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握住你的手》潋潋江湖

2、第 2 章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徙徙。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父亲是个贪图富贵，附庸风雅的人，虽然他从小很宠我，可还是把我像货物一样的嫁给了那家重痨的儿子，虽然陪嫁是百名仆童，百万贯钱，可我依旧沦为了城里的笑柄，尤其是在成亲几个月后夫君遽然病逝，卓府就成了做赔本买卖的典型例子。实在忍受不了夫家的冷嘲热讽，怀着一颗屈辱的心，我回到了父亲的府邸。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口气，挥挥手让我下去了。不知道他是遗憾他的陪嫁，还是失策他的计算失误？
　　只是那一天，唯独那一天，我深深的感谢父亲的附庸风雅。当我在门帘外偷偷的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琴，他的诗，我便知道，他就是我的命运。我对自己说：“文君，他是你的选择，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他，你终生都会后悔的。”
　　无法形容听到他弹奏《凤求凰》时的狂喜，更无法形容是带着怎样迫切的心情收到他家童带来的倾慕之意。我别无选择，只有跟着他走。
　　还记得那是个月圆之夜，月光清亮的照在官道上，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夏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带着温热而甜美的气息，吹进马车里，吹进我的心里。他静静的握着我的手，凝视着我，黑夜里，他的眼睛竟然是如此的明亮而又深情：“文君，你会不会后悔跟我走？”我望着他，用力回握他的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们紧握的双手里，都是汗，却不愿意松开彼此，他手心的热度，传到我的掌心，更传到我的四肢百骸。在多年后回想起来，那一刻，即便是立即死去，我也是幸福的。
　　现在想来，在与他在成都成亲后，回临邛老家开酒肆那段日子，是最幸福的时光了。虽然当街卖酒有失体面，可是谁在乎？我所在乎的，便是能否和他长久在一起。每当看到他在朋友中间高谈阔论，诗赋信手拈来，兴致高的时候，还会弹上一曲。看到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我从来都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每每幸福像是要满得溢出心间。
　　后来父亲碍于颜面，不得不承认了这个女婿，便是我人生转折的开始。
　　他的名声四处播扬，而他的才气在父亲不遗余力的推荐下，在达官贵人中也慢慢传开。终于得到了武帝的青睐。他，高升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故事的结局都合该如此？自古红颜多薄命是举世不变的真理。一个人不能获得太久的幸福，否则要遭天嫉的。他越来越多出没于青楼酒肆之中。我的日渐憔悴、沉默已经落不进他的眼里。那双曾真诚握着我的手的他的手，满手宝石金玉，保养得体，但缺少了那晚的真诚与热烈。
　　已经多久没有握过他的手，和他共同赏月赏花了？不记得了。再也不会有了。当他把那个艳丽的女子带回家中，轻描淡写的告诉我，这是他准备新纳的妾室，希望我善待于她。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给他留下了“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我所能选择的，只能是离开。在爱情的悬崖上，退无可退，要不就是粉身碎骨，要不就是默默转身，快步离开。还能有第三条路可选吗？我想，失去爱情后，唯一能保住的，只能是尊严了。
　　还是在一个月圆之夜，我和小青坐在马车里，茫然不知要往何方。想起那个多年前的夜晚，心里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痛，那种绝望的痛，能把人撕裂。想要握住他的手，可还是不得不放开。在彼此温暖后，终有一人要放手。如果已经没有温暖，相握又有何意？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