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45、四十四

　　“这样做不太好吧，万一被大哥发现只怕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对于把药掺进食物里的做法，小张有点担心。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让丁大哥把药吃下去吗？”周青云问。
　　“可是万一穿帮……”
　　周青云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风险。“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嘛。难道直接把药拿去给他，你认为他会吃吗？”
　　小张没话说了。
　　师父忙活半天炼出来的药，怎么也要想办法试试，看来只有寄希望于青云的演技了。

　　丁隐独自坐在房中，凝视着信封上清劲挺拔的两个字，静静地出神。
　　“丁大哥，你在吗？”
　　门外传来周青云的声音，丁隐才惊觉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屋外有人靠近。
　　将信收进怀里，走过去打开门，就见周青云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丁大哥，我是来赔罪的。”
　　“赔罪？不需要这样吧。”丁隐神色不动，等着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周青云把食盒放到矮桌上：“要的，怎么不需要呢。”
　　看到周青云从食盒里端出来的点心，丁隐心中已有所了然，半开玩笑地道：“这个不会是鸿门宴吧？”
　　周青云的演技也算是不错，奈何面前的已不是昔日的丁隐。
　　十分配合地看完了整场戏，直到最后一刻丁隐才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出戏真的演得太好了，如果我真相信的话——那不是已经死了？”
　　丁隐缓缓敛起笑容，将桂花饼置于掌中，运功化去饼皮，掌心里只余下一撮褐色颗粒。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周青云顿时变了脸色：“丁大哥你、你听我说，我是太担心你了，你身上的魔气太重了，我是怕赤魂石影响了你的心智，所以才找百草师叔帮忙的。你服了这个丹药，说不定能够压制住你身上的魔气啊。”
　　丁隐攥起拳，丹药在指间碾成齑粉，从手中细细地流出。
　　“你下毒害我，还要我乖乖听话吗？”神情是周青云未曾见过的冰寒。
　　周青云慌乱起来，拉出丁隐的手：“丁大哥！我是真的担心你，我怎么会害你呢？我做这一切都是想帮你、想为你好！”
　　丁隐的神情语气中盈满了讽刺：“想帮我？为我好？却下毒来害我？”猛地甩开周青云，一把掀翻了桌子。
　　周青云从没见过丁隐这个样子，吓得缩在一边。
　　丁隐望着坐在地上受惊过度的周青云，心底泛起一丝不忍，怒气渐渐消了下去。走过去拉起她，和缓了声音：“你没事吧？”
　　周青云满心恐惧，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丁隐为她掸去身上的饼屑：“别人可以欺骗我、利用我，但是你不可以，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骗我。”
　　周青云胡乱应了声，几乎是用逃地跑出了丁隐的房间。
　　等在远处的小张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事情穿帮了。
　　周青云简直快要哭出来：“丁大哥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害怕……”
　　“大哥发现我们欺骗他，一定感觉遭到了背叛，大概再也不会相信我们了。”小张抓着头，情况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可惜师父闭关为妙一师伯疗伤，中间不能打扰，不然师父说的话丁大哥或许还能听得进去。”
　　“没用的，”小张可没这么乐观，“照大师兄所说，大哥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心病所致，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要找到大哥的心结所在才好对症下药。可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这绿袍都死了，谁知道他对大哥说了什么啊。”
　　周青云忽然想到：“不如你去问丁大哥啊。今天这件事丁大哥要怪也是怪我一个，你跟他是好兄弟，他还是相信你的，你问他也许会说呢。”
　　“对啊，”小张眼前一亮，“我今晚就去试试，说不定真能问出点儿什么。”

　　天一擦黑小张就提着酒去找丁隐，却发现丁隐离开住处一个人不知要往哪里去。小张心下起疑，小心翼翼地远远跟着，竟然看着丁隐一路走进了伏魔谷。
　　奇怪……大哥来这里做什么？
　　小张正在纳闷儿，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张顿时一个激灵，回过头就见丁隐一脸审视的表情站在自己身后。
　　眼珠转了转，小张挤出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扬起手中的酒瓶：“我来找你喝酒啊！”
　　丁隐神情淡淡的，似笑非笑：“找我喝酒？从点苍峰一路找来这里？”
　　跟踪被发现，小张暗暗吞口口水：“我看你大晚上一个人出来，一时好奇嘛……哎呀我真是来找你喝酒的，走走走。”上前拉住丁隐就走。
　　丁隐随他拉着，一直走到个赏月赏景的好去处，才停下来找地方坐了。
　　接过酒瓶，丁隐嘴角挂上一丝浅笑：“你不会也学青云跑来给我下药吧？”
　　小张立刻板起脸：“怎么会呢！要不我跟你换！”说着就要跟丁隐对换酒瓶。
　　丁隐手上一闪躲开，笑着道：“好啦，我知道你不会的。”
　　小张看着丁隐喝下一口酒：“青云骗你是不对，但她心里真的是想为你好，你就不要怪她了。”
　　丁隐淡漠着神色：“我知道，我没有怪她。”顿了顿又道：“只要她不再骗我。”
　　小张也灌下一大口酒，不无感慨地说道：“我真怀念我们之前下山寻找神剑的那段日子。我们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就算遇到什么困难危险，也都一起面对。那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丁隐略垂了眼帘，神情也变得幽远起来。
　　小张边喝酒边感慨：“那时候陵越大哥还在。他人真是好，当我们朋友兄弟一样，一点儿掌门的架子也没有，又温和又细心，尤其是对大哥你，那种好真是谁都能看出来。唉，可惜我不是个女人，不然我一定嫁给他！”边说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丁隐。
　　陵越……
　　丁隐脑海中掠过许多画面，思绪纷乱，一时间仿佛失了神。
　　小张继续道：“还有后来突然出现的红玉姐姐，人漂亮，还帮我们戳穿绿袍的阴谋，你说他们天墉城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好啊？不知道昆仑山远不远，真的好想去天墉城看看。”
　　天墉城……
　　陵越……
　　陵越……
　　丁隐眼底神色变幻，面容沉静，小张依稀感到从前的那个丁隐好像又回来了。
　　但这种熟悉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小张试探着问：“大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天你被捉去阴风谷，到底发生了什么？”
　　阴风谷三个字就像是某种特别的机关，丁隐蓦地睁眸，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仿佛只是一眨眼，那个曾经的丁隐便再次消失了。
　　“那天的事我不想再提。”丁隐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漠疏离。
　　小张暗暗懊恼，倍感挫败。
　　不过由此也证明了丁隐的改变的确是跟阴风谷里发生的事有关。
　　还有就是……

　　“我们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小张虽然没能从丁隐口中挖出真相，却从丁隐的反应中看到了一线希望。
　　周青云马上问：“什么办法？”
　　小张一字一句地道：“找陵越大哥帮忙。”
　　“陵越大哥？”周青云有点怀疑，“有用吗？”
　　小张脸上是难得的认真：“相信我，如果说还有谁可以唤醒大哥的心智，那就只有陵越大哥了。”
　　从小张笃定的语气中周青云忽然有某种一闪即逝的领悟，但细想想又没了头绪。
　　“我马上传信去天墉城。”周青云说着就要去拿信鸽。
　　小张叫住周青云：“信鸽太慢，而且容易被发现，用这个——”从袖子里唰地抽出一样东西。
　　周青云脱口惊呼：“天墉城的传信符！”
　　小张手里拿的紫色锦袋周青云不会认错，正是当初陵越托她转交给丁隐的那一个。
　　“怎么会在你这儿？”周青云怀疑地瞅着他。
　　小张脸不红气不喘：“当然是——从大哥那儿‘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