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解琵琶语》千岁千岁

37、第 37 章

　　我从房檐上飞身而下，那人转身看是我，兴味道:怎的昔日神医，如今却做了梁上君子么？
　　我挥手拂去衣上沾的些许尘土，淡淡打招呼道:一别经年，好久不见。
　　那人过来轻捶了我一下，调笑道:可孤清楚你定然未曾想念，交代吧，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般惊问:莫非刚刚那女子是你的心上人？
　　我摇首答:非也，不过家师所托一故人罢。
　　那人闻此朗笑:如此甚好，孤也不必忧心要违义去抢朋友妻了。
　　我抬眼看他，问:怎的一眼便爱上了？那女子可是有个心上人呢，而且你也不知她名姓，要如何寻得。
　　那人不言，回身去草丛捡得一物丢到我手里，说:这不就能寻得了，方才听那人言语，她那心上人可是负她良多呢，待她嫁得草原，不复与故人再见，自会珍惜眼前人。
　　我抬手看掌中之物，原是汉宫宫人腰牌，借月光可隐约得见王嫱二字，我暗叹，那女子怕是逃不了了。
　　将手中腰牌还于那人，道:你若有心娶得，定要用心对得，因为有人愿倾尽所有，却是再无机会。
　　说完转身离开，身后那人也未再多言，我漫无目的的在汉宫游荡，最后却还是去了那人的居处。
　　远远的我看见先前那女子从地上爬起向这边奔来，跑过我身旁时哭声入耳，我略有好奇，便归得推开朱门。
　　那人紧紧拥着堇瑟，怀中女子听得推门之声看过来，奋力挣扎，然又怎拼得过酒醉男子。
　　我看他低首深嗅怀中女子发香，然后缓缓放开，重新拿了桌上的酒啜饮，低声喃喃:不是，你不是她。
　　果然，哪怕他醉了，也还是记得他的女孩的气息么……
　　堇瑟快速的理了理衣襟，唤了一声:神医大人……
　　她似还还有话欲说，然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我已再无精力，遂道:天色已晚，再留于此恐于姑娘清誉有毁，堇瑟姑娘还是先回去吧。
　　那女子闻此颔首，行礼道:那堇瑟便告辞了。
　　说完也便离开，我过去扶了伏在桌上的人，轻声道:文清今日，可是君子风度尽失呢。
　　那人不答，昏昏沉沉已然睡去，我想相留醉果然影响甚多，这往昔千杯不倒的君子，如今只需一壶清酿便成如此醉鬼了。
　　将那人扶上床榻，盖上衾被，我借着烛光看他醉颜良久，终是起身离去，轻轻拉好所有门便赶回了歇脚的客店。
　　之后几日我未再入宫，而是去了藏书阁翻阅典籍，看能否寻得一二古法延得那人性命，然古籍甚多，那人身体毒已入骨，一时不得其法。
　　恍然记得，是谁说过今日该是单于选女之日，我放下手中书籍又入了汉宫，至时那人坐在窗前，我敲门那人恍然未闻。
　　此刻我才忆起，相留醉已发作几日，那人剩得的知觉不过以往十之二三，我走过去拍他肩膀，引他回首，高声道:异族男子今日选女入嫁，亲口要王嫱前去，帝允。
　　那人只是淡淡点头。
　　我不禁气急，说:当初以卿卿容颜，竟未得选，必有缘由，今日她将面圣，帝王得见，定知你当初欺君，你可知欺君为何罪？
　　那人抬眸看我一眼，无所谓般答:再坏已不过如此。
　　我听此无言，不过是想让他再去见那女子一面罢，希望哪怕是错过，也莫要对彼此心有怨尤，然此类话语又怎好提。
　　最后我也只得道:你自是无畏，你可知若她得选，将远嫁苦寒大漠，你怎忍得那人前往如此荒凉之地；她若未被选上，帝王震怒你当日欺君，祸必及她，你忍得？
　　那人自是不忍的，只是如今他这般已然是无能为力，我只得以银针清他眼络经脉，使其得再见清晰日月。
　　只是这般，他五感便只余视触二觉了，罢了，至少如此他还可以再去见那女孩一面，说清一切，了了余情。
　　说不清原因，那人走后我并未立刻离开，只是独坐桌前，饮甘醇茶饮，想得那人如今尝何均是无感，不由有些心疼，然至少还活着，不是么。
　　不知过得多久那人归来，我欲张口问，却想起那人已是什么也听不得，遂蘸了茶水将话语书在桌上。
　　我先将银针功效写下:你眼间清明，过酉时会渐弱，至今日子时，全然失明。
　　想想又书:现今，你待做何？
　　那人漾出一抹笑纹，道:今日得见卿卿盛妆，姿容甚美，我欲为她在作一画，待他日相赠。
　　会闻得此言，我该是早已预料得的，只是如今听了仍会心涩，以致手都微顿，但还是平静了心绪书:即如此，今日我还有要事，便先回了。
　　然后便潜逃一般的的离开那处，是了，既如此，我要如何留得，再来看你对那女子深深刻骨情，铭心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