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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苏姑娘的喂药桥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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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琳抬眼看着展昭,颇为不服气:“不过是句玩笑话,哪里就那么严重了?”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不悦,耐着性子道:“女子闺誉最为重要,你开口闭口不是寡妇便是卖艺卖身,叫他人如何看你?”
翠鸣在旁拼命点头,极为认同展昭的话。转头又见苏琳一脸不以为意,知道她没听进去,心里直着急,可也不好插嘴。苏琳压根就没有闺誉的概念,无所谓地回道:“随他们怎么看,不认识的人我不在乎,认识我的人自是知道我的为人。再说,我的心思没那么巧,说句话还要九转十八弯,我就这性子!”
“即便如此,你也该能分辨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怎可这样口无遮拦?迟早要招来祸事!”他不由加重语气,脸上怒气渐显。因她的死不悔改,更替自己不值,他怎么就烂好心地去规劝这么一个乖张的女子?
苏琳火气也上来了,拍桌而起,怒道:“口无遮拦怎么了?咳……咳……口无遮拦就能随便调戏么?你不去责问那混混,却跑来指责我这个受害人!这是什么道理?咳咳咳……咳……咳咳咳……”她就是万般好,不好也是好!他凭什么指责她?
气氛一时凝住,苏琳因为激动咳嗽不止,展昭脸色阴得吓人。翠鸣一边帮苏琳顺气一边劝道:“展大人也是一番好意,有些话你是不该说,日后还是注意一下为好。”贾如玉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一时没了主意。展大哥自是没错,可苏琳一身伤病,她也有点不忍再责备,只能干瞪眼。
苏琳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瞪着展昭,强忍着不适反驳:“好什么好!咳咳咳……咳……我干嘛要为他装咳咳咳……贤良淑德,又没打算嫁给他!咳咳……咳……”
展昭眉间深深地刻出川字,恼怒她的口不择言!她无惧他的怒火,火上浇油地又补了一句:“就算我打算嫁给你,咳咳……也不会为你装贤良淑德,我就是要你咳……咳……看清楚你要娶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话毕,不再看他,扭过头,冷冷道:“我累了,咳咳咳……咳咳咳……展大人请回吧!咳……”展昭抿唇凝视她半响,道了一句姑娘好好休息,便大步离去。贾如玉朝苏琳哼了一声,追了出去。
展昭只觉得胸口憋着一火无处纾解,这苏姑娘让他极为不喜!若非因她是重要证人,他真想从此与她断了往来。后头的贾如玉追上来,见他脸色稍缓,稍稍放心了点,道:“展大哥,苏姑娘她向来我行我素,你别理她,案子的事稍后我去问。”
虽然无处宣泄的怒火憋得他胸闷,但仍心思清明,闻言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必,迟些时候我亲自去。”苏姑娘平日里嬉皮笑脸,看似好说话,但骨子里却睚眦必报,小心眼得很。只怕他不去表个态,她还有的闹腾。这女子真是万分可恶!思及此,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道:“你留在她身边待命,免得节外生枝。”
贾如玉一头雾水:“在开封府里还能生出什么意外?”
展昭几乎是咬牙切齿:“难说!”
事关苏姑娘,还是谨慎些为好,她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展昭跟贾如玉分开后便去找了王朝,这一路他都在思索命案,怒火稍平了几分。王朝告诉他那混混是惯犯张明,带回来训诫了几句便放了。展昭了然,那张明他知晓,也曾多次见到他犯事,多是小事,最多关上几日,不能拿他怎样。王朝见他面色不好,以为他是替苏琳担忧,宽慰道:“其实只是几句口角,苏姑娘还泼了张明一脸奶茶。”
闻言,展昭眉头锁得更紧,这苏姑娘嘴上不饶人就已经够惹眼,竟然还动手!这性子,迟早会惹祸上身。王朝接着道:“以苏姑娘的泼辣,想占她便宜也难。”展昭却是叹气,谢过王朝便即刻出府寻那张明去了,张明滋事是开端,他有必要再去了解一番。
稍加打听,展昭便在一个小赌馆里找到张明。张明见到一身官服的展昭有些发憷,他是犯太岁还是怎么的?不过是调戏了一个小姑娘,竟把展大人都招来了。老实说,他根本就没占到便宜。不过,他不敢放肆,腆着脸道:“展大人,您有事派人来知会一声就是,何必亲自来,小的惶恐。”
展昭笑笑,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听闻昨日午后你到东街的奶茶摊生事,可有此事?”
张明见是为那点破事来的,顿时哭丧着脸:“展大人,我真没把那两位姑娘怎么着,倒是被那个苏琳泼了一脸奶茶!那娘们还真够泼辣!”话毕,发现展昭脸色沉了几分,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道:“我就是跟那个翠鸣姑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开玩笑的,呵呵呵……”
“你当时都做了什么?”其实展昭早已从王朝那得知事情大概,走这一趟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有遗漏。苏琳和其他几个受害者并无共同点,凶手会对苏琳下手是不是因为她无意中刺激到了凶手?
“我就对翠鸣姑娘说了句‘小娘子,给爷笑一个,这些奶茶爷就全要了。’然后苏姑娘就过来拉开了翠鸣姑娘。”张明怎么也想不通这点小事怎么值得展大人亲自过问,他可是连姑娘家的小手都没碰到。
展昭看着他,认真地问:“苏姑娘拉开翠鸣之后呢?”
张明恍然大悟,原来展大人是想知道苏姑娘做了什么。怪了,他怎么不去问苏姑娘?反而来问他?莫非是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去问?自觉参透原由的张明,谄媚地笑道:“之后苏姑娘说她妹子脸皮薄,她要亲自给我笑一个。我没同意,她就说她长得不差,还让我仔细看。我说我喜欢她妹子,她太老,她就生气了,说她从来卖身不卖艺什么的,还泼了我一脸奶茶,接着官差就来了。”
展昭静静地听着,垂眸思索半响,道:“多谢告知,展某告辞。”
张明一时傻了眼,这就走了?见展昭快走远了,张明追了几步,唤住他:“展大人。”
展昭微微侧身,回头看向张明。张明张了几次口,最后才嗫嚅道:“展大人,你一表人才,又有官阶在身,汴梁不知有多少女子心系与你。那苏琳泼辣轻佻,实在配不上你,你大可不必为她挂心。”
展昭不置可否,淡淡应了句:“莫要诋毁姑娘家清誉。”他不知张明怎会有此荒谬的想法,只是这种事他不好辩解,无论如何都有损姑娘家清誉。苏姑娘张扬至此,只怕名声早已在外。他虽对她恼怒,却也还是希望她好。
“那苏琳……”张明还想声辩,却被展昭警告的眼神喝住,只能讷讷地收声。展昭收回目光,大步离去。此行收获甚微,若说有,那便是对苏姑娘的随性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她确实轻佻了。
展昭傍晚时才再去找苏琳,经过半日的奔波,早先的不快早已放下。若说全然不恼也未必,只是更多的是对自己暗恼。像苏姑娘那般刁蛮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他从来都只一笑置之,遇到她怎就控制不住?想到苏琳的难缠,他真有些头痛。据他从张明那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她言语上确实轻浮了,莫不是被凶手无意中瞧见了才起了杀意?
他心中隐隐觉得凶手并非临时起意,或许留意她有些日子了,单凭几句话便动了杀机未免太过冲动。单从凶手接二连三犯案都没留下什么线索,又藏匿得深来看,绝对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展大人。”
展昭的思绪被打断,回头见翠鸣正提着食盒缓缓走来。他微微笑道:“这是要给苏姑娘送药?她可好些了?”
翠鸣藏不住心事,既担心苏琳身子,又担心展昭余怒未消,不由为苏琳说好话:“大姐她还在发热。展大人,大姐她受了惊吓说话不好听,我替她给你赔不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
展昭接过食盒,笑得温和:“我知道,这药我替你送去。早些时候我也有不是,确实不该太过苛责。”
翠鸣傻了,展大人这是要去赔不是?早先展大人生气离去,她焦心不已,问大姐怎么办。大姐竟然气定神闲地说要等展大人来赔不是,她以为大姐脑子吓糊涂了。现下看来,是展大人糊涂了。
展昭没留意翠鸣变幻莫测的脸色,径直离去。待客小院仍是一片静谧,客房门开着,展昭瞧见苏琳临窗而立,望着夕阳余晖发呆。那呆愣的模样他不曾见过,仿佛是另一个她。他将食盒放到桌上,道:“姑娘,该喝药了。”
苏琳回头,睨他一眼,扯出一个笑来:“怎敢劳烦展大人亲自送药?民女承受不起。”
展昭不理会她的嘲讽,淡然地看着她,道:“天凉,姑娘病还未愈,莫要站在窗前吹风。”他温和的态度令苏琳大为不悦,上午才怒气冲冲地离去,这才多久,竟能一派好脾气的模样来送药!展昭的修养也未免太好了?她就见不得他好!扭过头不想看他温润的模样,恶声恶气道:“要你多事!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屋里一阵沉默,良久,展昭才开口:“姑娘若是为展某上午的一番话生气,展某只能说忠言逆耳,还请姑娘日后谨言慎行!”
苏琳的修养自是不如展昭,又惯会记仇。上午的不快才因他亲自送药过来稍稍释怀,又马上被他逆耳的忠言给堵得胸闷,冷哼道:“我又没打算嫁给你,不劳费心!”不得不说她很懂得如何挑起他的不悦,闻言,展昭立时沉了脸,很是严厉:“这样的话私下说说我可以忍,在人前你怎能拿来说笑?于你于我都不好!”
见他不悦,她忽然觉得堵在胸口的闷气散了,笑眯眯地绕着他转了两圈,道:“还真是难为你了,心里明明不愿与我有过多牵扯,却要耐着性子周旋。”瞧着他渐渐皱起的眉头,她更是笑得明媚:“你定是觉得我是个没脸没皮,口无遮拦又爱张扬的女子。唉……你说,我怎么就没被掐死呢?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说是不是?展、大、人?”
展昭忽然松了眉头,一脸漠然地看着那张勾人的笑脸。他根本就不该因她动怒,案子了结之后定要远着她,有多远躲多远,分毫沾染不得!待她说完,他提醒道:“姑娘,药要凉了。”
苏琳对他的态度浑然不介意,她从未指望他会回应,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她打开食盒,浓浓的药味冲入鼻腔,不禁皱眉:“这药好苦!”
“良药苦口。”
苏琳忽然想起什么,很是欢喜地朝展昭道:“啊!我突然想起在我家乡的戏本里有个经典的喂药桥段,展大人可要听听?”展昭有些不解,她的心思怎得如此多变?前一刻还在闹情绪,这一刻便有了说戏的心思。这喂药还能有什么经典桥段?不等他答话,她便自顾自地说开了——
“通常是这样的,小姐耍性子不愿意喝药,情郎温言软语相劝未果,只能以口哺药。事后,小姐满脸娇羞地埋怨药苦,情郎一脸宠溺又幸福地说一点都不苦。嗯哼,展大人,你可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