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人类X是非观 ...
-
河边的废弃小屋中。
“哈哈，里奥你装得可真像呢！‘你老爸可是在我们这里借了二十万，不还钱的话就用这个破农场抵债吧’。超有气势的！”威廉拍着桌子大笑。
“好歹老子也是跟着赤级头目管理过赌场的人，这种事情做多了。”被称作里奥的小混混把嘴咧得老开，露出镶了一颗金牙的牙齿。
“不过，杜乔大人下达的命令是原地待命，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好？”灰头发的小混混犹豫地说。
“简你胆子就是太小了。反正等其他人一来，托纳托雷农场马上就会被灭门，还不如我们抢先捡下这个便宜。一个农场呢，多少都可以够我们快活十多年了吧！”里奥眼中闪着贪婪的暗光。
“而且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弟而已，实在不行我们就抢先干掉他们，到时候就算是杜乔大人也没什么话说了吧。”威廉把擦得闪亮的枪对准简，看着他惊慌地后退，恶劣地一笑，把枪收回枪套里。
“我听说那个农场里还有一个少女，如果是个和托纳托雷大小姐一样漂亮的孩子，在杀死她们之前，你们要玩一下吗？”往火堆里添加了一些柴火，眼皮下有一道伤疤的人露出yin邪的笑容。
“可，可是上头的命令我们作为最底层的部下根本就不太清楚，这样做万一干扰了大人的计划该怎么办？”简小声说。
“……也对。”坐在小屋中的五人面面相觑，想到杜乔一贯的残暴，脸上血色顿失。
玫瑰追踪着在雨水的冲刷下越来越淡的气味来到河边，抬眼便看到了一座破旧的小屋，灵敏的听觉捕捉到里面的人声和子弹滚进枪膛的声音。
“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了，我们都已经做了！”
“简你这个家伙每次都马后炮！”
小屋里的人似乎吵了起来，然后玫瑰听到了——“我们现在就去杀了托纳托雷农场里的大小姐和小少爷，不管怎么样，这也算将功折罪了！”
玫瑰原本只是打算教训一下他们，不过听到了这样的发言，就不能只是“教训”的程度了。
玫瑰推开那扇木门，碧色的眼睛逆着光，透出狼一样冷酷的狠厉。
看到出现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五人明显松了口气。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四人。就在他们放松的那一刻，玫瑰就已经出现在了里奥的身后。
里奥茫然地看着从胸口处透出的小手，那只手上正握着他仍旧在跳动的心脏。
抽回手，玫瑰把手上的玩意儿随手扔进小屋的角落，里奥肥胖的身体砸落地面。
白发碧眼的少女根本不像才杀了一个人的样子，苦恼地看着裙角沾上的一抹血红，软软糯糯地开口：“衣服弄脏了。”
“你这个混蛋！去死吧！”
剩下的四人也是混迹黑手党世界的老手，反映极快地对准玫瑰扣动扳机。刚才的一幕太过震撼，使得他们把枪膛里的子弹全部射完才停止下来，腿软地滑坐到地上。
“喂，那个怪物死了吗？”威廉颤抖着声音询问其他人。
“死，死了吧。”疤脸抖着手指点燃一根烟，含进嘴里。
站在他们背后的两人没有开口也没有声响，这诡异的安静使站在前面的威廉和疤脸感觉到了异样。
“喂，简，巴特，说句话啊！”
烟尘散尽，威廉和疤脸才看清楚他们听到的子弹射入人体的声音是从谁身上发出的。
被子弹射成筛子的简的尸体大睁着无光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们。
“都死掉了哟。”从房梁上倒吊下来的玫瑰放开被她扭断脖子的巴特的尸体，无声地落到地上。
不过是个看起来不曾涉世的小小少女，竟然能从他们的枪口下逃生，还有余力无声无息地掳走一个人迷惑他们的感知，同时杀死离她最远的巴特。威廉和疤脸都深知自己恐怕是惹到了煞神，绝望在他们的眼中蔓延。
燃着火星的香烟滑落地面，悄无声息地熄灭。
绝望会促使人做出不同的反应，在威廉丢下枪彻底放弃抵抗的时候，疤脸却一脸狰狞地向玫瑰猛冲过去。“我和你拼了，怪物！”
然后威廉看到了——一双白皙的细弱的手掌穿透了疤脸的后背，轻而易举地把他撕成了两半。腥臭的血液像是外面的倾盆大雨一般落下，一截柔软的肠子混着残缺的肺叶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染满鲜血的手指落到威廉的脖颈上，玫瑰偏了偏头，苍青色的眼睛颜色清浅，因为太多过净了，甚至容不下人类应该有的感情，看得人毛骨悚然。
“吓死了呢。不过留着这些尸体的话，会有麻烦吧？”扫过室内几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玫瑰拖起一只尸体的脚，将他们拉到河边。
尸体的拖痕很快便被雨水冲刷掉了，豆大的雨点敲击着柠檬树的叶子，将繁茂的枝桠都生生压弯了。木兰的花瓣落了一地，溅满了泥浆。红色的血液顺着雨水流淌到河堤，渗入泥土中。
岸边的河水染上一团浓重的血色，那抹血色很快随着湍急的水流飘向了下游。
玫瑰安安静静地站在暴雨中，漫不经心地收回看着河面的目光。
她的脚边遗落着那五人中其中一人的配枪，枪柄上刻着一朵美丽的鸢尾。玫瑰把这个也踢进河水里，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手背：“应该没味道了吧。”除了第一个人，她都很注意不让血沾到衣服。血腥味已经被冲刷干净了，也是时候回家了。
无数颗雨水抵达地面的声音清脆又悦耳，目之所见都蒙上了一层雨水反弹形成的白色水雾。吸饱了水分的衣服沉甸甸地下坠，边缘点缀着不断下落连成一串的雨珠。玫瑰把垂在眼前挡住视线的刘海用五指梳向脑后，看向谷仓门口那个缩成一团的人影。
“法兰柯？”
法兰柯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了玫瑰半天才对焦。他像只小动物一样使劲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扶着门框站起来。“蹲太久了，腿好麻。”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玫瑰径直走过他的身边，一点伸出援手的意思都没有，头也不回地问。
“好歹也扶一下我嘛。要不是担心你，我才……”法兰柯嘟着嘴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忍着小腿的酸麻一瘸一拐地跟上玫瑰。“我，我可是离家出走，就这么回去……嗯，怎么行……”他摸着鼻尖，底气不足地说。
“嗯？”玫瑰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法兰柯一下子撞到她的后背。法兰柯比玫瑰高了一个头，身体也比她健壮多了，可是被撞倒的人却是他自己，玫瑰站在原地晃都没有晃一下。
一屁股坐到水里，除了满身的雨水，法兰柯又多了满身的泥浆。
这样不公平啦！他含着两泡泪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玫瑰转过身，弯下腰，对着满身泥泞的他伸出手：“回家吧。”
“诶？”
“这样就可以了吧？我爸爸有说过，发脾气是希望有人来安慰。所以说，我对你说了‘回家吧’，就算是达成这个条件了吧？法兰柯，一起回家吧。”玫瑰把手递近法兰柯。
真，真是的，这是被小孩子安慰了的情况吗？红发的少脸扭过头，发丝的颜色似乎被雨水冲掉了色，落到了脸颊上。他握住玫瑰对他伸出的手，站起来。“那个……谢谢。”
“你的手好脏，站起来了就快点放开。”
法兰柯：……心口好像中了一箭_(:з)∠)_喂嫌弃得太明显了啊！
远远地就可以看到家里亮着灯，茱莉亚站在门口，满脸笑容地对他们招着手：“哟，小鬼们，今天吃烤火鸡哦！”
刚才还站在法兰柯身边的玫瑰“咻”一下不见了身影，法兰柯惊讶地揉了揉眼睛，发现玫瑰已经站到了茱莉亚的身边。
喂喂，中间一千多英尺你是瞬移过去的吗！
玫瑰把没搞清楚状况的茱莉亚推进门，脸上带着阴险的邪恶表情对法兰柯挥了挥手，默默带上门。
法兰柯：“……”
雨水的冰冷都及不上他那颗冰冷的心。不过是只烤鸡而已啊你就这么对待我么，玫瑰！
三分钟后……
“拜托了，鸡屁股也好，给我吃一口吧，我要饿死了QAQ”挠着门的红发少年泪流满面。
*
时间距茱莉亚被催债又过去了半个月，玫瑰初步了解了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接一些酬金较高，危险系数较大的任务了。
她老样子把赚到的钱一分不少地上交给茱莉亚，但茱莉亚这次却拒绝了。
“谢谢你了，玫瑰。不过我们已经不用还债了。”像是肩头扛着的担子终于卸下了，茱莉亚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那几个恶棍在威胁我们的当天就失踪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有很多疑点。我问过父亲以前的朋友了，他们都说我父亲是不可能借高利贷的。所以我就拜托警局的老乔治帮我查了一下，今天我得到了答复——父亲向他们借了高利贷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啦啦啦，我们的农场保住啦。”她拉过玫瑰的手臂欢快地跳了一小段塔南台拉舞。
玫瑰反映了很长时间才想起那几个被她干掉的弱旅，回答得敷衍。“哦——”
这种态度宛若一盆冷水给兴致正高的茱莉亚浇了下来。茱莉亚竖起眉毛，伸手捧住玫瑰的脸，把她的小脸蛋往中间挤成一团。“给我表现得高兴一点啊你这个小鬼！”
玫瑰面无表情、声音毫无起伏地“哈哈”了几声。
茱莉亚更生气了。不过茱莉亚也拿玫瑰没办法，按住玫瑰的脑袋把她毛茸茸的短发乱揉了一气就放开了她。她从围裙里拿出一份带着油墨香的报纸，指着版面上那个占据了不小篇幅的报道给玫瑰看：“这上面说有个倒霉的船夫在离马拉斯宾纳小镇三千公里远的西纳河里发现了几具人类残缺的尸块。经过法医的验证，说是某种大型的危险猛兽所为。以后你少去西纳河边玩，那几个可怜人可是被直接撕成两半了啊。”
茱莉亚的脸上露出怜悯和担心混合的表情。
玫瑰疑惑地看着茱莉亚。明明都是同一群人，她既会对他们的消失感到放松，又会对他们的死亡感到怜悯，人类果然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呢。啊，茱莉亚不知道他们是相同的一群人呢。要是茱莉亚知道了，会是怜悯多一点呢，还是会觉得轻松？虽然好奇，但玫瑰毕竟不是真傻，她没有说出真相，只是顺应茱莉亚的心意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接过茱莉亚递给她的点心，坐到小板凳上，乖巧地看着茱莉亚侍弄她的鲜花。
玫瑰也不是不想帮忙，但当她淡定地把所有花种连根拔起留下杂草后，她就被茱莉亚下了“严禁踏入花园一步”的命令了。
茱莉亚感觉到玫瑰边吃边看着她，眼睛似乎都不带眨一下的，竟被她看到有点紧张，失手剪掉了好几个花苞。
叫玫瑰坐着等，玫瑰就这么坐着，眼巴巴地看了她半天。真是……该怎么说好呢？虽然武力值看起来很高的样子，但是玫瑰的情商和智商明显跟不上她的身手。她不会思考对与错，也不会思考给予和回报这种事情，小孩子也不会单纯到她这种地步。玫瑰不像人类，而是更像动物。
玫瑰单纯到让茱莉亚头疼。这种性格，要是哪天被人骗了该怎么办？尤其是玫瑰还长得这么漂亮。十八岁的茱莉亚姑娘从此有了做母亲的人才会有的忧虑。
“茱莉亚？”玫瑰看到茱莉亚对着她发呆，脆脆地叫了她一声。她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点心，又看了看茱莉亚。玫瑰思考了片刻，在本来就不大的点心上咬了一大口，把剩下的小得可怜的那点小末末递出去。“茱莉亚也吃。”
“……”妈妈肝肠寸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人类X是非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