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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迷雾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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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飘过,众人均停了下来,百里明希立于龙苋身前,背对着她,二女子看着百里明希与龙苋,眼中透着不可思议。周围极静,安陆忆呆了一瞬,挥手示意二人下去,二人行了个礼,便倏然不见了踪影。
百里明希上前几步,冷冷看着安陆忆,“安陆殿下,龙苋她可有哪里得罪于你?”
安陆忆低着头不敢看百里明希的眼睛,她其实并不想伤害龙苋的,也根本没想过要将她逐去西荒,她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下了那样的命令。
龙苋紧握着剑,刚才她不受控制的向别人挥了一掌,幸亏百里明希将那一掌力推向了旁边的巨石,否则她也不知后果如何。她忽然感到左手阵阵的疼,低头一看,只见整个手都是鲜红,被剑划破的伤口由于刚才的用力,越发严重了,整只手包括剑柄都被浸的血红,但她不敢出声,因为她知道,百里明希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百里明希冷冷望了安陆忆一眼,转身欲走,安陆忆突然开口:“我没想要这样的。”
百里明希停住脚步,龙苋也抬头望去,安陆忆嘴唇翕动,低声道:“我根本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是一时生气,因为——”她抬头看着白潜,目光如焰,刺得白潜不得不偏头躲开她的注视。
“从小我哥就告诉我,白潜唤我姑姑,我是他的长辈,可我知道,那只是层窗户纸,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一直相信他不会介意的,他的回避只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只要我主动点,他或许就会抛开这些莫须有的纲常伦理。”安陆忆苦笑着,依旧望着白潜,“可是我想错了,姑姑就是姑姑,一辈子也变不了,这个身份,是我跟他之间永远也跨不过去的一道槛。”
白潜偏头听着,胸中顿时豁然开朗,想她终于放弃了,可当他听到安陆忆接着说“但我永远也不会放弃”的时候,脸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既然安陆忆不见棺材不落泪,那自己只好来点儿狠的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安陆忆,忽然,他感到一阵头昏眼花,忙用力稳了稳身子,才对安陆忆露出一个笑,“义姑,你刚才说的,我很感动,我也知道我们无任何血缘关系,但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因为——”
白潜突然诡秘的一笑,闪身来到百里明希身旁,环住他的胳膊大声道:“因为我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百里明希身子一僵,眼神刀一样的掠过白潜笑眯眯的脸颊,白潜邪恶地笑了一笑,将百里明希胳膊环的更紧,安陆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颤着声道:“莫不是...百里明希?”
白潜坚定的点头,“从见他第一眼我就看上了他,义姑,我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肯从你,全是因为...我是断袖啊!”
“铛”的一声,龙苋手中的剑脱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潜,只觉得天塌地陷,话本子中只讲过翩翩少年与美貌少女相恋,没讲过翩翩少年与翩翩少年相恋啊,白潜...白潜是从哪种文学体裁上学到的这个?龙苋此刻只想跳进湖中冷静冷静。
百里明希沉沉开口:“放开,否则废了你这条胳膊。”
白潜低声道:“你就将就一下吧,我这也是为了摆脱安陆忆啊,你当真以为我是断袖啊?”说着便又将百里明希胳膊抱紧了三分。
安陆忆见白潜如此,一时气血攻心,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便晕了过去,暗处的禁卫队二女子见安陆忆晕倒,跳出来将她带走,临走时,还不忘向百里明希行了个礼,谢他方才救命之恩。
二人一走,百里明希一把将黏在自己胳膊上的白潜扔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白潜被百里明希一推,方才的眩晕感又袭了过来,这次更甚,眼前异常模糊,头痛欲裂,他踉跄了几步,便直直倒了下去。
百里明希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他淡淡转过头去,却蓦地睁大了眼,白潜倒在地上,他的右手边一片血红,被自己用叶片割过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百里明希走近,蹲下身来,抓过白潜的手臂,从自己衣摆下角撕下一片来,缠住了伤口,龙苋闻声赶过来站在他身后,看了眼白潜的右手,又看看自己伤的不成样子的左手,想不通为什么,先是安陆忆晕了过去,然后又是白潜,自己的左手血流不止,白潜的右手也是。龙苋怕百里明希担心,四下看了看,跑到湖边,将左手整个探了进去,鲜红的血晕在湖水中,顷刻便烟消云散。
百里明希帮白潜包扎完,见龙苋蹲在湖边,便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站在龙苋身后,问道。
龙苋一慌,抽出左手藏于背后,站起身来,“没...没干什么啊...”她心虚的将左手心的伤口使劲按在腰后的衣服上,道:“白潜有我看着,你去找安陆城主吧。”
百里明希点点头,朝白潜躺着的方向望了一眼便离开了,龙苋见他走远,便试图将手从衣服上拿下来,不料伤口竟与衣服粘在了一起,一动便会牵动伤口,钻心的疼。龙苋望向白潜处,发现他手上包扎过的地方又渗出血来,心里着急,便狠一狠心,用力一扯,手便与衣服分开了,但却因此将伤口扯得更大,血又一下涌了出来。
龙苋将左手覆于右手背上,跑到白潜身边,看到白潜包扎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顾不得多想,将布条拆下来,发现白潜手上的伤口已经比自己的还要大了,她慌忙从裙摆上撕下一大片来,覆在白潜手背上紧紧缠了几圈,用力包好,便静静坐在一边,等百里明希回来。
龙苋安静的坐在一边,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平时凝血很快的,这般大的伤口,捂一会儿便没事了,今日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好,反而有扩张的趋势。她重新摊开手,只见手掌内全是鲜血,伤口处有幽幽的绿光浮现,龙苋心里一动,凑近了仔细看,还没看清什么,手腕便被人抓住,连人拎了起来。
龙苋抬眼一看是百里明希,顿时慌了手脚,涌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百里明希看了看她鲜红的左手,冷声道:“怎么回事?”
“刚...刚才不小心弄的...”龙苋小声回答。
百里明希从一起来的侍女手中接过一瓶药,对着龙苋的左手毫不吝啬倒了下去,龙苋吃痛,轻微颤了一下,百里明希抬眼看看她,不动声色的拽着她走到湖边,一手将她的左手按入湖中。说来也怪,刚才还疼得发颤的左手,一伸进湖中,便丝毫不觉得痛了,湖水将龙苋手上的血迹冲洗干净,等她抬手上来时,发现伤口已不在流血,只是被湖水泡得微微发白。
龙苋暗叹这药的神奇,怪不得百里明希要来安陆找解药,安陆果真是个藏宝纳贝的好地方啊。
百里明希将龙苋的手包扎好,向白潜的方向走去,龙苋跟了上去,这才发现原来安陆夜已在白潜身旁多时了,两个侍女已帮白潜上过药,正在重新包扎。百里明希走向安陆夜,两人立于一旁交谈,百里明希眉头微皱,安陆夜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龙苋看了百里明希半晌,蹲在半死不活的白潜身旁,叹道:“你们安陆究竟有多少宝贝?一定很多吧,百里明希只是想问你们要一样去救人,为什么你们总是推脱呢?”
这时,百里明希走过来道:“手好了吗?好了就走。”
龙苋闻声立刻起身跟在他后面。
路上,龙苋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绿光,便紧走几步与百里明希并排道:“百里明希,刚才我在手上看到光了,是绿色的。”
百里明希眼波动了动,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
龙苋脚步却慢了下来,有点不是滋味的看着百里明希的背影,说实话,她挺喜欢方才百里明希给自己包扎时的感觉的,那是第一次她离他如此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眉眼鼻口,那时她虽一直低着头,却是在偷偷观察他,看他眉微微皱起,看他眼亮如星子。
龙苋一直觉得百里明希长得很好看,身为颜狗,这么多天来,即使见到淡泊安然的清风,清冷凌厉的安陆夜,以及人见人爱的白潜,她的想法都没变过。所以她一直在暗地里偷偷打量百里明希,总是在不经意间眼光掠向他,虽然百里明希几乎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龙苋想了良久,忽然一拍脑袋,娘的,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她赶忙加快脚步,追上百里明希的步伐。
夜间,龙苋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在想一直愈合不了的伤口和手上绿光的事,她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便索性披衣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
安陆是有禁地的,便是正殿后方的千生殿,千生殿自安陆建成之时就有,一直无人把守,却也无人进入。龙苋打定主意,便朝千生殿的方向走去。到了殿门口,龙苋推了推门,推不开,正要用力撞时,右肩被人轻轻一拍,她低低惊叫了一声,迅速转过身去,来人竟是安陆忆。
安陆忆示意她不要出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嵌入门的凹处,龙苋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安陆忆将罗盘转到一个奇异的角度时,割破手指,将血抹在罗盘上。罗盘吸了血,发出微黄的光芒,殿门便缓缓打开。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殿内,殿门合上后,安陆忆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四处照着,似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
龙苋看她找了半天无果,便开口问道。
安陆忆并未停手,“我一直很奇怪,白天为何会无故晕倒,当然不是被白潜气的。”她转头看了看龙苋,丢给她一个火折子,“醒来后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在晕倒前,我眼前有一道绿光闪过,于是我便偷偷去我哥的书房,无意中得知了千生殿的秘密和打开千生殿的方法。”
龙苋愕然,绿光?她忙道:“我也见到过绿光,在我左手伤口那儿。”说着便将左手举起,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缠着纱布。
安陆忆点亮一盏油灯,走过来将龙苋手上纱布掀开,只见龙苋左手心一道泛白的剑痕,周围跃动着幽幽的绿光。
龙苋喊道:“对!就是它!”
安陆忆动了动嘴角,抓着龙苋的手四处走起来,她似乎将龙苋的左手当成了方向盘,每到一处,如果绿光暗了,便折回来朝另一个方向走,如果绿光更亮了,便沿着这个方向继续走。
在一处墙壁前,龙苋手上的光芒忽然剧烈的跃动起来,包裹了她的整个左手。龙苋惊恐的看向安陆忆,安陆忆却笑笑,放开她的手,在墙上四处摸索起来,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面前的一块墙轰的掉了下去,露出一个黑咕隆咚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