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父》炎珞

5、封王（上）

　　第四章

　　萧景禹虽然偏疼萧景琰，但到底不是个溺宠无度的兄长。

　　对两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该赏的一定有赏，该罚的却也一个都逃不掉，加之对他们的功课也看的紧，是以哪怕是林殊，平日里最敬最畏的人倒也不是总爱黑着脸扯他耳朵训话的林燮，而是这个总是笑的温温和和，一脸无害的祁王殿下。

　　他往日里并不是多话爱唠叨的人，却一贯爱在人前叨念萧景琰的贴心和乖巧。如今在萧选面前也忍不住的要说这弟弟功课的学得不错，想来心底便是觉得他当真优秀的很，甚至要远远超出常人许多。

　　反而是萧选直到真的考教起萧景琰功课来，才明白自己长子所说的，并不仅仅是一句应付场面的虚话。

　　萧景琰在如今的这个年纪，确确实实能担得起一句优秀。

　　这倒并不是说他要比常人聪颖灵活多少，一众皇子里，他这脑袋瓜子算不得蠢笨，却也当真说不上顶尖。

　　毕竟论起天分来，不说面前的萧景禹是被多少名士大家啧啧称赞的，便是如今这皮猴子似的林殊，也要胜他不少。

　　这京城里多的是惊才绝艳的少年郎，一个木讷耿直的萧景琰，在那些誉满京师的老夫子眼里确实算不了多么突出。

　　然而他却有一种这个年纪的少年甚至是成人也少有的稳重和勤勉，不骄不躁，不急不怨。

　　夫子教他一分，他便会自己再多学三分，老老实实的听课，认认真真的温习，从来没有半点的弄虚作假。

　　日子久了，便让人忍不住注意起来。

　　而叫人注意了，便要忍不住心生赞许和疼惜，只道这未尝不算是他的另一种“天分”罢了。

　　萧选考教起功课来并不含糊，他自己虽算不上学术大家，却也是饱览群书，勤于进取的。

　　初时萧景琰自然是有些紧张，哪怕是只问了些简单的诵书也回答的磕磕绊绊、不甚流利。

　　但问的问题多了，便越发的应对自如，说话也利索了不少，语气中少了几分不安，多了几分自信，再也没了之前的那种束手束脚的拘束感。

　　待得了萧选几个赞许的点头后，答起话来也越发的大胆和大方，哪怕是被问了好些显然已经超出了夫子教授内容的问题，也能一一照着自己的理解做出回应，倒叫一旁看着的林燮都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顺便也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样是一脸莫名欣喜的林殊。

　　他总以为萧景琰只是比自家小子乖巧一些、少惹事一些，却不想还是这般勤奋和认真，一时倒真把林殊在自己心里也比下去了不少。

　　而萧选原本不过只是想和萧景琰多说几句话罢了，并不曾想过只是粗粗的问了他些问题，便忍不住为之侧目起来。

　　这倒是他过去从来不曾了解过萧景琰的原因，平时里听的大多是人说“七皇子耿直固执，性倔如牛”云云的话，心底对他便总有些不甚聪明的印象，哪怕是那件事后，也只觉得大抵是梅长苏的出谋划策居多一些，怎么也不曾想过萧景琰在这十来岁的年纪，便已有了这样的学识和见底。

　　一时忍不住收口，便把萧景琰拉到了身边，连着多问了些。

　　连问的内容也有些超出课本，渐渐偏难起来。

　　他一时看着萧景琰因为思索而皱起了眉心，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一时又看着旁边一脸夹杂着担忧、鼓励又自豪神情的萧景禹，不知怎的，心底就突然软了下来。

　　“罢了，不问了，你这个年纪，能知道这些，是真的很不错，景禹果然把你教的很好、很好。”

　　萧选伸手在萧景琰的头上轻拍了几下，看着面前的少年因为这份少有的亲切而忍不住偷偷翘起来唇角，忽然就将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去，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景琰的功课学的好，那么小殊也不罚了，今天又是乐瑶的生辰，你们呀，就尽量玩，随你们怎么淘，今天都不用挨罚。”

　　他舒展了眉心，一扫往日的多疑和忧虑，面上竟少有的显露出了他为帝之前才有的爽直和意气，整个人都显得放松了不少，连模样都看着年轻几分少。

　　而不仅被他揽在身边的萧景琰被惊得缩了缩脖子，便是林燮，也忍不住侧目看了过来，心中着实有些说不准是发生了什么。

　　他一贯是最清醒的人，哪怕是和萧选一起在马背上打过仗受过伤，哪怕是娶了最最尊贵的长公主晋阳，他也从来不曾忽视过萧选的变化和他的那种疑思。

　　只是到底心中还是有着信任和坚持，除了自己渐渐低调起来，也从不曾往外说去。

　　可似乎一夜之间，这个逐渐被天子的权威和过分的忧思所侵蚀的故友便突然挣脱了浑身的禁锢，连眉目间都少了阴霾，反而多了些大彻大悟般的超然，变得让他也有些看不清楚起来。

　　那边林殊和萧景琰似乎也因为这种变化而露出了些茫然的神色，只是少年人心思浅，看着萧选大约是心情真的不错，便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嘻嘻哈哈的，尽显少年人的无忧无虑。

　　满院子的人，倒是只有林乐瑶母子和晋阳是真心实意的跟着萧选笑了起来，不是没有眼力，而是唯有他们才真真切切的对这位圣人满心满意的信赖，并不曾有过丝毫的疑心。

　　林静倒是抬头看了一眼萧选，又看了看林燮，更多的时候，却还是将目光留在了萧景琰的身上，见他依在父亲身边笑得开心，便也跟着轻轻的笑了起来。

　　“过去倒是我一直忽视了景琰，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也长成了好孩子了，不如就趁着今日给你开府，赐双珠，封号……就叫靖王吧。”

　　萧选摆摆手唤来了高湛，又看着萧景禹笑了笑，说道。

　　“景禹把景琰教得这般好，自然也是要赏的，不过你如今也娶妻生子，该要学着多顾着自己的家里，日后景琰便上御书房，由朕亲自教导。”

　　他顿了顿，又偏头看了看林静，开口道“静嫔贤良淑德，品行当为后宫表率，封为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