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调查局》points

12、第十二章

　　他是动了真火，一句话说得气势凌人，把整个餐厅的气压都压了下去。一旁的服务员完全不敢上去劝架，就连不远处弹奏钢琴的乐者都停了下来。
　　席谦却不吃这一套，冷冷道：“你又想开车撞一次防护栏？”
　　秦慕淮虎躯一震，顿时气短，一副拉不下脸的样子：“你非要这么跟我过不去？”
　　席谦冷声道：“我有我的自由。”
　　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秦慕淮简直要在心里气炸了，恨不得掀了桌子拉上席谦就走，把人带回家压上床狠狠折腾一顿。妈的，他都独守空房一个多月了，他容易吗！但秦慕淮这会儿也就是在心里发着滔天大火，哪里敢真这么对席谦，他家这位身手了得，当年在部队差点被看中去当特种兵，而且性格自有强硬之处，从来不会束手就擒。
　　不能发火，又忍不下这口恶气，两人就只好僵持着。

　　终于，迟景开口道：“其实，我和席先生是昨天晚上才认识的，我喝醉了，大家是同一个小区的，席先生好心收留我这个醉鬼睡了一夜客房。”
　　秦慕淮给了一个正眼：“……继续。”
　　“刚才的话，可能让您有了误会……是这样的，我的前男友，现在是席先生的客户。得知席先生要和他，以及一些朋友在这个周末出游，我想让席先生带我一起去，并充当我的男伴……我有复合的打算。”
　　这叫什么烂事？
　　秦慕淮抱着胳膊，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道：“你的前男友？楚奉修？”
　　迟景点点头，疑惑，这个人难道也认识楚奉修？可能性很大，毕竟此人的光芒实在过于耀眼，正是楚奉修从前最喜欢的一类，也属于大部分人都最喜欢的一类。
　　秦慕淮恶意地笑笑：“哦，他啊，跟你倒是般配。”渣攻贱受，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席谦警告地看了秦慕淮一眼，对迟景说：“他说话刻薄，你不要介意。”
　　“没事。看得出这位先生真的很喜欢你，在维护喜欢的人的时候，人难免会比较意气用事。”迟景苦笑一下，说。
　　秦慕淮自觉失了风度，有点挂不住，直接道：“这个周末去哪里玩？”又对着迟景冷哼一声，“难道他们把那边整个地盘都租了吗？要真的想去，不可以自己过去？席谦不带你，我带你过去。”他还是不放心那个楚奉修，拉上这个迟景也好。

　　午餐很不愉快。
　　用餐时间加在一起或许只有十五分钟，有秦慕淮在一旁气势汹汹地盯着，人自然很难慢悠悠地吃下去。买单的是秦慕淮，他乐意为席谦买单。
　　当着席谦的面，秦慕淮还跟迟景交换了电话号码，最后三个人在餐厅的底楼分手。

　　“就这样结束了？你告诉他们要去哪里浪了？”视频会议，欧阳恬兴奋地问。
　　席谦：“迟景直接告诉秦慕淮，他有私家侦探提供的消息。”猎羽俱乐部需要提前预约，找到罗晋扬的预约信息不难，“这下不是我让不让他们去的问题了。”而席谦也在三人分开后的第一时间，警告秦慕淮，不要过多接触迟景，更不许向迟景暴露他的身份。
　　“所以他们结盟了？”欧阳恬哇了一声，“神发展——贺局神算！”
　　席谦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问：“能不能，别让他参与进来？”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视频里的贺平京。
　　贺平京只是抬了抬眼皮子。
　　“第二次哦。”欧阳恬笑嘻嘻地提醒，“又是因为你先生啊……上次你直接违背了贺局的指令，这次，为了他，你是想让我们改一改计划？”只要把迟景的消息透露给楚奉修或者罗晋扬，郊游取消，秦慕淮自然就不用参与进来了。
　　席谦没说话，有时不说话便是一种态度。
　　“我是不赞成的！这次机会非常难得，你好不容易打入敌人内部，把握住了这次活动，楚奉修和迟景就有较长时间可以相处，而且一起玩的人多一些，我们从中制造机会的可能也大，说不准这次调查就能顺利结束了。”欧阳恬分析，“再说，这次取消，下次要等多久？你跟迟景有了干系，楚奉修和罗晋扬又会怎么看你？”
　　席谦难得有了些心烦意乱：“我不知道。”
　　这时贺平京终于说了话，“席谦，你还想跟他离婚吗？”

　　想吗？
　　晚上下了班，带着这个问题，席谦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凭着感觉，也不刻意，七绕八绕来到了母校，T大。大学时的席谦是沉浸在实验室的学霸，也是别人口中的一个风云人物，让秦慕淮万里长征般锲而不舍地追了足足两年才真正到手。
　　现在想想，好像从大学起，秦慕淮就总是觉得席谦不够爱他。
　　不够吗？那为什么就连席谦自己都不明白，他可以为了秦慕淮，放弃了那些曾经占据他整个生命的公式和数据。
　　或许秦慕淮没有多少错。
　　是他自己也有问题。
　　毕竟维持一段婚姻，需要的不仅仅是相爱，在生活的很多方面，他们做得太不够了。
　　席谦独自在物理学院边的一处小湖前，发呆，任由夜色慢慢笼罩天地。
　　陈尘匆匆路过，偶然一眼看到湖前长椅上的人，停步。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厚眼镜，陈尘啊了一声，走过去叫人：“席谦？”

　　陈尘是席谦大学时的同窗，当年住同一个宿舍，目前正在攻读机械工程的博士学位。相貌平平，性格踏实，一心一意钻在学术里，平时和席谦的联系不多，但是每次突破了研究中的重要关卡，都会想到和席谦分享自己的喜悦。
　　“这是最近在准备的数控机床图。”陈尘把席谦迎接道自己的博士生宿舍里，“主要应用于微型零件上的制造，通过这种数控单元组，计划把特大机床组的加工精度提升到0.1毫厘。”
　　席谦苦笑：“我都看不懂了。”
　　“大神！”陈尘只当他谦虚，“昨天教授还提起你呢，嫌我太笨，但是真的没几个人像你一样聪明啊，可惜你当初没学下去……”
　　席谦的才华在多年后依然被国内学术圈的老教授们所念念不忘，他十六岁升入大学时就引起一堆名校哄抢，十八岁开始在国际期刊中发表学术论文，毕业设计的工程热能转换系统被国内公司以天价收购……陈尘一直相信，如果好友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成就一定能超越他那位了不起的父亲。
　　“这么多年，再看博士的课题，你早就超过我了。”席谦坦然对陈尘说。他对于机床的了解仅限于本科，后来在部队又主要研究军车和枪/械，这些东西，的确已经有些生疏了。
　　陈尘不明所以，脑袋上冒了问号，这才想起上回秦慕淮来找他问席谦的去向，还用他的号码给席谦打了电话。陈尘以为他俩只是偶尔闹了脾气，进了实验室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身后，竟是再也没有想起来，再见到席谦，第一想到的只是分享最近的研究项目。
　　“你和秦慕淮还在吵架吗？”陈尘挠头，“他挺爱你的。”这个当年全校都知道，秦慕淮爱他男朋友，不过席谦一直低调，所以一直到毕业，都很少有人知道秦慕淮的男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长什么样。
　　席谦摇摇头，“不吵的。”
　　“那就好好过日子啊。”
　　席谦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是应该这样吗？忍受生活的不适，放弃莫名生出的多愁善感，就好好的和秦慕淮过日子？
　　陈尘却在好友浅淡的笑意看到了疲惫，眼前的席谦，穿着考究笔挺的西装，虽然没有打领带，还没有抹发油，可实实在在不像是学校里的人了，而当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席谦会一直研究学术下去，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师。
　　“席谦……”陈尘很小心地问，“其实，你有没有后悔过？”
　　席谦沉默了一会儿，才认真回答陈尘：“很遗憾，但是没有后悔。”他不是那种会去想，如果当初没有怎么样，现在会如何的人。人生道路上总有很多遗憾，但他不习惯去后悔。当然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是他喜欢的秦慕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