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十公里

6、6破镜

　　赵明曦凡事喜欢按部就班来做，当然，是照她立定的规则计画而不是旁人的。对她来说，人生的最大意外是爱上了白谨言，不过认清了这个事实后，白谨言的人生也成了她规划的一部分。只是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萧采梅对她的一扑带来的改变让她措手不及，生活也随之脱离她的掌控。

　　家裡的人将她原本大学毕业后的出国留学计画提前到了大三，虽然理由没有人说出口，大家心知肚明，由不得她反对。这让赵明曦第一次对身处的现实感到无力，她没有任何反抗家人安排的言语。夜裡睡不着时，她自我安慰，至少她保护了白谨言：萧采梅当时的出现很好地掩饰了白谨言和她的关係。

　　赵明曦再一次重新规划了她的人生蓝图，这一次她打算长期抗战，将她和白谨言的未来放置到五年后，她相信经过这麽长的时间让家人接受现实，加上白谨言大学毕业有了自主权，很多事都有转寰的馀地。

　　在打定主意后赵明曦努力稳定心情，大二下学期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她准备期末考、製作期末报告、辅导家教学生大考，最重要的还有她和朋友合伙咖啡馆的管理移交事宜。

　　只是赵明曦千算万算，却单单漏算一个变数，那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变的人。

　　对于要出国的事，两人几次电话联繫，她却迟迟无法对白谨言说出口。在出国前一週，当她终于决定必须告知白谨言之前，她先接到了对方相约的电话。

　　八月初的天气热得吓人，阳光晒得人昏沉沉，赵明曦站在旅馆大厅的玻璃牆外，她紧紧盯着玻璃牆内，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以至于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玻璃牆边恰是旅馆的柜台，柜台边正站着一对年轻男女，两人侧身对着赵明曦，让她将他们看得极为清楚。两人都极为年轻，动作极为亲暱，男孩样貌俊朗，他从皮夹理抽出几张钞票，边和柜台服务生说着话，边搂着女孩的腰，一眼就能让人知道他正结着帐。他搂着的女孩，赵明曦再熟悉也不过，正是她的白谨言。

　　白谨言看见了她，却一点也没有摆脱身边男孩的怀抱撇清关係的意图，只是和她眼对眼，脸上还挂着笑。赵明曦原本心裡涌起一股怒气，想冲上前问白谨言为什麽要这麽做，但看着对方的笑容，她就像被灭了火的火炉似的，剩下的情绪只有浓浓的悲哀。

　　她自认是懂白谨言的，直到现在，她依旧要固执地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瞭解对方了。可惜，很多事不是明白就能够挽回的。

　　赵明曦避开原本和白谨言胶着的视线，她转过身去，戴上遮阳用的帽子，顺着来的方向沿着玻璃牆走着。而后，她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玻璃破裂声响，她没有回头。一如既往，一旦她决意的事，就没有反悔的馀地。若然她回头，她便会看到碎裂一地的玻璃、倒地的木製座椅、惊讶的人群与手上正流着血的白谨言。此刻，白谨言不理会朝着她大喊、忙着找人处理她手上伤口的男孩，只是站在碎裂的门边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的人生还是要继续，只是她的未来规划裡，再也没有白谨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