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二十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
-
“紫鸢!”不平不顾身上的伤痛,将紫鸢抱在怀中。
紫鸢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幼年,迎面走来了满面春风的纤云娘子,“师父!”
昏睡过去的紫鸢不停喊着师父,令不平心痛不已。不平曾纤云娘子讲过紫鸢的身世,紫鸢本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可惜姐妹二人的父亲为薄幸之人,在姐妹俩出生后,便遗弃了母子三人。紫鸢的母亲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因丈夫始乱终弃,故由爱生恨,转而有了弃世的念头,舍不得一双女儿受罪,便要先杀她们。
聪慧机灵的姐姐似有预感,提前将紫鸢藏入柜中。尚且懵懂的紫鸢躲在柜中,只见母亲脸色惨白,举着明晃晃的刀,四处追杀姐姐,小小年纪承受不住如此惊吓,昏了过去。待她醒来之时,母亲和姐姐均不知去向,只有地上留下的几摊鲜血。
适逢纤云娘子路过此地,见紫鸢身世惨烈,心生怜惜,于是收紫鸢为徒,就此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之处。所以紫鸢从小就对师父敬爱不已,发誓用一生来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
可是自打不平入门之后,师徒二人的平静生活便被打乱。纤云娘子对不平貌似冷若冰霜,实则关切甚重,即使不平武功毫无精进,师父也不改初衷,甚至忽视了对紫鸢的教导。
不平初来乍到时,紫鸢表面平静如水,心里却着实有些畏惧他,因为他当日在陆家庄当街拦轿之举,实乃离经叛道、荒唐至极。但日久天长,不平的随和洒脱,又不能不令她情愫暗生。
今日听到师父将自己许配给不平,紫鸢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接受,可这如果真是师父的心愿,她也愿遵从师命,却没想到不平一再推辞拒绝,显然对自己毫无情义。拒婚之后,向来怜惜她的师父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和不平又该如何相处?以不平的个性,只怕会一走了之,再不回来。而她的一腔热血,无人能知,尽付诸东流。
紫鸢不禁想起母亲当年苦苦哀求父亲留下的情景,泪水不由夺眶而出,“我不会求他的,永远不会。”想罢,牙一咬、心一横,纵身跳下坐忘峰。
“紫鸢,你这是何苦?”不平不胜心疼地为紫鸢包扎额头上的擦伤。紫鸢飞身坠崖之时,幸得不平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抓住紫鸢的手臂,同时将腰间的捆仙索抛向石崖间突出的树木,奈何树木早已枯死,无法承受二人,以致二人再次下坠。但捆仙索所过之处,皆有突出的树枝、石块,牵绊不已,二人虽不断下坠,但速度明显减慢,不平趁此机会抱住紫鸢,施展轻功,安全落地。但无奈紫鸢心灰意冷,早不抱求生之念,因此身上多处擦伤,受伤严重。
不平为紫鸢把脉,知晓紫鸢无性命之忧,方才放下心来,身上的伤口却必须尽快处理。环顾四周,皆是参天密林,二人身在谷底,也不知出路在何方。
不平待气息稍稳,将昏迷的紫鸢背起,直往树木稀疏之处走去,可是走了许久也不见尽头,心内着实着急,再加上紫鸢已额头发烫,周身发热,若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不平心急如焚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哭声。时近黄昏,不平听到这嘤嘤哭泣之声,心内一动,但又不敢大意,连忙轻轻放下紫鸢,一个人悄悄上前察看,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倚树而坐,抱膝抽泣,似有数不尽的委屈难过。
她哭得伤心,不平在旁看得也伤心,一时之间勾起无数往事,鼻内微微发酸,正在这时,身后的紫鸢突然又唤了一声师父,不平急忙奔回紫鸢身前,见紫鸢无甚大碍,方才安心,再一回头,却大吃一惊。
原来他赶回照看紫鸢之时,那白衣女子早被惊动,此刻正站在不平身后。二人四目相对,不平不由一怔。在此之前,他早已认定可风是天下第一女子,但可风的美,只可远观,不容接近,这白衣女子虽形容尚小,尚未及笄,眉眼之间却有一股天生的俏丽风流,仙风玉骨,清逸脱俗。
“你们是谁?怎敢擅闯幽明谷?”
听到白衣女子问话,不平才回过神来,忙解释道,“姑娘莫怕,我与师妹本在坐忘峰上练功习武,今日一不小心,失足坠崖,还请姑娘指路,救我师妹脱离险境。”
白衣女子见不平说得恳切,心中早已信了大半,可抬头望去,密林之上云雾缭绕,坐忘峰遥不可及,这二人若是坠崖至此,只怕早已粉身碎骨。
“你根本是在扯谎,坐忘峰万丈之高,你二人若从峰顶坠崖,安能全身而至?”
不平见她不信,忙掏出捆仙索向她证明。白衣女子若有所悟,正迟疑之时,紫鸢已忍受不住伤痛,接连在不平怀中呼喊挣扎,口中连唤师父,听者无不断魂。
白衣女子本惧怕不平与紫鸢是百仙洞的歹人,但见紫鸢伤势较重,早动了恻隐之心,全忘了兄长素日的教诲,顾不上细问不平二人的来历,“你们随我来吧!”
不平心中大喜,将紫鸢背起,紧紧跟在白衣女子身后。这白衣女子步履轻盈,身姿飘逸,对林中地形无比熟悉,每到一处还提醒不平小心轻走,以免触动机关陷阱。
不平听言,后怕不已,他刚刚一直背着紫鸢误闯误撞,没有误入陷阱,真是万分侥幸。不平拭去一头冷汗,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不多时,十多间错落有致、清净雅致的屋舍便映入眼帘,这处居所背山靠水,浑然天成,宛如世外桃源,实乃隐居胜地。
白衣女子先将不平带入正厅,厅内布置朴素典雅,放满奇花异草,自有一股清香弥漫,不平身处其中,顿觉神清气爽。接着,不平在白衣女子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将紫鸢背入内室,放于床榻之上。
白衣女子掀开竹帘快步离去,不多时又去而复返,怀中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医病的药,我并不认得,也不知功效,你若认得,赶紧为你师妹疗伤吧!”
不平不胜感激,将各个药瓶仔细端瞧,心中却大吃一惊,原来这白衣女子所赠之药,皆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疗伤圣药,各个均有奇效,价值连城。这女子救人心切,竟将这疗伤圣药轻而易举赠与他人,真是毫无防人之心,太过天真烂漫。
不平慨叹间,突然翻出了一个青花小瓷瓶,上书:九清玉露丸。不平不禁喜出望外,当日他在陆家庄身受重伤时,司徒诺正是用此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不平取出三粒药丸,自行服下,见毫无异状,才为紫鸢服下三粒,又取出三粒用清水和了,为紫鸢擦拭伤口,后又取出三粒研成细粉,涂在掌心,为紫鸢按摩穴位。不多时,紫鸢身上燥热全消,额头也渗出清汗。
白衣女子没想到九清玉露丸具有如此神效,见不平面露欣慰之色,欢欣不已,也就将自己伤怀之事暂时忘了。
“公子,你师妹看来已无大碍,你也休息一会儿吧。”不平闻言回过头,白衣女子已将一杯清茶端了过来。
不平经过一日劳累,早已口干舌燥,但仍不敢造次,双手接过茶后,再三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白衣女子莞尔一笑,“公子多礼了,我哪里帮了你,都是你对你师妹关切甚重,方才救她脱离险境。单大哥若有一半对我像你对你师妹那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说毕,白衣女子双目低垂,似有无限心事。
不平见此,心中已明白几分,双手一揖,“在下耶律不平,师妹陆紫鸢,不知姑娘可否吝赐芳名,他日必当重报!”
白衣女子听到不平自报姓名,莞尔一笑,“原来是耶律公子,我本是无关紧要之人,姓氏名谁均无所谓,何况单大哥曾嘱咐过我,不能将名字轻易告知与人,所以即使我有心告知,也不能违背单大哥之命,还望耶律公子海涵。”
不平听言,也不再强求,只是在心中暗自揣度这姑娘口中的“单大哥”究竟是何许人也,而且从这姑娘的言谈举止来看,这位单大哥也绝非泛泛之辈,必是一位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