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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翼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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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道强烈的寒气环猛然从攒成一团的怪兽中间爆开,极为狂暴的寒风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将那周围的一切都吹飞了老远。虽然只是那一瞬间,可是即使在“观察员”们这个距离,他们一下子都感觉自己好像赤裸着站在隆冬的寒风中,不由得寒战打个不停。他们背后的火光几乎直接被风吹灭,一下子暗了下去,风消失后才慢慢地亮起来。更别说离得更近的怪兽们,直接被风环推飞出了五米开外,落地后,下半身还结了一层幽蓝色闪着白光的冰块,一时无法移动。
在观察员们的惊呼声中和怪兽们不甘的低吼声中,本应该已经被饥饿疯狂的怪兽们撕碎的青年坐起身来。他的外衣沾了些灰土,长发也被刚才的攻击弄乱,系头发的带子被扯掉,长发凌散地遮住了半边俊秀的脸。可是除此之外,却是毫发无伤。可是,他的表情却非常奇异,混合着惊骇、了然、愤慨、怒火……等等等等,他的同伴们几乎从未在这位贤者身上发现过的表情。他的剑没有拿在手里,而是随便地丢在身边,用右手撑着地,左手……紧紧地握着某样东西,放置在眼前怔怔地望着。然后,又扭过头,去看那具刚刚被他杀死的怪兽的尸体。最后,缓慢地转回视线来,望着栅栏这边的观察者们。由于长发的遮挡,只露出一只的琥珀色眼眸里,是少见的森冷。明明隔着栅栏应该是很安全的,可是观察者们莫名地觉得,此刻他的眼神,更甚于方才一瞬间的暴烈寒风——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说平常冰说话是和风细雨,那么今天,这就是暴风雨前的重重雷云。虽然依然平静,却蕴含着强大得足以开天裂地的剧烈能量。没有人会怀疑下一刻他会用最激烈的手段回报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这些观察员并不是熟悉冰的同伴们。即使有危险的预兆,习惯于各种渎神的研究也不会相信所谓的预兆所谓的圣灵启示。领头的男人冷笑着回答:“怎么,不过是几只实验的怪物而已,不舍得打了?”
冰冷冷地看着他,抬起左手,让在刚刚给那只怪兽最后一击时被剑从它的颈项上勾回来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从喉咙深处挤出来:“——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左手里挂着的,是一条老旧的链子。即使是生了锈,也抹不去上面原本雕刻的景致花纹。链子的末端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像框,像框里,一张已经被腐蚀了一半的照片上,依稀能看见一个搂着小女孩的男人开怀地大笑着……
“是又如何?”被质问者没有任何惊讶,依旧冷笑着看着愤慨的青年,“为了知识献身,是人类应有的品德。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你来献身好了,怎么样?”他笑着朝着他的助手们一摊手,引来了其他人一阵附和的笑声。完全没有任何歉疚与不忍,几乎是连心都告腐蚀的存在着。
这个时候,刚才被部分冰冻住的怪兽们也从那些冰块中挣扎出来,愤怒地盯视着仍旧坐在地上的冰。可是在知道了一切后,再看向那些凶残疯狂的怪兽,冰心里只觉得悲伤,还有,就是对眼前那些造成这一切状况的人的愤怒。
“……我承认,为知识献身是人类应有的品德,可是……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可以为了知识任意牺牲别人!!!”
冰的愤慨,换来的是一众其他人的嗤笑。他沉默地低下了头,为了战斗而系在腰间的蓝色硬皮书本仿佛有灵性似的,自己挣脱了系带,慢慢地浮了起来。浮到他胸口处,封面上白色的羽翼明灭不定,似乎是在询问他什么。冰再度抬起眼,伸手把挡到眼前的琥珀色长发捋到耳后,平静地望向眼前试探着靠近的怪兽们,眼眸不带任何感情,纯粹的就像一面反映眼前情景的镜子:“对你们而言,还是死掉比较好吧。”
是问句,却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只是肯定地述说。冰知道,现在眼前这些“非人”,已经不存在哪怕半点生前的记忆。目光再度转向栅栏那头,疑惑地看着这一诡异场景的观察者们,声音依旧波平似水。
“我这一生,第三讨厌的,是亵渎生命的人;第二讨厌的,是亵渎知识的人。第一讨厌的,是……”冰似乎想接着说什么,还是住了口,露出了一个在他而言,相当奇异的微笑,“……算你们好运。
……‘翼水’,动手。“
话音落下,悬浮在他胸前的书本一下子翻开,书页迅速地翻动着。朝上方发出一道温和的蓝光。蓝光中,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孩形象清晰起来。柔软卷曲的浅蓝色短发,衬托出一张花瓣般娇嫩的小脸。大大的浅蓝色眼眸和头发是一样的颜色,浅得近乎纯白。发间,一对同色的鱼鳍像蝶翼一般张开,复复叠叠的纯蓝色纱裙像百合花一样,温柔地包围住娇小的身体。背后,一双半透明的纯白光翼优雅地飘飞,其上有水光荡漾。微合的光翼,守护着小小的水之精灵。
明明只是五六岁的模样,可是当女孩漂浮在书页上方,微微扬着头,从上往下看眼前的“非人”时,竟有种睥睨的味道。更奇怪的是,这个女孩用这种表情望下来,居然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不合拍。女孩的影像在光影中一浮一沉,如同在水中开放浮沉的水芙蓉,静谧地温柔地唯美地舞蹈。
这,是留在那个领头的研究者眼底,最后的景象。
冰冷的白色撕裂了空间,在半透明的白之上,流溢着的是幽蓝的寒光。怪兽们、观察的研究者们、铁笼、铁栅栏全都被冰冷的冰之女神亲吻了,结下一层光是触摸就足以让手指化为齑粉的冰,但是此外的地方,却连一点水气都没有。无声无息地,被冻结住的一切都化为了粉末,所有罪恶、亵渎、生命、感情都化作冰尘逝去,不留半点痕迹。与此同时,书页上的蓝光也散成光点失落,女孩的影像消失无踪。
只余琥珀色长发的青年,独自一人枯坐在空空荡荡的山洞里,紧紧握着那条意外落入手中的链子,沉默地望着那张也许承载了一个男人的全部幸福的破碎照片。重新恢复活力的火苗散发着光,在他背光的那一面拉下长长的剪影,看去竟显得那样寂寥孤单。良久,他轻轻开口。
“第一讨厌的,是……命运。”
即使听得老窝里已经一片混乱,有十多个盗贼依然没有从他们的岗位移开。因为他们被要求看守矿洞的唯一入口,不管发生什么事,除非换班的人来否则绝对不许离开。虽然说得严格,但是实际上没人那么认真。毕竟矿洞的出口是在他们的脚下,矿洞里面的洞顶上。除非用筐子拉上来,否则谁都爬不到顶上。而筐子是在上面,底下在闹腾他们也管不着,他们只管每天按点扔食物下去,收矿石上来而已。顶多就是隔几天把完全不能动弹了的人拖上来送到那头那间诡异的山洞去。现在既不是送饭的时间,又不是收矿石的时间,所以强盗们聚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打牌,理所当然地不理其他同伴的大呼小叫。这些人里面,有几个还稍微嫩点:“大哥,有人潜入了啊,我们不去看看吗?”
“既然能进来,凭我们能拦得住?打牌是正经……喂你等等,刚才你出得什么牌来着?耍诈啊!”他叫的大哥一边回答他,一边抓住上风的那个人正要接着出牌的手,指着他的牌大喊。被他抓住那个人连忙按开他的手,狡辩着:“你看错了啦,那张牌是我以前出得,这张才是刚出的!”
“喂喂喂,被抓住了就要承认啊!”这盘扑克的第三个人也兴冲冲地凑了上来,第二个人负隅顽抗:“老子本来就没耍诈!——恩,你这小崽子,你说,刚才老子出诈没?”
“咦,我?我我……”最开始提问的菜鸟没想到最后问题会落到自己身上,呆呆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战战兢兢地看着几个人的脸色:“做了……哦不不不,没做没做……啊!不是,做了做了……”
“到底做没做!”他一开始叫的大哥不耐烦地大吼着。这时候,一个有点怯生生地女声在他背后响起:“做了……”
“这不就是了……”男人满意地转回身,准备继续牌局,却发现他的对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准确地说,是看着他背后——他一下子忽然清醒了,这个山洞里什么时候有女人的?!一回头,他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和环境极其不合的华丽舞裙的女孩子,睁着盈盈的绿眼睛看着他。手中托着一把绿色奇异材质的半透明弓,上面一排四只箭矢整齐地排开,分别对着他们四个人。
另外那一桌打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听起来还有呼吸,不过却都一动不动,连声音也不出了。而就在里面他们看守的那个通向下面的矿洞的入口中,被关在地下的村民扶持着走了上来——真的是走了上来!几个被制住的人目瞪口呆地看向那里。如果他们印象没错,那个洞口连接的是矿洞的房顶,出入用的大筐子还丢在一边,可是在那个洞口处,一个个村民先是头冒出来,紧接着脖子、肩膀、整个人都从里面走了出来。简直就像是走楼梯上来一样!
十几个神志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村民都从底下走了上来,最后撒兰汀也走了上来。在他的脚踏上着一层山洞的地面的同一刻,连接了下层矿洞的地面到洞顶的土质阶梯轰然塌下。土系的中级法术“造桥术",这个魔法的魔力消耗,不亚于其他系别的高级法术,何况还需要维持,即使可以“就地取材”,魔力消耗仍然过大,使得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少了几分生气。他扫了一眼周围,冷冷地看向被绿蕴的箭指着的唯四还清醒的人:“怎么走能出去?”
在两人的“淫威”下,四个人胆战心惊地带着一群人往外走。尤其是当他们看见所有迎面撞上的强盗都被两个冒险者利落的处理掉的时候。如果是绿蕴出手还好,只是会被带了植物毒素的箭只麻痹而已。如果是撒兰汀出手的话,就只能变成一块焦炭——走了接近一刻钟,一路上收拾掉的强盗他们自己也不记得有多少,前方的隧道尽头终于透出微光,原本走在后面的村民们如蒙大赦地跑出去,看着久违的澄净天空欣喜地大叫着。绿蕴跟着法师走出了山洞,转头看向山洞的出口,那是一棵巨大的树的树干底部,茂密的灌木丛将它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早知情,绝对不可能发现这里原来有个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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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的设定课堂:
土系中级魔法.造桥术:玛雅帝国某致力于魔法生活化的大魔法师所创,需要原料(足够多的土)。此外还有“催长术”“浇水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