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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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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夜
谢良猛地睁开眼,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就三两个人,而且他发现自己靠在大堂的沙发上,身上披着一条草绿色的毛毯。
脖子因为歪斜久了睡觉而感到十分的酸痛,谢良挺直起身子,毛毯从身上滑落,于是便抬手捏了捏后颈,却感到一阵恍惚,而之前发生的一切?
——电梯里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无法回忆。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咖啡,谢良瞥了一眼,招呼来前台的小姑娘打算换一杯。
这时候前台的小姑娘已经换了一个,手脚麻利的换了咖啡,却没有立即离开,一双透亮灵活的眼睛紧盯着谢良,把谢良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干嘛?闲的没事干了?我不介意让你老板给你加点活。”
“不是不是!”小姑娘急忙摆摆手,“这位先生,我们老板叫我转告你,你的房间已经换成了1043号房,但是他特意叮嘱我不要把你吵醒,不然会有大麻烦……”
后面几个字小姑娘说的越来越小声,跟蚊子嗡嗡似的,谢良听到了,但是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就当做一副没听见的模样,低头抿了口咖啡,他突然道:“现在几点了?下午还是晚上?”
小姑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早上五点多,天才刚刚亮,你好像睡了一整天,就在这个沙发上。”
谢良整个身子一顿,抬头直直的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你说,我睡了一整天,睡到现在凌晨五点?”
“是、是啊,”小姑娘挠挠自己的脸,“和我换班的夏姐说,你从电梯里出来后,就直奔沙发睡觉了,睡着前还向我们要了一条毯子呢,然后就盖着毯子秒睡过去了。”
谢良沉默,他握拳状的捏捏手指,又展开手掌紧贴着自己的额头揉搓,狠按太阳穴,仿佛想要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小姑娘看着他这副模样好奇的问:“你怎么啦?”
谢良没说话,只是摆摆手赶她走,小姑娘可爱的耸耸肩,也就识趣的回到岗位上去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谢良这么想着,但是脑袋却一团浆糊,索性干脆不想。
他起身舒展了下筋骨,做了做热身运动,然后步出了酒店,找了个顺眼的起点,开始沿着人行道慢跑起来。
这个城市谢良很熟悉,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周围的变化不小,但是这并不影响谢良对这个城市的记忆。
沿着人行道直直的跑,没跑多久就见到了严风酒店附近的那个不大不小的公园。
不少老头老太太一大早就起来了,来这打打太极、做做体操或者散散步,谢良瞥了一眼也没有多看,加快脚步跑了一会儿,待跑出了公园的范畴,他绕了一个弯,穿过了一条长长的树荫小道。
树荫小道的深处有不甘寂寞的野鸭三两只,也有无家可归的蜷缩的窝在长椅上的流浪汉。
谢良找了一条无人问津的都不能称得上是小路的小路,他一脚一脚的踩着腐烂的树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持续不断,扰得人心烦。
但好处也是有的,穿过这片树林后视野便开阔了不少,一个不大的湖泊映入了眼帘,水质不敢恭维,不过看着也是挺清新怡人的墨绿色,水面上一大片荷叶丛随着水纹缓缓波动。
几支晚放的莲花绽放出只有在夏末才能绽放出的迷人色泽,蛙声清晰起伏,同树梢上传来的知了声交织,织出了一片热闹的夏日欢乐。
抬头遥望远处,在那一大片树林的之后,是几座老旧的居民楼,斑驳的外表暴露了它岁月的痕迹,周围的一片景与它对立,带着强烈的违和感,它像头倔强的公牛,屹立在此处不愿倒去。
谢良绕过了湖泊,并且又一次的穿过了树林,他停下了脚步,怀念似的环视了下整个小区,接着拐进了一条小巷。
虽然父母早亡,但是谢良对这里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幼儿园的时候他就经常和严风一块儿上下学。
后来到了小学三四年级,严风的父亲下海经商发达了,就带着严风搬去了附近的大房子,但是还是在原来的学校上学,所以谢良和严风还是一对好哥们,经常两人在大街小巷瞎跑,打打群架什么的。
严风手上有点小钱,谢良就和他一块儿去游戏厅打电玩,打到凌晨两三点,偷偷摸摸的溜回家,然后被家长暴打一顿。
直到初中,初一的时候,谢良的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留了一笔财产,幸运的是谢良没什么奇葩亲戚,这笔钱也能够支撑他大学毕业,但是——
其实初二到高中甚至更晚,发生过了什么事情,谢良都不记得了,他应该没有上大学?严风说,他受了很大的刺激,选择性失忆了。
谢良听后嗤笑了声,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因为父母的去世而难过,但是不至于受很大的刺激吧?
但是严风也没说什么,谢良也不在乎这些记忆断层,他是一直往前走不会回头的人。
这段中二期发生的事情,绝对是一段撕心裂肺的黑历史,忘了也好,至少谢良是这么想的,或者说是这么自我安慰的。
偶尔会好奇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也只是想想,没什么可探究的,不过以他的性子,说不定就是跟着□□老大打天下,手中沾染血雨腥风,然后成功披荆斩棘的小混混上位,当上了二把手?
严风听了一愣,然后大骂他神经病。谢良却哈哈大笑,耸耸肩不以为然的道,随便说说而已。
像是在梦里发生过的模糊记忆,转眼几年,也足够小孩子“刷”的一下窜高好几个头,他多大了今年?25、26?还是更小?或者更大?
谢良摸摸自家的老房子,带着罩子的家具上厚厚的一层灰,墙上带着灰又有点掉漆,墙角有蜘蛛网,走几步溅起的灰都能够让人咳嗽半天。
电视机还有古老的大彩电,沙发也是古老的真皮沙发,饭桌方方正正,椅子也四四方方的摆在周围,古板的不可开化。
谢良翻开罩子,闭上眼凑合着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梦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好事,也没回忆起什么童年的美好时光。
可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疲倦感仍然让他睡到了下午两三点,然后一起来就浑身上下难受,像是跳蚤上身了一样,不过并不是,这只是因为心理作用。
老房子的淋浴早就不能用了,谢良就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又小跑的跑回酒店,急匆匆的洗了个澡。
他无聊的在床上滚了半天磨蹭了许久,像是不愿意离开被窝一般,等到滚不下去起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晚上的饭点时间,正巧严风电话约他去吃日式料理,谢良就快手快脚的换了衣服去了。
“早上,怎么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严风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狠狠嘲笑他。
“早上你有叫我吗?”谢良撇撇嘴,喝了口味增汤,“我睡一整天,你就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严风稀奇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样问我才感觉奇怪好不?以前你回来不都是这样,不睡则以,一睡一整天?
“说起来你这一次回来真的很奇怪,整个人狼狈疲倦成那样,还找人驱鬼?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觉得那几个道士就是来骗钱的!你没看见他们出来时那副被钱糊得眯眯眼的财迷样!正赶上你这样的欠宰的冤大头!”
“是吗?”谢良回应得漫不经心,自顾自的说,“我也觉得他们好像不大管用,明天把钱要回来。”
“喂喂!你怎么要?”严风上下打量他一眼,紧张道,“可别杀人闹出人命啊!”
“我是这种人吗?”谢良瞥了他一眼,他的发小至今还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以为他是在灰色地带混的,并且还因为他的误入歧途而愧疚得不行,“正常人怎么来?上门闹?那我们就上门闹!”
严风眼角抽了抽,双手捂脸:“可那多丢份啊,就那么点儿钱……”
“那点儿钱的确不值得我闹,但是我要去确定一些事情。”谢良沉声道,“你跟不跟我去?”
“去!怎么不去?”严风硬着头皮道,“我给你引路,然后在一旁看着,免得你做错事。”
谢良被说教了有点不高兴,他盯着严风看了一会儿,看得严风有点发毛,正感觉着背后一凉想要有所动作时,谢良突然间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疼得严风紧捂住脑门,大声嚷嚷道:“干什么啊你!”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严风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悻悻然的放下手,瞪着谢良:“都怪你!出手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声,让我有所防备啊!”
谢良喝着小酒,四平八稳,不为所动。
严风见他这幅柴米油盐都不进的模样,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随便你怎么样,爱咋地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