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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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楼里最大的雅间已被包下，里面装饰精致，连泡茶的茶具都是出自名匠之手。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比兰花更清雅的幽香，却不知香是从哪里来的。
刚才那顿丰富而精致的酒菜，让人不满意都难，春华楼顶级厨子的手艺果真能让你赞不绝口。
雅间里面只有陆小凤和西门吹雪。
花满楼早已经离开，他知道陆小凤一定有很多话想问西门吹雪，这种时候，他并不喜欢呆在这里。
陆小凤面前的茶一口未动，他看着西门吹雪瘦削苍白的脸，忍不住道：“我发现每次我想找你的时候简直比登天还难。”
西门吹雪穿着的是件质料和颜色极为高雅的白色长袍，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块毫无瑕疵的白玉璧。玉璧洁白，但却冰凉，正如见过西门吹雪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他此时慢慢品茶，淡淡道：“我若不想，何必让你找到。”
陆小凤道：“你是不想让我找到，还是不想让别人找到？”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脸上完全没有丝毫表情。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虽然人没有出现，但是好像又出了风头。”
西门吹雪道：“这种风头你出的好像比我多。”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冷漠，语气也还是很冰冷，但是眼睛里却有了一抹很淡的笑意，这抹笑又让人觉得是冰雪开始融化的温暖之感。
陆小凤端起已经冷透的茶一口一口饮下去，道：“那是因为别人绝不敢把麻烦找到你的头上去。”
西门吹雪道：“只因为你从来不觉得杀人和被杀是值得骄傲的事。”
陆小凤道：“我最痛恨的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杀人，被人杀的滋味也不好受。”
西门吹雪淡淡道：“但你最喜欢的三件事，第一件就是被人夸了不起。”
陆小凤苦笑道：“就为了喜欢听这句话，我这一辈子也不知上了多少当，怪的是，现在我偏偏还是喜欢听这句话！”
西门吹雪听到这话却笑了，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嘲讽。
小窗上日影渐渐偏斜，还未到黄昏。
陆小凤道：“你之前并不在京城？”
西门吹雪道：“不错。”
陆小凤道：“你要杀的赵老三却在京城。”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道：“我要杀的是毒死魏子云的凶手！”
陆小凤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毒死魏子云的凶手并非是赵老三？”
他知道西门吹雪的消息绝对可靠，但是当初也正是西门吹雪告诉他魏子云是被赵老三害死的。
西门吹雪道：“这件事，很有趣。”
陆小凤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却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坐着，道：“你查到了什么？”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陆小凤，却问道：“你见过赵老三的尸体？”
陆小凤点点头，“亲眼所见。”
西门吹雪道：“那是怎样的伤口？”
陆小凤道：“一剑切断咽喉，却只有一点血迹。想必是一种极锋利，极可怕，极快的剑。”
西门吹雪静静听着，眼睛里忽然就发出了光。“用剑的人也必定是一流的高手。”
陆小凤没有否认，“世人都知道除了西门吹雪，绝没有人能有这么快的剑。”
西门吹雪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就像他这个人也是淡淡的。“所以，人人都认为是我杀了赵老三？”
陆小凤道：“除了我。”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江湖中能有这么快的剑的人至多不超过五个，而他们都是响当当的剑客或者掌门，并不太有可能做这件事。”
西门吹雪冷冷道：“更何况，一个剑客若要冒充别人，他首先就侮辱了手里的剑！”
这一点陆小凤很赞同西门吹雪。
江湖中不管名气大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面子，那种自负和骄傲会让他们为自己树立属于自己的标志。
陆小凤道：“无论如何，他至少已是一位很可怕的对手，而我们对他却仍是一无所知。”
西门吹雪的手缓缓落在剑柄上，道：“这个人值得我与他一战！”他的眼里有种隐约的期待，仿佛预见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一般。
陆小凤在心里轻叹，他理解西门西门吹雪这种为剑而生，为战而荣的人，对他们来说，生命中如果没有这些，那比要他们的命还痛苦。
陆小凤道：“他既然选择冒充你的剑法，岂非是怕被别人看出来？”
西门吹雪道：“这个人应该不是能让人轻易看出他的剑是谁的剑。”
陆小凤道：“所以我看了很久并且看得很仔细，也并没有什么发现。”
西门吹雪居然又露出那种不易察觉的冷笑，道：“我说过，你的武功和眼力是还不错，可是对于剑，你知道的并不比一个老太婆多很多。”
“赵老三已经被烧成了灰，天宝当也烧得半块砖都不剩。”陆小凤叹道，“所有的线好像都断了。”
西门吹雪道：“火是人放的，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查那些放火的人？”
陆小凤道：“那些人行动迅速，并且还用到了硝磺霹雳弹，应该是出自一个势力很大的神秘组织。”
西门吹雪道：“连你也不知道？”
陆小凤道：“像青衣楼、红鞋子这种组织我之前不但听都没听过，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越是这种神秘的组织，我知道的越少。”
西门吹雪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或许并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群死士。”
陆小凤失声道：“死士？”
西门吹雪道：“安平候的死士。”
安平候这三个字，上至天听下至草莽，没听说过的人只怕是瞎子和聋子。陆小凤当然不是瞎子和聋子，所以他才更加吃惊。
“安平候莫非就是天宝当的真正主人？”陆小凤简直有些想不明白了。
可是以安平候的声名和势力，他何必要幕后去操纵一家当铺？但他如若真的是幕后的老板，那他要杀魏子云和赵老三岂非更容易而且更无人敢多加过问？
西门吹雪微垂眼眸，“他是不是天宝当真正的主人暂且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你应该更感兴趣。”
陆小凤眼睛亮了起来，道：“什么？”
西门吹雪道：“安平候有一个情人。”
陆小凤忍不住跳了起来，又意外又兴奋，“红薇？”
西门吹雪看着他，点了点头。
夕阳已至，天边染出瑰丽的色泽，晚风中夹带着街市上的气息，显得又活泼又安宁。
花满楼坐在房间里，窗户打开，他静静的闭上眼好像已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轻轻敲门。
花满楼记得所有人的脚步声，但这个脚步声和敲门方式显然不是陆小凤，来的是一个陌生人。
花满楼起身，慢慢又准确的走至门口，将房门打开。“阁下有什么事？”
来人道：“大爷就是花满楼花大爷吧。”说话的人声音较为年轻，只是略微有些沙哑，看来是个常常卖力气吆喝的人。
花满楼被他这种奇怪的称呼弄得有点哭笑不得，礼貌道：“在下正是。”
那人用很恭敬的语气道：“小的是天香居的跑堂，受一位贵客之托来给花大爷送一样东西。”
精美的食盒里装着一坛陈年的竹叶青，还有一只热腾腾的烤鸡，还有一束含苞欲放的鲜花。
花满楼还来不及问那人是谁要他把东西送来的，那人放下东西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好像生怕跑慢一步就会没命似的。
房间里已经充满了食物和鲜花的香味，这是一种能令你感到愉快的香味。事实上这些东西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人的心情变得很愉快，花满楼也不例外。但更让人感到愉快和好奇的，是送这些东西的主人的用心。
陆小凤进来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又奇妙又愉快的香味。
“原来你躲在这里享受。”陆小凤拿起酒，深深闻了一下，忍不住赞叹道：“好正宗的陈年竹叶青，只怕是千金难求。”
鲜花已经被插进装了清水的花瓶里，此刻正散发出香甜迷人的气味。
烧鸡还是热的，皮香肉嫩，光闻一口，你已经觉得这是不可错过的好东西。
花满楼却没有胃口。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他从来不喜欢欠别人，尤其对方还不肯表明身份。
“西门吹雪走了？”
陆小凤倒满一杯酒，道：“走了。”
花满楼也没有很意外，“他会去哪里？”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不知道。只要他高兴，天山之顶南海之外他想去便去，天王老子也休想阻拦他。”
花满楼道：“原来如此。”
陆小凤道：“你好像已经知道了。”
花满楼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你们应该有了约定。”
陆小凤道：“你难道不好奇？”
花满楼笑道：“我本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我的烦恼往往比你少。”
陆小凤喝了一大口酒，道：“你是个活得很潇洒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学你那样坐在窗户边，好好欣赏一下日落黄昏。”
花满楼道：“要陆小凤变成花满楼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小凤抹着两撇胡子，笑道：“所以，陆小凤只能是陆小凤，而花满楼也只能是花满楼。”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