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BLEACH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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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疏斜，寒光重叠。
眼前的少女浑身沐浴在清冷的月色里，淡色在层次分明的发顶打下一圈漂亮的光晕。纤瘦却不失比例，明明是极为不端正的弓背姿态，倒不会让人觉得邋遢。
半干的发散在背后，几缕垂发贴合着脖颈，从前方顺滑到露在开领外白皙锁骨上。她穿的不是寻常女子酷爱的花色和服，而是一席素黑小袖。下着同色的袴，腰间松垮垮的系着白色束带。似乎整个人都蕴藏在黑暗之中，发色、瞳孔、连同气息，都沉在融为一体的静谧里。
面上不施任何脂粉，只静静立在那里，就如雾薄孤山。苍色浓重的有失生气。她在众多视线中坦然自若的抬眸，直直的对上松山纯略显惊异的目光。一双墨如点漆的眼微微凝了些，薄唇自然的弯起。
少女的眸中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娇色，眉宇间也全是慵懒。深邃的瞳底，映不出所看之人的半星影子。十八、九岁的模样，却空灵得像非尘世中人。
松山纯只觉眼熟，却又想不起个所以然。
他看了一会儿对方，尴尬的收回视线。轻咳着兀自摇头，觉得此人不该是如此模样的……却又本该如此。
明明是素未相识，又是从何生出的意念？
“哈哈哈，松山你怎么是这个反应？”白石在一旁笑起来，“怎么样？小姑娘长得不错吧？”
松山纯看他一眼，倒不否认，“姿色和气度都是上乘的。只是这身装扮……白石你何时开始收女门生了？”
白石闻言，手下的刚捻起的酒杯不由得一顿。
“门生？你也太小看她了吧。不不不，是太高看我了。”
松山挑眉，还没寻思明白，就听荻野平稳的开口唤了一声。
“先生。”
秋本弥生被这样当众而直接的议论，神色始终没变动。她象征性的点点头，事不关己的踏进来，倚着障子，抱着竹刀盘腿坐下。和热闹的吃喝的大伙儿恰到好处的隔开一个距离，生疏得挑不出毛病。
她托着腮，顺着榻榻米低低的看过去。目光正好穿过众人的衣袖，落在松山纯贴身而放的那柄拐杖上。
刚才的一眼，足够看清松山纯的样子。
岁月铸就成熟的魅力，同白石一样，他虽年过花甲，也因常年习剑锻炼的缘故，鬓发并未分毫生白。轮廓很深，眼角却没有细纹。不同好友的祥和温润，松山的气质更偏向冷沉。秋本弥生与他对上眼时，除去那莫名的讶异，也不曾错过那份不动声色的探究和警惕。
那应该是骨子里带着的天性，多疑从来不是件坏事。
对不知她身份的松山来说，完全可以把她当个黄毛丫头来看待。可他没有。
“哦？她就是你提的那位剑术先生？”
面对松山纯的问题，荻野声音带着点若有若无笑意，慢吞吞坐到秋本弥生前方。
“是呀。不瞒你说，最初我也是不服的。挑战过后才明白，什么叫做天差地别。”
松山纯并无笑意，目光如炬，“不知姑娘师承何派？”
秋本弥生张了张口。
“无师自通。”
这个答案是实话，听在旁的人耳里，却像是在说“无可奉告”。这样不客气，场面上霎时安静下来。
“姑娘真爱说笑。”松山挑眉。
秋本弥生面无表情的睨着他，“不，我不擅长这些。”
“先生又来了……之前不也说自己不擅长剑道。”
她余光瞥了一眼突然出声的少年，并不回应。人倒是有印象，记忆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那个黄昏的道场里，跪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只是具体是哪儿个，秋本弥生分不清。
谷口？还是町田？
不去思考这话的用意，她只垂下眼。
“不擅长？”松山的眉头挑的更高，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轻讽，“荻野的进步我有看到。如若真是因为你的指导，那这句话太谦虚了。你可知道，有时候太过自谦，也是一种狂妄？”
秋本弥生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觉得你进步了？”
被猛然问话的荻野修一倒是答得飞快：“未曾。”
这对答无疑是在打松山纯的脸。
少年看上去对他是副尊敬的模样，其实多半来于自身的修养。他敢答，也敢得罪。方式很温和，错的源头倒完全可以推到秋本弥生身上。
“嘛嘛，年少轻狂些也没什么不好的。”白石笑眯眯道，给松山纯斟了一杯酒。
松山眯起眼，并未发作，但也有些冷怒。
“白石君当初为何不应下指导荻野一事？你们都是萨摩示源流，想来也能更方便些。”
白石怔了怔，“那依你看，荻野的剑法可比以前凌厉？”
“凌厉太多。”松山平静道。
“那我也没什么可传授于他的。”白石喝了一口酒，“若只是领进门，我还有力为之。只是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教人。怕耽误了他。”
“哦，意思是他现如今的流派不纯，就算不上耽误了？”
松山拖沓着腔，咬着字，话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白石一怔，睁眼看他。
“不纯？”
没去看好友的表情，松山反而把目光落在秋本弥生这边，逐渐犀利起来。
“没错。我昨日看时就已发觉，荻野的剑法固然凌厉，但动作并不协调，缺乏浑然一体的平衡。再细看，才明白，那是因为他的步法。”
他顿了顿，没等众人发问，继续道。
“荻野灌力于脚跟，脚趾抬起。前倾倒势迈进，上体中轴垂直地面。如同船行湖面，从头至尾都贴地而走，脚掌未曾抬起。白石兄，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白石的神色登时有些复杂。
“无足之法，新阴流。”
他终是念出那几个字，松山顺此如愿说下去。
“我所知道的萨摩示源流风格，与其说是凌厉，倒不如说是压倒性。剑锋可以狠绝……但绝对不是荻野那样的同归于尽之势。”
这话一出，白石就深深拧起眉头，没再接话。
“同归于尽……同归于尽……萨摩示源流……”一旁喝得有些高的门徒凑过半个脑袋来，喃喃半天，眼神迷蒙道，“无住心剑流！”
无住心剑流，中心思想在于同归于尽，或者是胜利。二者选一，无败这种说法。面对任何流派，哪怕是自己无法比拟的，也不能言败。
由于太过剑走偏锋，一直不被大多人苟同。
即使是这种流派产生的那个年代，也没多大市场。更别说是现在。
“修一虽不比恭平，但我还是有几分熟悉的。这种刁钻的剑术，绝不是他会接触的。至少，先前那些范师的本事，我心底是明了的。”松山抿唇，转向秋本弥生道，“老朽有必要再问一遍，姑娘师承何派？”
空气再次凝结。
荻野修一突然笑出声，像是融化了冰川的春风。
“先生从未教过我。”
松山纯猛然皱起眉，看向笑意盈盈的少年。就连白石也讶异的看过去。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置否的耸肩，眉眼如画。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不知道松山先生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但的确是我自己通过和先生为数不多的较量中领悟的。学了个不伦不类，还害得她被质问和责怪，这就太不懂事了。”
荻野的位置离她很近，只一个半身位。秋本弥生轻描淡写的翻转手腕，挑起竹刀，隔空打在他后脑勺上。
“你领悟到的是同归于尽？”
少年敛起笑，眸光暗自闪烁。转过来认真的看住她。
“在下悟性向来不高。先生的必杀之气领悟不到精髓，只是没想到在松山先生眼里，反倒成了不可取。”
秋本弥生勾回竹刀，将其竖起来掂在指尖，另一手托腮，好不正经。
“你最后赢了吗。”
荻野怔怔，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击剑会一事，笑道：“侥幸。”
秋本弥生哦了一声。
“那你悟性真的不高，没学会我的狂妄。天才之名是谁给你吹出来的？”
“太让人伤心了。”他眨眨眼，“还以为先生会夸我的，再不济也说上一句‘回头挥上几剑来瞧瞧’吧？”
“瞧什么？”秋本弥生漫不经心道，“那是你自己悟的，我管不着。”
她顿了顿，不去看荻野的笑脸，越过乌压压的人头，再一次对上松山纯阴鸷的目光。
“松山先生，不知你师承何派？”
见问题被抛回来，松山纯压下眸光，凝犹片刻。
“关于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是你先回答我吗？”
秋本弥生停下掂弄竹刀的动作，没什么情绪的笑道：“那不如，我换一种问法。”
她把竹刀随意丢开，懒洋洋的抵在身后的墙上。
“很巧，刚才的比试我也有在场。左右大小不一的竹刀如果可以替换的话，右手应当是太刀，而左手则是小太刀吧？”
松山身子倾斜，看似无意识的按住脚边的拐杖。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秋本弥生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手指，也懒得做铺垫，“我没有你这样好的引话能力，就直接问了吧。松山先生从哪里学的二天一流？”
少女神情恹恹，不咸不淡的口吻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而松山纯也并未作答，只是深深低着头，将喜怒掩在眉下。就连平日里最迟钝的学生，也察觉到了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本有几分醉意的少年们，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紧张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可是空气中却没有一触即发的火药味。留了余地让他们思考这番对话中的真正意义。
所谓的二天一流在《五轮书》中有相关的理念阐述，那是创立者亲笔所为。但也仅仅只限于理念。真正的系统论述和武学概念，只字未提。流派的详细内容，更是无从知晓。
神秘的东西，当然更能提起人们的好奇心。
众人的心思眨眼间从无住心剑流转向了二天一流。眼巴巴却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好偷偷等着松山纯开口解答。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
“无师自通。”
秋本弥生唇畔当即勾起意义不明的弧度，“我信。”
——你不信我，可我信你。
松山纯皱眉，只觉得看错了这个姑娘。眼光虽然毒辣，但说了这些，难道只为出这一口气？体现她的气量比自己要大？
未免太幼稚。
秋本弥生捏着手指的关节，没看他一眼。
“只是，这二天一流我在别处也看过。细节风格方面，倒是与你的有些出入。眼下并没有靠谱的记载，不知谁的更纯正点？哦，顺便问下，你同白石比起来，谁的流派更强些？”
松山纯瞳孔微微收缩，抓起拐杖就要站起来。
“你从哪儿看到的？”
哪儿？
还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还未到尸魂界之前。
秋本弥生打了个呵欠，不紧不慢的坐直，“不应该你先回答我？”
松山气结，捋了半天情绪，才颤着身子继续开口，语调却已经平静下来。
“……老朽无法评点。”
秋本弥生耷拉下嘴角，冷意从黑瞳中溢上眉梢。
“原来你知道啊。”
——不习同一流派，不要轻易评头论足。
松山绷紧了脸，不说话。
她甩了甩干得差不多的发梢，翻身去把竹刀拾回来。旁若无人的在僵化的氛围里悠悠起身，边挠着脑袋边往外走。行至门槛边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竹刀能做到同归于尽的话，随时欢迎指教。”
——还在挑衅！火上浇油不知死活！
松山纯本就起身了，碍着面子和情理，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坐下。时间不早，他正好借机告辞。才跨出几步，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抬眼深深凝视着秋本弥生。她神情虽然慵懒却没有半分玩笑意味，不由得气笑。
“强词夺理！”
秋本弥生头也不回，大步走进暗沉的夜幕里。
“嗨嗨，这才是我擅长的。”
……
……………
一场聚餐不欢而散。
两人离场好久，大家才恍然清醒。纷纷把视线投向不知在沉吟什么的白石。
酒杯在他嘴边来回停滞，举起凑近复又挪开。好半响，白石才满脸严肃的对荻野修一说道——
“她刚才，称我为白石？”
荻野挑起嘴角，“是的。”
精神的馆长大人一拍桌，瞪眼。
“凭什么管松山那老小子喊得就是先生？”
众人：“……”
事已至此，说不好严重与否。但……白石先生，您的重点错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BLEACH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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