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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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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一直折腾到两点多,李周才退下烧来,脸上也恢复了一点正常人的颜色。
小婷婷死活不肯离开他身边,王博文、杨蕾说尽好话也不行,只得由着她。平时一过九点就犯困的小丫头这次跟猫头鹰似的,都到了下半夜了,两只眼睛还瞪得圆圆的没有丝毫睡意。
她细心的给李周替换着覆在额上的冷毛巾,小胖手不时轻轻抚摸着他冰凉的不输液的那只手。
李周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满怀忧虑和心疼的乌黑大眼睛。
见他睁眼,婷婷立刻绽开了笑容,“小表叔你醒了?”旁边的王博文闻声俯身凑过来,“觉得怎么样了?身上哪儿难受?”
李周虽然恢复了意识,可是头疼欲裂浑身酸软,嗓子更是火烧火燎的剧痛,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王博文端来一杯不冷不热的温开水,半抱起来他喂他喝了几口水。
婷婷一眨不眨的看着,等王博文重新安置好他,立刻小大人般用纸巾帮他擦了下嘴唇上的水珠,一边擦一边细声细气的说:“小表叔,你乖,好好睡一觉病就好了。”
李周吃力的弯了一下嘴角,“。。。快去睡觉。。。不然我生气了。。。”
婷婷这次分外的乖巧,一点也没有任性,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乖乖让王博文把自己抱到了主卧床上。
刚刚躺下没一会儿的杨蕾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李周好点了没?”
王博文把婷婷放在她怀里,轻声说:“已经退烧了,你和婷婷好好睡吧,有我守着他呢。”
杨蕾睡意朦胧的嘱咐了一句就又入睡了。
婷婷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王博文,忽然小声问:“爸爸,小表叔会不会死?”
王博文一身疲倦乏力,心里像被刀子猛的刺了一下一样顿时紧缩成一团,他凝视着女儿透明纯净的漆黑眸子,轻轻摇了下头,“不会的,他只是感冒了,等明天早上就没事了。”
婷婷明显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偎在妈妈怀里一声不出的看着王博文。
王博文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别担心,赶快睡吧,我会好好照顾小表叔,等你睡醒了他的病就好了。”
用凉水冲了个脸,王博文回到李周房间。
李周低低咳喘着想坐起来,王博文赶紧过去,直接把他抱到了卫生间,放完水,又扶着他给他洗完手,李周扶着洗手台看了一眼镜子里边的自己,又是鬼一样毫无血色的脸。
王博文把他弄回床上喂了水,扶他躺好,自己也和衣躺在床侧,“睡吧。”
李周去年生日是在国外过的,前年在西藏,大前年在拘留所。
他比李夏小了整五岁,姐弟俩同月同日生,一个早上,一个中午。
李夏从小最疼他,父母忙于工作不怎么着家,李周可以说是由姐姐和保姆一起带大的。
李夏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在父亲的安排下当了一名援藏干部,二十五岁就提升为县委书记。在她即将可以调回家乡任职的前几个月,一场山体坍塌引发了车祸,李夏头部受重伤,用飞机连夜运回内地医院抢救了好几天,最后虽然保住了命,却成了植物人。
李周当初就坚决反对李夏援藏,李若龙斥责他年幼无知不懂政治。李夏出事后,李周整理她的私人物品时,发现李夏日记里记载了很多援藏期间的艰苦经历和多次想回家却被父亲劝阻的内容。
至此,李周与父母彻底反目。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一直记挂着李周的冯玉在冯雪松夫妇的陪伴下再次来到王家。
王博文、杨蕾和婷婷都已经起床了,两口子在厨房准备早餐。
婷婷一直趴在李周床边上守着,他已经退了烧,人还在昏睡着,脸色依旧很差,不时低低咳嗽几声。
他每次咳,婷婷都会满脸担忧的伸出胖胖软软的小手轻轻抚摩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王博文两口子本来特别担心她给传染上感冒,但是试了好几次都劝说不了她离开李周身边,也只能作罢。
见冯玉一家一大早就来了,王博文心里也有点热呼呼的,不管李周自己怎么别扭怎么作死,这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确实是真的关心他在乎他。
他赶紧把三个人请进家门,轻声告诉他们不要担心,李周已经退烧没有大碍了。
冯玉和冯雪松昨晚见过李周,自然看出来他这会儿的情形好了很多,可赵琳乍一见他却吓一跳,明明昨天早上李周离开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所以这会儿面青唇白昏睡不醒的模样一下就吓着她了,她眼圈红红的低头看着李周,心里非常不好受。
冯玉小心的坐在床沿上轻轻摸了下李周的前额,另一边的婷婷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小大人一样警告她不要弄醒李周:“爸爸说小表叔需要休息,要让他睡到自然醒,谁都不可以吵醒他。”
冯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杨蕾王博文体贴的把她们一家三口请到外边餐厅,轻声说:“冯玉,你和冯叔冯婶一定还没吃早饭,咱们先吃点东西吧,李周下半夜才睡踏实了,要醒过来还得等一阵子呢。”
冯雪松摆摆手,“我们就是不放心李周才来这么早的,昨天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们知道吗?怎么好好的就一下病倒了呢?”
王博文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冯玉,她也同样迷惑不解一脸忧色。
事到如今,王博文觉得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一些内情,就捡能说的择要说了几句。
冯雪松混了一辈子体制内,自然是一听就明白。他万万没想到李周还有过这么一段与亲人的生离死别经历,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怜惜。
冯玉也十分震撼,似乎有些明白李周的种种乖戾所为何来。
唯独赵琳茫然不解的反问了一句:“按理说既然他姐姐没了,他就更该好好的过日子啊,将来给父母养老什么的不是全指着他一个人么?”
王博文、杨蕾、冯雪松闻言都不由苦笑。
王博文陪着笑脸小声提醒赵琳;“冯婶,您可千万别当着李周说他姐没了这种话,虽说是植物人,毕竟还活着不是?李周对李夏感情深着呢,甭管好话坏话,任谁都不能提一丁点,就连我舅舅舅妈也不敢当他的面说半个字,惹毛了他啥事儿都干的出来,我舅舅家里光他砸碎的落地窗都修过五六次了。”
赵琳叹了口气,“我懂-----这孩子心里憋屈难受有怨气才会跟他父母又摔又砸的。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他了,他这心里边比谁都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