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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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佑那年高考的试卷并不是莫名的不翼而飞，准确来说，胡宗佑的试卷是还在的，只不过他的试卷被改了名字，真正不见的是那个篡改者的。按理来说中考试卷这种东西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拿到的，但事实上，只要是由人来操作的事情就不可能没有漏洞，只是看有没有那个钻漏洞的人而已。
改名字的是胡宗佑的同班同学，林夕弘，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教导主任的儿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林夕弘的成绩跟胡宗佑其实不相上下，按理说他是完全没有必要去偷胡宗佑的试卷，但他却偷了，并不是有积怨，纯粹是因为凑巧。林夕弘若是正常考试，是完全可以考上一个不错的学校的，但是第一天考试的时候因为不愿意给邻座的同学传答案，当天回家的路上被人堵着打了一顿，其实他们都还算有分寸，并没有伤得多重，但很不凑巧的是，林夕弘的手给扭了。
林夕弘的父亲是学校的教导主任，那时候学校的老师对学生可不讲究什么怀柔和心理辅导，所以林夕弘的父亲是学校里众多严苛教师中的一员，同时还带着那个时代的古板，把学校里对学生的那一套用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所以林夕弘虽然被打了，却不敢跟自己的父母讲。林夕弘的父母都是学校里有些资历的老师，所以考试期间他们也忙，照顾他的是他的外婆，外婆虽然身体硬朗，但眼睛却是不好使的，看人只能看个大概的影子，所以一家人都没人发现林夕弘被打这件事。
林夕弘当晚回去只觉得手有些疼，第二天却是整个都肿了起来，怕被家人发现还特意穿了个长袖。只是到了考场开始答题的时候，林夕弘的心就慌了，他的手腕疼倒是其次，手指没有什么力气握不住笔才是大问题，而且他越想使劲就越疼。一门考试下来，林夕弘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至于这场考试的内容更是一片迷糊，林夕弘对接下来的几门考试几乎绝望了，脑海中想的就是被父亲知道的后果，越想越害怕，若不是还有一点身为男孩的自尊，在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压迫下早就哭了出来。照这样下去，今年的中考他就彻底玩完了，连普通高中都上不了，何况是爸妈认定好了的重点高中。爸妈本来就对他这个身为老师的儿子成绩却只是平平这件事不满很久了，而他也一直在很努力很用功的在学习，但仍旧是达不到父母的期望，这次要是没考好，对于要面子的父母来说无疑就是赤裸裸的打耳光了，林夕弘不敢想象父母会怎样对待自己即将复读这件事。
一整天他就完全沉浸在了对于未知的恐惧之中，越想越害怕，也就越发的不敢跟人说实话。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听到晚归的父母讨论着这次试卷的批阅和存放，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林夕弘的脑袋中形成，他要去改试卷。本来往年林夕弘的父母是会做为阅卷老师的，但今年因为他们的儿子也参与考试，他们自己为了避嫌，也就推掉了阅卷的任务，但林夕弘的父亲十多年的教导主任不是白当的，对于一些重要的职责是不可推卸的，而且也没人觉得林夕弘的父母有作弊的需要，林夕弘平日成绩虽然不是拔尖，但也属于中上游一类，中考还不值得一个严谨的老□□堵上自己的清誉去做一件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
但这无疑是给了林夕弘一个天大的机会。
林主任有很大一串钥匙，家里的学校的全部串在一起，平时回到家都是直接放在入门的鞋柜上，好方便出门的时候记起。正常人是不会在家里还像在外面那般防贼一般有什么防范的。所以趁着父母都睡了，林夕弘偷偷地拿了钥匙出了门。林夕弘家住的是学校分配的老师宿舍，所以连过门卫都不用就直接找到阅卷的地方，试了几把钥匙就打开了阅卷室的门。
这个时候实行的是是实行都保密阅卷，但其实并没有多么的保密，所谓的保密也只是在名字的上面贴张封条然后用订书机订起来。林夕弘的本来想着是修改一下之前写得不怎么完美的答案，但很快林夕弘就发现这样太耗时间，而且他的手压根就没有好。林夕正发愁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自己考卷上面的一份考卷，字体写得很工整，规规矩矩的，答的也不耐，这个字迹他却是认得的，胡宗佑。一个班的，家里条件不好，彻头彻尾的书呆子一个，而且最关键的是，每次这人的考试排名都跟自己不相上下，准确来说是十次有九次是压在他上头那么一点点，而上一次摸底考试，胡宗佑的排名正好在他前头。
然后林夕弘就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路子了。直接改名字。虽然是用订书机订了起来，但是这对于林夕弘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需要做的只是把订书钉的针脚掰直了，然后就可以打开封条，改完名字再沿着原来的孔塞进去。这是个细致活，也颇耗时间，但是相对于写字来说却又是轻松太多了。
这个时候用钢笔的人还是很多的，但因为圆珠笔的方便性，用圆珠笔的也不少。胡宗佑用的是圆珠笔，因为一只好一点的钢笔太贵，胡宗佑没钱买，所以一直用的是圆珠笔。也正因为是用的圆珠笔才让林夕弘有了更多的可乘之机。林夕弘用透明胶带一点点的把胡宗佑的名字撕了下来，如果是钢笔，墨水的穿透力虽然不会透到背面，但要想在不弄破纸面的情况下把字迹完全掲下来是有难度的，但圆珠笔的字迹久容易多了。林夕弘找到自己今天考的所有科目，找到胡宗佑的考卷，一一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和学号。改完之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的改成胡宗佑的，而是直接抽了出来揣进兜里。细细地将能还原的都还原了，锁了门回了家，把钥匙放回原位，躲进厕所里把那几张试卷烧成灰，冲进了下水道。然后自以为万事无忧的回房睡了，就连手腕都不觉得疼了。
只是林夕弘不知道的是，他回房没多久，他的父亲林主任起夜去了厕所。林主任放完水才闻到厕所里没有消散的烟味。林主任并不抽烟，对烟味也不太敏感，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偷偷学着抽烟了，这让严谨的林主任很是愤怒，但终究想着是半夜，便忍了下来，准备第二天再教训儿子一顿。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就要赶着去学校监督阅卷评分的事情，所以也就暂时放下了，准备等这段时间忙完再来计较。
只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几个老师结伴去抽烟了，林主任又想起了儿子背着自己偷偷抽烟的事情，心里很是烦闷，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居然不学好了，若不是半夜被自己发现，恐怕还不知道要瞒多久，要知道，所有的坏学生一开始都是从抽烟开始，然后逃课喝酒打架闹事，最后成为街头市井的无赖混混之流，一辈子都没有出息，被人瞧不起。林主任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走上了歪路，恨不得立刻就把儿子叫到面前狠狠教导一番。但是，现在在学校，虽然自己家也很近，但最近毕竟是阅卷期间，中午那短暂的休息并不够他教训儿子的，脑袋里千回百转终究是忍着了，先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回家再处理私事。
只是儿子的事情却没那么容易聪脑海里剔除，看着面前的试卷，林主任第一次生出了循私的想法。反正他只是看一看，又不改动什么，只是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儿子考得怎样，并不是要作弊。林主任并没有经过多长时间的心理斗争，就已经决定先看看自己儿子的考卷。对于自己儿子的笔迹，林主任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当他翻遍了儿子班级的试卷也没找到自己熟悉的笔迹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果然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他赖着性子多翻了几遍，怕是儿子考试紧张字迹走了型没认出来，可是没有，儿子的书法是他从小就盯着教出来的，字迹跟自己的可以说是一脉相传的，而且他每个周末都会检查儿子的各门功课，对于儿子的字体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压根就不认为是自己没看出来。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儿子压根就没来考试吗？但是又一想，监考老师基本都认识自己的儿子，如果自己的儿子缺考一定会告诉自己的。那么就是试卷丢了？这个让身为监考老师一员的林主任更加觉得不可能。如果说是平时的小测验丢了试卷或许还是可能的，但这可是中考，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可能马虎的，一旦真的出现丢试卷这种事情，遇上好说话的家长还好，若是遇上胡搅蛮缠的家长，指不定得惹出多少事情来呢，到时候领导一旦问起责来，他们这些监考老师，尤其是负责人更是首当其冲。
林主任想想就觉得有些恐慌，他在这个主任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些年，再往上是没什么希望的，但下面可是一堆人觊觎着自己的这个主任的头衔呢。不过林主任又一想，这谁的试卷都没丢，丢的偏偏是自己儿子的，难不成有人给他穿小鞋么？这样一想，林主任更加坐不住了。
按耐住心里的焦躁，看看时间还早，现在那些阅卷的老师都在趁着机会休息一会儿，毕竟阅卷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活。林主任找到其他的几个科目的试卷，找到儿子班级所在的，然后继续找儿子的笔记，连续找了几个科目都没有，林主任正在心里嘀咕谁会这样跟自己作对的时候总算看到了儿子的字迹，但是这并不能让林主任安心。直到把所有的科目都翻了一遍，才发现第一天的考卷都还在，但第二天的都没有了。林主任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有人在捣鬼了，只是他实在想不出谁会做这种事情，虽然他在学校里对学生是严苛了些，但跟老师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处理得不错的，不然也不可能在主任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多年。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又要调动的风声，没必要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虽然结果会是自己的儿子成绩不理想，但这也伤不到他什么啊。栽赃嫁祸？谁会那么蠢用自己儿子的成绩来栽赃，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林主任心中焦躁无比，看着时间快到了，赶紧把东西还原。这件事他只能先暗中查着，明明自己儿子的试卷丢了却不能说出来，不然别人问起来他要怎么说，说自己认识自己儿子的笔迹，能认出儿子的考卷，而且他自己还特意的翻看了自己儿子的考卷？这无疑就是在自毁清誉。所以他只能先忍着，观察着，看究竟是谁要这样对自己不利。
林主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等到阅卷结束，跟着所有的老师一起锁门离开，一路走，林主任一路回头往那边教室望着，脸上的表情实在是难看。
回到家，妻子和儿子都坐在餐桌边等着自己，看到儿子，林主任更加的觉得愤怒了，因为他想到了儿子背着自己偷偷抽烟的事情，一整天的阴郁在此时全爆发了出来，一把走到桌前把林夕弘从椅子上拖起来，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道：“说，你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林夕弘被父亲突然的暴露吓得不轻，摔在地上连疼都还没顾得上就听到了父亲的质问，顿时身体一抖，差点没尿出来，连滚带爬的躲到母亲的脚边，身上的疼痛此时也变得鲜明起来，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道：“爸，我错了……我……别打我……”
林夕弘的母亲也吓了一跳，不明白老公突然的暴怒是为了什么，但看儿子这般自觉的认错心知儿子应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顿时也犹豫着是先劝还是先教。
但林主任看着林夕弘这般的态度，心里的预感却更加不好了，如果只是抽烟被发现，至于如此大惊失色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还是真如自己所料，自己的儿子已经不仅仅是吸烟了？林主任忍着怒火，确认门窗都关严实了，这才坐到椅子上，一脸阴沉的对着儿子说：“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吗，也就瞒着你妈，你自己好好跟你妈说说你都做了什么？还有脸躲？”林主任对于一些调皮的学生惯常用这种一惊一乍的方式，很容易就可以套出话来，对自己的儿子显然也同样管用。
可是当听到儿子说的内容，林主任这才真的傻了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琢磨了一下午的假想敌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又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被人打了自己都不知道，又问道：“打你的是谁？”林夕弘报了个姓名，林主任沉默了。这人是学校有名的烂膏药，偏偏家里有有点钱，好几次惹是生非都要被退学了，最后又还是靠塞钱给塞了回来，而这人曾经一度是林主任专门整治的对象，为此这人的父母还特意送了礼过来，说就是要他这样的严师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只不过，林主任收了礼反而不怎么好意思管教了，毕竟所谓的管教他自己明白，并没有多少有意义的东西。林主任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源头，很有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只是现在儿子做了这种事情，他这个教导主任该怎么办呢？
林主任内心思索着，脸上依旧阴郁，骂道：“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胆子倒是挺肥啊，连我的钥匙都敢偷，还有胆偷门入户了，今天你敢进去改试卷，明天是不是就敢去抢银行了？给我到墙角去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是起来！”
林夕弘不敢违逆，赶紧爬过去跪好，大气也不敢出。对于他来说如果只是这样跪一顿就能过去，真不算什么。
林主任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林夕弘，而是此时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考虑。他毕竟是成年人，比十几岁的林夕弘自然考虑得周到得多。虽然林夕弘改了自己的名字，但若是丢了试卷的同学闹起来，到时候把所有的试卷拿出来一对比，字迹的差别就非常明显了，到时候一切也就穿帮了。如果那个胡宗佑的成绩不好也就罢了，毕竟成绩不好也就不会关注，但偏偏那个胡宗佑的成绩还不错，分数差距过大，就算胡宗佑自己年纪小，不知道去探究，作为胡宗佑的班主任肯定不会白白的让自己手上稳打稳算的名额跑掉，肯定会探究一番的，而这件事情压根就经不起探究。现在，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绝了，顺便把责任给推得一干二净。如果儿子说的是实话，量胡宗佑那对泥腿子父母也不能闹出什么来。大不了第二年给他们说些好话，免他们一年学费就是。而且胡宗佑跟自己儿子成绩差不多，到时候成绩出来肯定没人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想到这里，林主任是下定了决定，对着妻儿沉声说道：“今天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林夕弘你这几天也别出门了，手没好之前不要见人，昨天你就在屋里睡觉，什么事情都没有。”
林夕弘的母亲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己的丈夫，问道：“你准备干什么？”
林主任叹了口气：“这都是我的错，以为自己教出了个好儿子……你就不用管了，这事就交给我了。这几天你看着夕弘一点，不要让他到处乱跑乱说话。我出去一会儿。”
林主任出了门往校外走去，还跟看门的老头打了个招呼，说是去买些东西。他需要一个环境好好的构思一下。这件事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一个多小时后，林主任拎着从超市里随便买来的东西回了家。一直到凌晨左右，整个教职楼陷入安静的沉睡的时候，林主任出了门。
昨天，林夕弘也是这个点，在这条路上，走向那个教室，做了一些事。今天，林夕弘的父亲林主任，走上了跟儿子一样的一条路，做了一件差不多的事，只不过，他做得更多了一些。原本属于胡宗佑的考卷全部都改成了林夕弘的名字，而林夕弘的考卷全都化作了下水道里的淤泥。因为只是考试的第二天，还有很多试卷没有批阅出来，所以成绩还没有上报，这个时代网络并不发达，所以学生成绩的录入都是靠的手写和打印。林主任重新做了一张林夕弘班誊写成绩的表格，什么都没变，只是那张表上去掉了胡宗佑的学号和名字。只要不是特意关注胡宗佑，一直到所有的成绩上报，然后一切尘埃落定之前，都不会有人发现少了一个学生的成绩。而原本为了避嫌，阅卷和誊录的时候都是不同班级交互阅卷的，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
一切的事情也正如林主任所料的那样，一直到中考成绩公布，胡宗佑没有成绩的事情才被人发现。其实若是胡宗佑自己去翻那些考卷，肯定能一眼认出自己的考卷被别人改了名字，但是胡宗佑不可能亲自去翻那些考卷。或者说是那些老师们压根就想过会是有人篡改了所有考卷名字。毕竟要做这件事情需要太多的理由和条件，他们或许想过，但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可能。反而是随着深入的调查，发现一开始在做表格的时候就把胡宗佑的名字和学号给漏了，否则在誊抄成绩，计算总分的时候也能够及时发现的。而负责表格的，则是胡宗佑自己的班主任，因为胡宗佑班主任的过失，导致事情到了现在才被发现，虽然不见得是班主任的错，但连带责任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件事终究太过蹊跷，最终也只是点名批评了事，当然，以林主任为首的众位老师的说情也是重要的原因。
事情就此也就告一段落，胡宗佑获得免费复读一年的机会，林夕弘如愿的上了重高，虽然茶余饭后还是会有人把这件奇事拿出来闲聊，但最终也只是牵扯到怪力乱神上去，从来没人怀疑过林主任或者是林夕弘。
从那件事之后，林夕弘被父母管教得更严厉了。林夕弘一直都明白自己能顺利上高中是全靠了胡宗佑和自己父亲，只不过胡宗佑成了受害者，父亲与自己则是帮凶。在每次回家听到有人谈论关于胡宗佑的种种传闻的时候，林夕弘总是在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深深的愧疚，差一点，自己就是现在的胡宗佑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有一个强大的父亲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了，至此林夕弘对于父母才是真正的言听计从，几年后也顺利的考上了大学，在父母的建议下考了公务员，拿了铁饭碗，在大城市里定了居。只是偶尔回家探望父母，看到那多少年来没什么太大改变的教学楼时，林夕弘的心里会划过一个人的名字，偶尔也会想一下，那个人之后的人生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一番顺遂，抑或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心里更清楚，如果重来一世，他肯定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在伤人与伤己之间，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是吗。更何况，他知道，他有一个疼爱他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番外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