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宅》赈早见琥珀主

1、第 1 章

　　一之一
　　房间阴暗窄小又没有人的时候，电话铃会不会孤意寂的一直响呢？
　　所幸这支电话响起的时候，正有只手无声而随意的打着拍子，然而即便如此似乎也没有要理会焦躁的铃音的意思。手腕反转回来折成一个托，下巴就慢慢的顺势窝了进去。
　　“哦，电话啊。”因为脑袋的分量压着下巴，这么几个字也显得不很流利。
　　长时间没人理会的电话终于转入电话录音的模式：“您好。我现在无法接听您的电话。有事请在吡声之后留言。吡——”
　　与此同时有人打开了电视，节目的声音于是立刻压倒了电话里传来的人声。正在直播的节目与最近正在流行的灵异话题显然是相关的，出现在画面里的人物是当下炙手可热的驱邪道士，留心报纸杂志的话说不定还可准确的点出名字来。铺天盖地耸人听闻的标题——譬如“新兴职业or传统的逆袭”“最后的道士”——以及包含在其中的内容，千方百计地试图从各个角度挖出这个道士的真实情况。很自然的，你就会知道他的身高体重年龄生日，他的那张年轻帅气的脸是多么符合国际公认的最佳尺寸与比例。当然你也会知道，尽管他身上的道袍明显经过设计改良，结着漂亮宝蓝色的中国结穗子的桃木剑的的确确不只是摆设用的。
　　道士的名字叫符澄，一时间很难叫人判断是真名还是道号什么的。
　　虽然有点质疑现在的道士实在是太时髦了点，但是依稀辨认出电话留言中最后两个字的后，还是很快就作出了决断。
　　就此不管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一之二
　　要劳动符澄帮忙，手续复杂耗时长久，很少有人忍受得了层层叠叠连环预约模式。于是也可以知道现在执著的坐在符澄对面的那个女孩子是多么的有毅力了。
　　“我绝对不要放过那个奸商。”女孩子咬着嘴唇忍不住捶了下桌子。
　　符澄垂眸看着自己杯子里晃动的水面，没什么好感的生硬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手边翻着委托人的资料：华芸芸，刚刚出大学的热血女生，正是理想与现实刚刚开始碰撞的时候。家里有点钱（否则也付不起高昂的费用）却开口闭口要独立，想切断对家里的依赖。最讨厌这种不知道分寸只会一味冲动的唯意志论者了，符澄露出微薄的鄙夷来。
　　女孩子很敏感的察觉到符澄的不快，连忙抽出纸巾擦去溅出来的水珠。“不好意思。”脸稍微红了一下，她很快的推了推滑下来的眼睛认真地讲起来意。
　　事情说穿了比预想中的要好解决。华小姐在房地产中介人大力推介而租下来的房子，居然是全市排名前十位的“阴宅”。无法和莫名其妙的多出来神秘房客同住的华小姐向房产中介提出退租赔偿，去遭到了中介人一口拒绝。身为社会新鲜人，绝对无法容忍这种明目张胆的欺骗行为。
　　华芸芸再次的举手却轻轻拍下；“名字都叫孔方的人，一定是调进钱眼里了。”
　　孔方正是让华小姐现在提起就咬牙切齿的中介。
　　“那么，华小姐你想怎么样处理呢？”符澄按照常规询问客人的意向。
　　“当然是把房子的问题先解决。嗯，一定要驱邪的。”华芸芸毫不迟疑的补充道，“而且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中介人。”
　　“你还想住在现在的房子？”
　　“房租很便宜啊，而且地点就我上班的附近。”
　　原来如此，符澄不予置评的只是点点头。“好的，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尽快办好。请把中介的地址先写给我吧。还有带着这个，”他从匣子里拿出一道小小的平安符，“暂时就不要拿下来。”
　　华芸芸在符澄推过来的纸上写下一个地址，又原样的推了回去。
　　看也不看的，符澄随手拿过来慢慢仔细折出一只纸鸟，反复地端详了一下才用圆珠笔在合适的位置上画下眼睛。
　　“它会飞吗？”华芸芸有点期待起来。说是道士到底有多厉害呢？电视可没有详细介绍过。
　　“不，只是私人趣味，请勿见怪。”纸鸟往桌上一丢，立即扁扁的躺成一片，“您可以回去了。”
　　一之三
　　奸商到底有多奸？
　　符澄看到贴在玻璃门面上的房屋信息，大部分便宜得离谱。有常识的人大多应该会想到“出租人又不是我亲戚”，而多少察觉出房子本身有点问题吧。
　　中介所的位置虽然是在繁华的商业街的写字楼中，但是具体说来并不见得生意会有多好。其他楼层拿来做杂物间的狭小空间用作办公，房地产中介似乎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好赚钱。看着只有狭小气窗因此大白天就灯火通明的房间，符澄有一种不做奸商就可能无法继续存活下去的错觉。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俨然错过午饭时间才匆匆忙忙吃饭的人放下手中的超大饭盒，第一时间的迎上来，“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孔方。”
　　“想租房子。”
　　“哦，哦。”叫孔方的马上扑回位置，七手八脚的定格电脑上正在播放的动画，调出资料库，“请描述一下您的基本需求。”
　　“交通便利，离市中心车程不能超过十分钟，附近要有超市菜市场和各家银行，治安良好，风景优美。”既然让他说要求，他就毫不客气地列出来了，“还有租金尽可能便宜一点。由符合条件的吗?”完全满足这些条件，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是有几处大致符合您的条件。”孔方几乎是以同样快的速度调出了所需的房屋资料，“不过具体怎样还要再麻烦你填一下这张东西。”
　　头也不回的准确从文件中抽出一张薄纸，孔方脸上堆笑煞是殷勤的递过来：“我会尽量挑选出适合您的家居环境。”
　　还真的有啊。符澄瞄了一眼摊在面前的问卷，问题提得五花八门。
　　“喜不喜欢动物？”
　　“因为有的社区有很多流浪猫，或者是有养了小狗的邻居。”
　　“喜不喜欢小孩子？”
　　“窗户外面可能就是幼儿园，不喜欢的话只会觉得吵。”
　　“吃东西的口味。。。”
　　“我们有详细的特色餐厅位置列表。”
　　符澄觉得奸商的服务的确很周到。
　　花了一点时间回答完问卷上的问题，孔方很快就找出了相应的房子。“那么，符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去看房子呢？”
　　“后天吧。”符澄想着明天还要处理一下华芸芸住的房子。
　　“好的，后天在这里见面，我带您过去。”
　　“不能把钥匙给我自己去看吗？”
　　“这，这不太和规定。”孔方笑了笑，“对了，这是我的名片。”
　　“嗯。”
　　孔方一直毕恭毕敬送他出门口才回去。符澄透过玻璃墙面的缝隙可以看见，孔方又抱起饭盒，坐在电脑面前看起动画了。
　　一之四
　　符澄的房间里有一面墙上挂满了纸鹤。
　　此刻符澄正很悠闲得坐在这面墙的前方。不知道什么原因纸鹤们齐刷刷不停的舞着翅膀，发出纸张摩擦的声音，房间的窗户并不对着这个位置啊。
　　纸鹤中有只青绿色的小鸟挥了挥翅膀，其他的纸鹤就全部安静下来了。
　　“二师兄你回来了吗？”小鸟的口中竟然说出人话来了，还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嗯，有事吗？”腿交叉的往茶几上一放，还是这个姿势最放松。
　　“当然有很要紧的是事，我们等了你一个多钟头。”小鸟继续拍拍翅膀，“今天你好像回来得比较晚噢？”
　　“这么急着找我的话，我不是留手机号码了吗？”
　　“混账。”一直赤红色的更大一点的纸鸟突然骂出声来，“修道之人用什么手机！”
　　“大师兄……”符澄无力的小声称呼道，“到底有什么事？”
　　“你修行的城市现在气息很乱哦。”青绿的小鸟说。
　　“对，就是这个问题。有修道之人在，城市还这么乱，你到底有没有负责任！”叫做大师兄的红色鸟吼得很大声。
　　幸好对方看不见，符澄很没礼貌的捂住耳朵；“这个我现在正在调查，很快会解决的。可能是地脉出了什么问题吧。”
　　“你要是不好好干，就和我换。你回来守山试试？”红色纸鸟依然火爆。
　　“知道了知道了。”明显是敷衍了事的口气，“大师兄您真辛苦。”
　　“……”红色小鸟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大师兄气走了。”青色小鸟小声地说道。
　　“嗯，我知道。”符澄忍不住想就是要恶意的气气他才好。这个爱操心事儿妈。
　　“二师兄最近好帅啊。在电视上看到很威风呢。”青色小鸟很崇拜的口气。
　　“对了小晴。你看的动画多不多？”
　　“多啊。二师兄有兴趣的话，我介绍两部吧。”
　　“那么，”符澄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知道这部动画吗?日本的，里面的妹妹头会变成白色的龙。”这就是今天在孔方那里看到的片段。
　　“这个一定是千与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