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题女的脱轨之旅》方起合

19、第三章 北京北京（八）

　　“干嘛笑得这么神秘啊？到底像还是不像啊？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像呢？”杨月婵有些坐不住了。

　　“我也不觉得像啊，店老板眼神有问题！对不对，葛主编？葛大人？葛老师？葛太师？”伊容骄嗔地唤着葛主编。

　　“葛某，不发表任何评论，你们自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别的任何人的看法都不重要，明白？”葛主编还是不肯说。

　　“可我只想听听你的想法。说嘛，说嘛……好吧，就知道你故作高深，经常这样，受不了。”伊容故作生气。

　　“经常？”杨月婵有点弄不明白。

　　“呵呵，是这样，我们早就认识了，只是一直没见过面，电话联系了有小半年了吧？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葛主编礼貌地解释。

　　“哇，原来是这样。”

　　“嗯，我们以前是工作关系有电话联系……”伊容想继续解释。

　　“现在联系也主要是因为工作关系，而己。”葛主编打断伊容。伊容看了看葛主编，想说什么但又住了嘴。

　　杨月婵只觉得他们认识了好久，此时自己算是个外人，可能有什么话不方便说，便提议去找房子，反正自己也不想听。

　　仨人绕着那片四合院圈了几圈，最终杨月婵定了一间离公共厕所相对近一点、房间和院落相对干净点的房间，当然也是看过的所有房间里最贵的一间，比伊容的还要贵个100。

　　房间交过订金，葛主编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伊容送杨月婵到公交车站，问要不要第二天帮忙搬东西，杨月婵感觉伊容跟她其实有距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遥远的距离，虽是老乡，但也未必有“泪汪汪”的情怀，虽被陌生人说长得极相像，但也还是拉不近她们之间天然的距离。杨月婵想不到是什么，但她想到最多的，可能是有关于学历吧，自己不如他们。

　　卑微，一直在作弄着她。

　　第二天，杨月婵搬到租房，一个人，一个行李箱。下午，杨月婵跑到附近集贸市场，买床上用品、生活用品，跑了两趟，大包小包。

　　晚上，葛主编打来电话，一直道歉说有稿件要得急，抽不出空来帮她搬家，问及容姐姐有没有帮忙，杨月婵说不知道伊容的电话号码，也没好意思打扰人家。葛主编连连说，“她这样真不地道，我替你说说她。太不应该了。太不像话了。让你一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搬家，我本以为她肯定会帮你的。所以也就没多问。我帮你教训教训她！”

　　杨月婵连连说没什么，很容易就搞定了，没啥东西。被问及晚上吃的什么，要不要他过来请她吃饭，杨月婵说己经吃过了，问吃的什么，答：方便面。

　　再过两天，葛主编又问杨月婵晚上吃了什么，答：方便面。

　　“你怎么老是吃方便面啊？怪可怜见的。哎，下次我不问了，肯定还是吃这个，一听到就心里不好受。哎，真的不问了。”葛主编似乎真的心疼。

　　“没有做饭的东西，也想不到煮什么吃，所以，就随便应付一下。等找着工作，稳定下来，应该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吧。”杨月婵反倒安慰起他来。

　　听到杨月婵起及工作，葛主编热心地问她的专业和专长以及喜好，表示会尽力帮她问问，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一定给她介绍。

　　过了几天，葛主编还真的介绍杨月婵去一家时尚杂志社面试，在这之前，建议杨月婵写一篇文章，题目自拟，但必须是有关于时尚的、奢侈品的或者有关于明星的解读之类的。杨月婵很高兴，马上就答应了。

　　思来想去，她对时尚事物、奢侈品，毫无知识储备，她根本不知道何为时尚，也不知道有哪些奢侈品，她就是一个贫穷人家的普通姑娘，连起码的品牌意识都没有，更谈何奢侈品！也罢也罢，只有写明星了。明星，她又从来没有真心地追过任何一个明星。写谁呢？

　　杨月婵抓破了头皮，也只想到王菲。于是提笔写了篇是似而非的有关于对王菲印象之类的东西，写完也不想检查，发邮件给葛主编，希望他能帮忙修改一下，希望他不要嘲笑自己。

　　葛主编没有帮她修改，只是过两天，打来电话告诉杨月婵一个地址，让她自己去面试，并说明面试她的人，他也同样没有见过，只有过电话上的工作往来。面试的时候，建议杨月婵提一下他的名字，这样，可能机遇会大点。

　　杨月婵很听话的记下了地址，去到杂志社，办公环境很一般，甚至有点破，里面闲散着四五个人，但每个人都是很忙碌的样子。面试官让杨月婵进到里屋，问及如何认识葛主编的，和葛主编什么关系。杨月婵老老实实回答，说自己只是一个找葛主编帮忙的读者而己。面试官点点头。

　　再问了几个问题，关于学历，关于经历，关于对时尚、对街拍的看法。五分钟，杨月婵出来。自我感觉蛮良好的。

　　面试官让她回去等消息。一等一个星期，没有任何回音。她也不好意思询问葛主编，而葛主编似乎也为了维护她的颜面，便也不提此事，似乎是有某种默契似的，两人谁也不主动提及此事。

　　靠别人找工作的希望是泡汤了。杨月婵打算自己找，跑了一次人才市场，投了一份简历，用人单位要杨月婵下周一去面试，给了她地址。

　　北京真的好大，大得杨月婵居然六点起床，坐公交一个半小时，到达公交站后，还是搞不清楚用人单位具体在哪栋楼里。想问来来往往的路人，北京干令的春风把行色匆匆路人的脸也吹得干冷，杨月婵面对他们，想要开口还没开口的样子，人一见便快速躲开。终于好不容易看到一两个看起来面善的，一问人说不知道，再问，还说不知道。

　　天啦！哎。找不到啊。打电话问用人单位吧，又怕人觉得自己没用，连个地方都找不到。怎么办怎么办？拿出手机一看，完了，过时间了！哎，算了，反正这单位肯定也不是啥好单位，它的办公大楼这么难找，肯定没啥实力，不去也罢。

　　第二天，杨月婵决定弃找工作，改上培训班，学点技能再找工作。一定要在北京留下来。

　　用人单位打来电话，“杨月婵吗？”

　　“是的。”

　　“你昨天怎么没来面试？人事等了你一上午啊。”

　　“哦——嗯——是这样的，我昨天突然有一个很多年的朋友生病了，要去医院看望她，我看时间来不及，所以，就没有去面试了。”

　　“这样啊，那你明天再过来吧。”

　　“明天啊……明天可能也去不了呢，我朋友可能明天需要我过去接她出院。”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也说不定呢，我不知道我朋友情况会怎么样……”

　　“……到底是你自己的事重要，还是你朋友重要？你朋友没有其它朋友关照吗？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再帮他了吗？”

　　“……也是。我的工作确定比较重要。那……好吧，我明天过来。那我看看就下午吧。可以吗？”

　　“可以，下午2点。这次一定要准时，不然没有机会了。”

　　“好的。”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一直不想起床。杨月婵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去面试，她一想到那种面试的场合，她就觉得仿佛欠人面试官似的，她害怕那种被审问的感觉，她讨厌那种为一口饭而丢失尊严的感觉。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用人单位肯定不咋样，不然都被放了一次鸽子了还执意让人去面试干嘛？万一是一传销机构呢？我明明都有意拒绝了，还强要人家去，嗯，肯定不是什么好单位。把心一横，算了，不去了！

　　于是，杨月婵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己经找到工作了，就不去了。

　　杨月婵又成功的逃脱了一次面试。工作，依然没有着落。看了看培训机构的广告，说是学完可以包推荐工作。想了想，觉得这样子的可能更靠谱。杨月婵便打通了培训机构的电话，人家很热情，第二天便派了车过来，把杨月婵接到了地下集体宿舍。

　　这一切举动，葛主编一无所知。她不想让葛主编知道。为什么？因为她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不仅找工作这事儿，没有一个起码的说辞，哪怕半句安慰，都没有。

　　更是在之后，葛主编有一回探访杨月婵，说是带来几本文学书籍，教杨月婵看看，悟一悟人家写小说的感觉，希望杨月婵再改改稿子。几本书往桌上一堆，葛主编在杨月婵小床上坐定。一边翻书，一边拿手指勾勾，示意杨月婵过来他身旁坐下。

　　勾手指？杨月婵看见了，手指勾得很优雅，勾得很暧昧，勾得很含蓄，勾得……总之，杨月婵觉得怪怪的，她假装没看到。起身拿起桌上水果，跑到外面去给葛主编洗水果。葛主编没吃，面有愠色。

　　坐了一会儿，葛主编自觉没趣，便起身要走。杨月婵也不打算留，“要不要约上容姐姐一起吃个晚饭呀，我请客。”

　　“我没有约她，她不知道我来了。这样突然叫上她不太好，再说，她也可能出去了不在家呢。呃，我本来也就是给你送一下书，我晚上约了别人有事，所以，就不坐了。你自己好好的，少吃点方便面，你看你，又瘦了。”

　　“嗯。好。”杨月婵客气地对他笑笑，“我送你去车站呀。”

　　“好！”葛主编无奈地笑笑，“你不是很爱看书吗？下周末有空的话，我带你去北京地坛看看。”

　　“啊？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的那个地坛啊？”杨月婵突然又有了点兴致。

　　葛主编回过头来，定定看了看杨月婵，满眼含笑，“不错啊，小姑娘知道不少啊，孺子可教啊！”

　　“嘻嘻，那篇文章我特别喜欢，我当时都快看哭了。我觉得是我看过的最好的散文了，比那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要好。”杨月婵感觉到葛主编欣赏的目光，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嗯。我也觉得《荷塘月色》不怎么样，应该让《我与地坛》上中学课本的，读了会让人更有领悟。”

　　“嗯嗯。没错！”

　　两人相识对笑。杨月婵心想，这样就蛮好嘛，勾啥手指嘛，不勾手指不就啥事也没有吗？

　　当天晚上，伊容打来电话，说要来找杨月婵，说要跟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