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石榴好吃

21、周琰与皇太女（四）

　　尚书府坐落在前朝曾经最繁华的地界，离着皇宫很近。现如今曾经的华丽退却了，只留一地的沧桑。

　　祁尚书这么一跪，满院子的人像下饺子一样，稀里哗啦全趴下了，唯二站着的，只有抱着娃的周琰和二元。

　　周琰一把抓过二元，迅速把娃塞他怀里，使了个巧劲，把他推得老远。

　　这一大家子就没个好人！周琰恨恨的想，爷爷跪孙子这事若是传出去了，小萌娃还活不活了？即使活着前程也坏了，祈尚书真歹毒！

　　其实周琰本来不想掺和臣子家的龌龊事，谁耐烦管啊!可这一大家子欺人太甚，这是逼着菩萨发火不是，她今日就管他一管，看谁又敢怎么样！

　　这还真有点冤枉祁尚书，他压根还没搞清楚状况，谁家听到进了贼子，有点血性的汉子们都会出来逞逞威风，再说了有大把的家丁护卫在，他们出来就是就是摆摆样子而已，一两个小贼子没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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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个小贼真是可怕！祈尚书摸摸脑袋上的冷汗.谁曾想会在他家里见到了永乐公主！

　　祈尚书平时也只有在金銮殿的早朝上才会见到这位神秘的殿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对永乐公主，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在每个早朝他们都能见到公主，陌生的是他们从来没和公主说过话。

　　今儿他一见公主殿下，条件反射般的跪下了，他一跪就知道坏事了，他的小孙子还在公主怀里呢！

　　这下子他站起来也不敢，跪下去也不是，这……这该怎么办啊！自认做事沉稳，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祁尚书，现在左右为难，身子上上下下的抖着，整个祁府一时之间也静的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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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琰对祁尚书这种人，是一百个看不上眼。在周琰看来，他这种人做官是墙头草，做人是糊涂虫，若是以后她当政，这种人她不想用。

　　“起来吧！”周琰沉默片刻，就叫起了跪着祈尚书。她的这一声起来，也打破了整个祈府诡异的安静，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祁府松一了口气。

　　周琰看了看祁尚书那张老脸，想着该怎么把小萌娃光明正大的带走呢，她觉得自己如果今天不把这个孩子带走，或许明天小孩在这府里就得病没了……这是自诩光明正大的人家常用的手段。

　　“祁大人……这外头够冷的，咱们到屋里说话如何？”周公主略一思忖就上前扶起了祁尚书，

　　周琰决定还是以势压人的好，她要拿出公主的派头，把小萌娃抢过来。

　　只是有意无意的，她忘记了叫身后一大串的人起来！有意无意的，她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力道，祁尚书顿时觉得他的一只胳膊，被个大螃蟹爪子钳住了，死疼死疼的，他还不敢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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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起进了屋，二元抱着小萌娃紧跟其后。

　　“祁大人，前儿爹……，父皇，觉得我一个人读书太孤单了，就给我挑了几个伴读，这事大人您知道的吧?”周琰一进屋连坐也没坐，就对着祁尚书问道。

　　“是！”，被周琰的大螃蟹手折腾的汗流浃背的祁尚书，赶紧的一点头。日前，陛下曾经透了口风给他，要招他家的祁山进宫伴读。

　　“那就太好了！二元呢，把我选的伴读带过来，给祁尚书告个别。”周琰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指了指二元怀里的小萌娃道。

　　二元抱着小萌娃，赶紧的向祈尚书一行礼。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祈尚书此时彻底的蒙了，陛下不是说选的是他的二儿子祈山吗？永乐公主怎么选的是他的孙子？！

　　那祈山怎么办！自诩公平的祈尚书为自己的亲子失去了伴读的机会而焦急不堪，这时候在外面偷听的小厮一溜烟的向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周琰瞟了一眼祁尚书，略微讽刺的一笑，她可没义务安慰祈尚书受伤的这颗老心，再想想曲斌前几天传来的消息，她不禁又加了句还是黑透了的老心。

　　周琰看不起祈尚书的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明明是寒门出身，不为寒门学子出头不说，却偏偏去做世家的走狗。她前一段时间要祁山做伴读，是以为祈尚书是个人才，值得他们培养！结果他竟然骗了她和她爹！

　　怪不得这些年，他办差办的这么顺利，让她以为他能力卓绝！哼！！怎么能不顺利呢？他早就暗中投靠了世家，世家自然为他大开绿灯。

　　“您别见怪，读书是件大事！我心里着急，所以就没来得及和您打声招呼就不请自来了。您放心……休沐时，我会再带他回来。”周琰假惺惺的赔罪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告辞了！”

　　傻愣愣的祁尚书，眼睁睁的瞅着周琰，带着他家的小孙子向外走，一时之间他愣是没回过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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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氏领着一帮子人，此时赶到了外院门口，正好和向外走的周琰来了个面对面接触。

　　曾氏来的有点太巧了，她没进院子里，自然没看见别人对待周琰恭敬害怕的样子，她和掌管全府的老夫人不一样，消息根本不灵通，所以她压根不知道周琰是公主！

　　她瞧着低着头抱孩子的周琰，想不想的就扬起了手。周琰此时有点心不在焉，正想着该怎么处理祈尚书的时候，一个巴掌就到了她眼前了。

　　啪！！！耳光清脆的声音。

　　周琰抬起一脚，踹飞了曾氏，她瞅着小萌娃立马肿的老高的脸蛋，心疼的道，“你怎么这么傻！姐姐能躲过去，十个她也伤不了姐姐！”

　　“阿姐……”因为被打的的太狠，小萌娃只能含含糊糊的低语。

　　这边祁尚书也回过神来了，他从屋里跑了出来，正好看到曾氏打人周琰踹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殿下，请您恕罪！曾氏不知道您的身份，请殿下手下留情。”

　　祈尚书惶恐的样子直接影响了全府的人，全府又下了一次饺子。

　　周琰浑身冒着寒气，抱着孩子向曾氏走去。小萌娃使劲拽了拽她的袖子，泪汪汪的大眼透着恳求……那是他娘亲，长到四岁只见过三次的亲娘。

　　周琰低着头也亲了亲小萌娃，她不想小孩为难，什么事等会去再说！这祁府里面的人，又怎么比得上她怀里的小萌娃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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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请把臣妇的小孙儿留下来！”正当周琰打算走的时候，一个老女人步伐稳健的朝周琰走来，只见她满头的珠翠，浑身的气派……这是祁府真正的女主人连氏。

　　“你是在命令本宫吗！”周琰憋屈的要命，这祁府一个两个的人，都让人生厌！

　　“不敢，只是臣妇的孙儿不仅年纪尚幼，而且体弱多病，怕是不能常侍公主左右。”老夫人一脸的嚣张态度，这是她的家务事，谁来也管不着！

　　祈尚书静静的站在一旁，他并没有开口阻拦连氏，小孙子不能进宫做伴读！这些年，他把灵魂卖给了恶魔，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做人上人。

　　祈府的一切都该是他的亲子祁山的，伴读的名额是陛下给的，公主也改不了。（他并不知道周武帝都听他闺女的）

　　周琰仰高了头，玩味的道：“今天本宫就是要把人带走，你又敢拿本宫怎样”

　　“那恕臣妇失礼了，王妈妈还不快把小公子接过来，没看见公主累的满头是汗吗？”连氏鄙夷的瞧了周琰一样。什么公主，不就是个小女孩吗？！等到她小叔的闺女进宫，生个皇子出来，到时候这位小公主只怕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周琰跟着她爹上朝的事连氏并不知道，祈尚书知道自己的老妻并不是个嘴严的，所以事关公事他也并未跟她多提。他一听老妻态度强硬起来，就暗道不好，正要出面阻的时候止，周琰却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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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快意恩仇的周琰，今儿被这个老娘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决定不忍了，也忍不了了！

　　“你知道我是公主！”

　　“是！”连氏自行满满，她就是要把小东西留在家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狠绝。
　　今儿失手了，本不想要他的命，就是想把人拐走卖掉，但现在小东西竟敢抢了她儿子的伴读身份，看来是不能留了。

　　连氏的嗣子跪在一旁发抖，今天发生的事已经把他吓得魂不附体，他自身难顾，又怎会肯为了没见过几面的幼子忤逆连氏。

　　周琰下意识的抱紧了发抖的小萌娃，她看了看四周冷漠的人，是啊！天子都不能管人家的家务事，更何况她这个公主呢！

　　周琰低头瞅了瞅小萌娃，又抬头瞧了瞧天。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既然不能管私事，那么就把他变成公事好了！！

　　“二元！”

　　“在”二元赶紧的应道！

　　“老夫人，是什么出身！“周琰淡淡的问道。

　　二元道：“她是前朝童生的独女，并无其他兄弟姐妹，她的父亲有个弟弟，七年前捐了个官，在吴树县做县令。”

　　“老夫人嫁妆多少？”周琰看了一眼祁府奢华的装饰，在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变色的祁尚书，自己找死就怨不得别人！

　　“她并无陪嫁，祈尚书……”二元看看擦汗的祈尚书道：“……算是入赘！”

　　“那么祈尚书的出身呢？”

　　“祈尚书是前朝的进士，靠妻子娘家扶持才能进学”二元又接着道。

　　“那个曾氏呢？”周琰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曾氏道。

　　“曾氏是国子祭酒之女，算是……清贵出身，嫁妆只有三百两”

　　“祁河呢”

　　“六品翰林，薪俸一年一百二十两”

　　“祁尚书呢”

　　“薪俸一年四百八十两”

　　此时随着主仆一问一答，连氏感觉莫名其妙，祁尚书却早已经面无人色！他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原来永乐公主如此厉害！天要塌了！

　　周琰瞅着他们，……没有嫁妆，没有背景！！ 可是！曾氏一身的穿着只怕千两银子都买不下来，更别提老夫人了，她头上那根百花簪就价值不下于万两银子，更别提整个祈府的楼台亭阁，屋里摆设。

　　永周开国才十年，祁恒镇做尚书不过三年，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你就好好的在刑部大牢交代清楚吧！

　　周琰走了一个时辰后，祁府被抄家。

　　抄出现银二十万两，地契二千二百亩，庄子三十二间，商铺二十个，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书画古物，不计其数，全部充入国库！一时之间弹劾祁尚书的奏折，如雪片一样，飞入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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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琰摇着大脑袋，在前面跑，翠花奶提着扫帚在后面追，这场面怎么这么熟呢！
　　周武帝赶过来，一把夹起小闺女，飞舞着大长腿就跑远了，大宝也撒欢的跟着跑远了。

　　“这周大郎就晓得护犊子！猫猫狗狗也就算了，她今儿还真捡了个娃回来！老娘要不敲打敲打，她还不可劲的往回划拉呀！”王翠花嘟囔着。“不过，咱黑丫就是有眼光，瞅瞅这小娃，怎么这么俊呢，双眼皮，大鼻梁，，也就是比黑丫差一点。”

　　她抱起站在她脚边，拉着她裙子的小萌娃：“你就是个命苦的呀！但是也不对，遇上咱黑丫这么个贵人，咋是命苦是享福了！你以后就跟着咱黑丫吃香的喝辣的吧，咱保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比小猪仔还肥”

　　被赐名为周天赐的小萌娃，在翠花奶的怀里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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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景文手里写着大字，心里正在想着周琰！

　　这位公主来的稀奇不说，行事更是古怪。现如今国库能充盈到这个步数，与永乐公主有太大干联。
　　透明的能透光的玻璃，清晰的照出人影的镜子；白皙的颗粒状的食盐，棉花般的白糖……每一样，都是赚大钱的玩意。

　　陛下说，方子都是从一本奇书而来。

　　可谁信呢！皇帝登基十几年了，最初穷的连军饷都快发不出，那时也没见陛下把书拿出来。怎么永乐公主一来，这般神奇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冒呢！

　　当今圣上性格执拗，刚猛勇锐，说话行事从来说一不二！可他这位长公主真是好得没话说！公主得到的圣眷之浓，古往今来堪称公主中第一位。

　　相传帝后情深，陛下只钟情与皇后一人，遂，一意孤行，不肯再纳女子入后宫，陛下年逾中旬，就只得永乐公主一女！

　　瞧着陛下行事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子嗣，，他们几个老臣隐隐猜到了陛下的想法，但此事太过惊世骇俗，谁也不能说，不敢说！大家心照不宣，是他们共有的默契。

　　这几年，大家都远远观察者这位帝女。谁知道，一直默默无闻的金枝玉叶竟做了这么一件大事。

　　张首辅默默的摸着下巴，他是不是该私下里找陛下表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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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琰带着天赐来到了了女子监牢，这儿收监了要流放的祁府家眷。周琰看在天赐的面上已经手下留情了！祁府一个人也没死，只是流放，选择流放的地方条件并不凄苦。

　　“天赐啊，姐陪你进去好不好？”

　　周天赐摇了摇头。打小他就一个人呆在院子里，只有一个老妈子陪着他。刚开始，他哭过闹过，得来的是毒打和饿肚子。每年只有过年那天，他被打扮好了拎出来见人。

　　每次见到娘亲，他总是求着他娘把他带回去。可是她娘都不理他，还说就当没生过他，这样对他俩都好！今儿他来见娘最后一次，以后他再也不会想她了，……姐姐就是他娘。

　　周琰在监牢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

　　三元掏出帕子包着桔子，剥了皮，掰下一瓣塞进周琰口里，桔子的清香总算让她平静了下来。

　　二元偷偷的对着三元举了举大拇指，三元回了个大白眼。

　　一个时辰后，周天赐红着眼睛出来了，他举着块玉佩，说：'娘给的。”

　　这玉佩看样子并不值钱，颜色也稍暗，想是曾氏准备了好久，她大概贴身藏着，并没有被搜出来。

　　周琰叹气，曾氏十月怀胎也曾有过母爱吧！但一切都生生的被连氏毁了，她又没勇气反抗，所以只当从没生过，这样就不会痛苦。最后的时刻她清醒了，却也彻底失去了周天赐。

　　周琰领着周天赐慢慢的走回宫，一大一小的身影会和在一起，好像变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