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不朽》落羽流苏

6、长沙

　　我的心猛然一颤，赶忙问道：“老人家，您认识我？”

　　没想到听到我的问话，老人的笑容戛然而止。只见他的眉头又慢慢地皱了起来，面色有些迟疑：“你……不记得我了？”

　　“我失忆了。”我急切地追问道，“您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家在哪里吗？还是说，就在这村子里？”

　　老人似乎反应不及。他怔怔地看着我，露出了一副不知是迷茫还是悲伤的表情，随即摇了摇头。他的嘴唇微微抖动着，然而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不由得一阵心酸。我走了近些，放柔了声音问道：“您认识我，对吗？”

　　可老人又摇了摇头：“不……不对，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该回哪里去……”他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感伤和凄凉，狠狠地揪起了我的心。

　　说罢，他缓缓地转过了身，不再看我。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我看着他步履蹒跚地往村里走去，不禁朝着他追了几步，却听到他口中在喃喃自语：“君生……我未生，我老……君未老。”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内心绞痛到难以呼吸。叶成跑来找我，看到我的样子大吃一惊：“妹子，你这是咋了？那老头和你说什么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满脸的泪水。我摇着头，抱紧了双臂，仿佛这样能减轻心中的痛苦一般：“我不知道，但我就是很难过……”

　　我觉得那位老人家一定是认得我的。他为什么突然改口，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君生我未生，我老君未老……

　　我在心底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难道说的是我吗？但我不能再追上去问他了，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也十分痛苦……而这痛苦，是失忆的我给他带来的。

　　在恢复记忆之前，我不能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至少看起来我不是生活在这村落里的人，毕竟这里只有他认得我。而且他说了，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如果我是从外面来的，我是为什么要上山，最后却躺进了古墓的棺材里呢？我是一个人上去的吗？还是有其他人在场，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

　　我想到了殉葬。可这墓里连个陪葬的器皿都没有，为什么会需要一个活人去殉葬？我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叶成说过这个墓距离建成起码是千年前了，我怎么可能现在被人安排过来陪葬？

　　还是说，山里或是古墓里有什么我要找的东西吗？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唯一值得一提的只有手腕上戴着的一条铜钱手链，但看起来很普通，并不像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是我没来得及找到，还是被人拿走了，或者说古墓里根本没有我想要找的东西？

　　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我得靠自己去寻找这一切的答案，去找到恢复记忆的关键。

　　出去的山路同样不太好走。叶成和哑巴张是租了辆三轮车进来的，这会儿一路载着我出去也正好。回到镇上，叶成先去开了个钟点房，让我们轮流洗个澡，又给我重新贴上了创口贴。

　　我站在梳妆镜前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镜中女子一袭黑色长裙，如瀑般的长发沿肩泻下，眉眼如水，熟悉又陌生。

　　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倒斗这行的。

　　完事了之后叶成又带我去重新买了一身衣服。用他的话来说，我身上原本穿的那条连衣裙太复古了，就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走在路上回头率可能会有点高。

　　休整了半天，随便吃了点东西，我们准备坐客车回长沙。上车不需要身份证明，只要买票就行。

　　唯独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自从我出了大山，就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周遭的一切，说不上熟悉，但也算不上陌生，就是感觉哪里都不太一样。

　　汽车没过多久就发动了，车轮碾过道路的声音轰轰作响。车上也是嘈杂的很，都是些赶着回城里去的人。比较好笑的是，陆陆续续上车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和哑巴张坐在一起的，直到最后一个上车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一脸纠结地坐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哑巴张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吧。不过经过了这一晚，我倒觉得他并没有表面上这么难以亲近。

　　我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有点出神。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如果没有叶成和哑巴张的牵引，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让我心情糟糕。

　　叶成劝我在路上再多休息一会儿，但我实在是睡不着。叶成就开始和我聊天，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他那老爷子，毕竟等到了长沙，我就要去求他收留我了。

　　他让我放心，到时候他一定会替我说好话，他也算是老爷子的得力助手之一，以后一定会罩着我的。

　　我问他：“你们都叫他老爷子，那我要叫他什么？”

　　叶成想了想，道：“你就叫他四阿公吧，外面的人都这么叫。然后呢，他到时候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说你什么你就认什么。老爷子年纪大了，应该会比较喜欢乖一点的。”

　　叶成说着，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想给我点勇气。这个男人模样普通，眼角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然而即便如此，他笑起来的样子倒也不是那么狰狞可怕，我觉得还挺阳光的。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

　　长沙到了。

　　刚走出车站，我只感觉面前闪过一道风，然后就看到身边的叶成被什么东西扑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我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突发状况，条件反射地就跟着转头看过去。

　　倒是哑巴张还是一脸淡定地往前走着，两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好不悠哉。

　　我定睛一看，发现扑倒在叶成怀里的是个女人。长相中等，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但是……我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胸前，再随意的装束也掩盖不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呢。

　　叶成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这才将身上的女人扶正了，无奈地道：“阿星，不是说了不用来火车站接我么？”

　　“你都走了好几天了，我可想死你了！再说，凭什么我就得听你的不来接你啊？”名叫阿星的女人媚声媚气地娇嗔道，而后又再次扑到了叶成的怀里。

　　看叶成一路上都是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样子，没想到此时此刻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竟是被动的那一方。

　　我站在这两人身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碍眼……然而当我想跟着哑巴张先走一步的时候，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哑巴张的影子呢！

　　“哎哎我说你注意点啊……”叶成瞥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人家姑娘还在边上看着我们呢……”

　　他赶紧把阿星往外面推，还有点害羞的模样。

　　阿星这才发现在场的不止是他们这对情侣，转过头看向我，眯了眯眼睛，调笑道：“这妹子长得还真不错啊……就是太小了点。怎么？我们的叶大哥准备换口味尝尝了？”

　　太小了点是指哪里？

　　应该是在说我的年纪吧。

　　“哎，之前不是电话里和你说过了么？这妹子是要带回去给老爷子看看的，而且回来以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一时间也回不去，所以才叫你别来接我的啊。”叶成叹了一口气，又对我说道，“大妹子，要不你先和张小哥一起回去？呃……他人呢？”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但在这茫茫的人海中怎么可能找得到哑巴张？

　　我补充道：“他很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