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 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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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将菖蒲甩到奇犽和小杰面前，飞坦眯起的金眸里充满了恶质的笑意。
“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连忙把菖蒲从地上半扶半抱进怀里，奇犽发现她的四肢和后背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痕，以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蜿蜒流下的血迹，剧烈的愤恨像沸水一样在奇犽心底翻滚。
也许是察觉到了奇犽手臂上传来的颤抖，菖蒲悄悄用手掌包裹住他的手心，像是为了安慰他似的，缓缓的划下几个字。
「我没事。」
没事？伤成这个样子叫没事？莽撞也要有个限度啊！笨蛋！
「只有这样才能混进来。」
……真是，太乱来了。
奇犽强压下那股因她涉险而莫名焦躁起来的火气，稍微动了动手臂，切合出一个舒适的角度，以一个类似拥抱的姿态，把菖蒲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给我好好呆着别动。”
“派克，你去问问那个新来的，知不知道锁链手的事情。”
看到派克诺妲朝他们走过来，奇犽抱着菖蒲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小杰一个跨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如果不想让派克调查的话，换我来也可以。”飞坦蛇一般的阴冷视线扫过他们。
“还是我来吧。”
派克诺妲在他们身边蹲下，原本靠在奇犽肩上的菖蒲慢慢直起身子，她反手扣住派克诺妲伸过来的右手，朝着近在咫尺的金发女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在调查我的时候，你可要做好迎接世界恶意的心理准备啊。”
派克诺妲在触摸到菖蒲的那一瞬间，一段过往的记忆随即塞满了她的思维。
漫天满地的血，浸泡在冰冷液体里的残肢，哭号奔散的人群，一晃而过的数张面庞。惨痛和绝望织就起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令她一时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回忆。
饶是向来冷静的派克，也差一点要被这异常险恶的记忆所捕获。她立刻挣开被菖蒲捏紧的手腕，手心触感淡去的同时，那种令人窒息的强烈情绪也慢慢退去了。派克诺妲起身退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信长见状，手中利刃出鞘，登时抵在了菖蒲的脖子上。
“你对派克做了什么？！”
“刚才我就说过了，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没有在意信长蓄势待发的刀尖，菖蒲平静的看着派克诺妲。
“信长，我没事。”
派克诺妲拦下信长，飞坦也制住了暴起的奇犽。她定了定神，说道，“她没有关于锁链手的记忆。”
“真难得你的直觉会不准呢，玛奇。”
玛奇沉吟一下，“真奇怪……算了，既然派克都这么说了那么应该不会错。”
“他们跟锁链手没关系的话，就放他们走吧。”富兰克林说。
“嗯，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侠客表示赞成。
“不行，还不能断定他们跟锁链手毫无关系。”芬克斯走上来，“也许锁链手平时都把锁链隐藏起来，所以他们才暂时没有意识到而已，还是等他们说出幕后主使再放掉比较好。”
“就算有幕后主使，那也不一定就是锁链手。”侠客分析道，“因为他总是采取单独行动，就算不利用这两个小鬼，通过□□也能得到很多情报，毕竟锁链手是□□的人。”
“说的也是。”
“我们的目标只是锁链手罢了，除此之外就别管了。”
“也是呢，真幸运啊，小鬼们。”飞坦斜睨了一眼正打横抱起菖蒲的奇犽和站在他边上的小杰，语气轻佻。
奇犽顿时松口气，小杰则对他们扮了个鬼脸。
“不行，不能放他们走。”信长出声，却是冲着小杰发出意料之外的邀请，“小鬼，加入旅团，和我搭档吧。”
“不要，让我成为你们的伙伴我还不如去死！”小杰一口回绝。
面对秒拒不约的小杰，信长很是畅快的大笑起来。
“还真是被讨厌了啊，你是强化系的吧？”
“那又怎样！”
“果然是啊！”信长继续大笑着，其余蜘蛛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临时画风突变是打算唱哪一出。
“团长回来之前，就让他们呆在这里，我推荐他们入团。”
“你是认真的吗？”
“团长应该不会同意的。”
“无所谓，你自己看好他们，要是跑了我们可不管。”
达成共识的蜘蛛们三三两两散开，信长提起长刀放回鞘里，对他们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
“到那里去吧，小鬼们。”
狭窄房间，四面围墙，信长守在唯一的出口。
奇犽摞下胳膊，动作轻柔的把菖蒲在中间那块相对整洁一些的地面上放下，然后撕开上衣下摆的小块布料开始为她包扎。
“……不、不、不用、我、我自己来、来、来就可以了。”倒是菖蒲因为这忽然亲密起来的举动，舌头绕了麻花结。
“少啰嗦，老实坐着。”
他弓过肩，自下而上看着菖蒲咫尺内涨红的脸颊，又垂下眼帘。
“只要一会就好。”
即便隔着胡乱的布条，菖蒲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掌心还在微微发冷，衬托出她突兀的热度，左右手并用时，布条或者是皮肤依次蹭过她，清晰的凉意。菖蒲觉得视线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抽丝，细微的异变。她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面前专注为她包扎伤口的少年。
房间里一时静极了，被困在方寸狭间的狱卒与囚犯们，谁都没有说话。
菖蒲身上的伤处虽然不少，但所幸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并没有太大。尽管知道她有意识的规避开了重要部位，奇犽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从飞坦之前对小杰出手的速度和方式看来，他的实力毋庸置疑，若不是菖蒲途中使了些伎俩，那么和他对上绝对是毫无胜算的可能。
“是我太天真了，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菖蒲和小杰遇到危险的话，我能够出手相救吗……”
「你做不到的。」
“不，我可以的，只要出手的话……”
「你只需要判断一个人的价值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不是的！”
「不要打没有胜算的仗，你一直都是被这样教育着长大的。」
“不是的！”
奇犽猛地站起来，昏暗中膨胀出来的压抑在身体里肆虐，他面向信长，瞳孔颜色变得极深，脸上每一个细胞都游离在控制之外。
“你的表情好可怕啊。”信长摆出拔刀术的起手式，同时张开了自己的‘圆’，他朝奇犽警告道。
“你现在可是杀气满满哦，不过我可先告诉你，要是进入我的攻击范围之内，我可是会直接杀了你的。”
奇犽提起脚，试图往前挪步。一步，两步，三步……双腿沉重的像是灌了铅，而跨过禁区的那关键一步始终无法顺利迈出，最后他还是停了下来。退回到原地后，奇犽对着墙壁狠狠砸下一拳。
“我去拦住他，趁着这个时候，你们两个自己逃走。”
“你在说什么啊？！”
“真是的，劝你别犯傻了。”信长的脸在烛光映照下愈发阴晴不定，“你还不至于外行到连对手的实力都不知道吧？我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可趁之机的。”
我知道的，知道这是无谋且无意义的天真举动。
但是，就因为如此，才有冒险的必要。
「你办不到。」
“……啰嗦！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对于这种可笑而不自量力的想法，信长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就算会死，我也会挡住他的，所以你们两个……”
猝不及防的，手被人握住了。
十分清晰的热度，覆盖住指间。
温柔而又不由分说的力道缠绕在五指间，奇犽可以感觉到那团模糊而真切的暖热，原本空洞的惶然被迅速压平，留下一整个结实而温暖的铺垫，莫名就安下心来。
“奇犽就是奇犽，不需要去证明什么的。”
仿佛是一道熠熠的光，划开了被乌云笼罩的天幕。心脏在那一刻犹如被松脂包裹住的琥珀，静谧停顿，无限远。
菖蒲向前伸出另一只手，将他握着更紧了些。她对着奇犽笑了笑，笑容比起以往还要更加温和而有力。
“所以，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了。”
会死，这样的话。
请不要再说了。
一直默不作声充当人形背景的小杰突然出手狠狠对着奇犽来了一下。
“你干什么啊！！！”少爷炸毛了。
“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小杰吼的比他还大声，“不要随随便便就把‘死’这种事情挂在嘴上啊！”
“你说什么？！你自己刚才不也是在说吗！死也不加入旅团什么的！”
“我没关系，但是奇犽你说就不行！”
“哈？！你这是什么歪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他们扭作一团，信长不知道是被戳中哪个笑点还是被勾起什么好笑的回忆，突然就笑得像个傻逼，“遇上强化系就不要试图讲道理了，因为完全没有说通的余地啊哈哈哈哈哈！”
“没有必死的决心怎么可能从这里逃出去啊！蠢货！不理会别人的想法自说自话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才不管呢！反正我就是笨蛋怎么了！但是！”小杰的声音放低了一些，“菖蒲她……菖蒲她为了救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你想要让她的努力全部白费吗？不明白情况的人明明是你啊！奇犽！”
简直是醍醐灌顶会心一击，奇犽一下愣在原地，转过身，发现两个人的手还牵在一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的把自己的右手抽了出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
菖蒲抬头注视着奇犽，动了动嘴唇，声音就在喉咙口悬着，进退维谷。这时，小杰冷不丁对着奇犽又来了一下。
“为什么又打我！！！”少爷要爆炸了。
“这下是替菖蒲打的，反正她又不会打你！”
“诶……”
“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又同一阵营了！”
“你们三个真是太好笑了！”信长笑的前仰后合，他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换上一副严肃表情。
“听好了，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老实呆着，我知道你们是认真的。如果团长回来，他觉得你们不合适，我立刻就放了你们。”
“但是，要是你们现在就想逃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我的刀一旦出鞘，你们必死无疑。”
“啊——我想起来了。”小杰仿佛灵感乍现，“是横取啊，横取！”
“仙派先生教我们的手法，后期雕工，二重粘合，加热粘合，还有一个就是横取啊！”
奇犽认真回忆了起来，顿时明白了小杰的意思。他弯腰抱起还不明所以的菖蒲，随即发动了‘炼’。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办法，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那么，要上了哦。”
“来真的？你们就这么急着送死？”
信长的手扶上刀柄，等待着他们一起发动进攻。小杰和奇犽在进入他攻击范围的那一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齐踢碎了两边的墙壁，从他眼前毫无障碍的跑掉了。
既然出口被封住，那么从别的地方出去就好。
逃跑进行的相当顺利，眼睁睁看着他们兵分两路溜掉的信长，最终选择了去追踪最想让他加入旅团的小杰，当然他什么也没追到。菖蒲望向身后还在拼命寻找着小杰的信长身处的废弃大楼，终于明白了小杰说的横取是个啥。
九月的夜风撩动着她的长发，少年十六吨的臂力把她抱得牢牢的。菖蒲抬起眼睛，视线钉住似得固定在奇犽刀削一样绷紧的下颌线条，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长时间凝视他，最最普通的十二岁少年，不是什么暗杀家族的少爷，以往的强势和陌生都消失不见，近在咫尺，每一个纤毫都那样清晰毕现。
“奇犽。”她轻声地喊。
“嗯？”他的声音却更轻。
“我不会让你死的。”
“诶？”险些摸不着头脑，过一会，奇犽疑惑的垂下眼睛，“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会一直保护你，一直救你，一直一直。”菖蒲看住他，“就像我说的那样，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她总是记得那一幕，不管是在以往的梦境里，还是在人为制造出来的幻境里，这个少年的死亡总是占据了一席之地。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而她最害怕的，是这份恐惧最终会一点一点渗透到现实。
“所以啊……那样的话，会死的话，不要再说了。”
“我说你啊。”
“怎么？”
“都跟你说过了，不要这么轻易就想去背负别人的人生，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啊。”奇犽脚步顿了一顿，菖蒲几乎能从他海蓝色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影像，“要说保护的话，也是我保护你才对。让个女孩子挡在前面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有什么东西突然就不一样了，菖蒲低下头，整片羞涩的阴影在眼窝和鼻梁下被大幅度拉开。有什么东西盘旋身畔，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柔和地填充了自己的意识。菖蒲想，那是奇犽。
她所知道的奇犽，和她所不知道的奇犽，但这些都没关系了。
“菖蒲……”
出其不意的，时雨微微喑哑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菖蒲第一次听见向来从容的她失了方寸，连循着脑波传递过来之后还在不停的发颤。
“出了什么事？”
“神乐她……神乐她……”
菖蒲瞬间苍白了脸色。不用时雨多做解释，透过她们之间的「连接」她看得分明。身穿绿衣的弓箭手，一箭贯穿了神乐的左眼。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Chapter 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