在楼上,我是认真觉得,如果小姨介绍我们俩相亲的话,我是不会逃的。”
      说完我心里多少有点惴惴,因为完全不能预料她的反应。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是,希望生活能多一点真实的快乐吧。觉得跟她在一起,生活会是快乐的。
      我承认,那时候,还没有所谓情深刻骨。只是吸引,好感,还有我自己的一点自私。
      我想要救赎。

      呼吸声,心跳声,都听得见。我等着乔晶的答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程家阳的第一发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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