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花九里香》樨木

25、第二十五章 名唤義尘

　　水中隐隐印出一个苍白如水鬼的面容，墨黑的眉异样的显眼，一双眼紧紧的闭着，微弯的弧形描绘出眼形，唇瓣惨白的颜色和肌肤的颜色差不多。
　　伴随着如水草漂浮的乌发，时不时遮住了他的面容，倏然，那双眼张开，骇人的寒气冒出，那眸子和阴冰差不多，黑得让人别扭，寒得令人心悸。
　　奇异的，六月天的水比寒月的水都冷上几分不止，趴在岸边，脸直接贴在水面上，寒气都往上冲，那双眸子突然张开，惊了一下，差点往后退。
　　“哗”的一声，那人就露出了水面，只是露出了肩膀以上的身子。
　　那双手就和水鬼夺人命的手差不多，惨白得瘆人，此时正一把抓住不语手上的碧霄不肯放开，紧抿着的唇张开：“为何要将这两个结绑在一块。”白色凝结的雾气冒出，分外的诡异。
　　由于手上的动作，对方手骨之间的骨骼突了出来，不知是太过用力的原因，凸显得太过明显。
　　不语张着唇半响没发出声，抓住碧霄的那双手，宽大的袖子不停的滴着水，冰冷的触感让不语打了个寒噤，对方说话时从口中冒出的寒气直接喷向他了。
　　此时他们俩的距离很近很近，不语却不想拉开，也不敢提出。
　　见不语呆愣的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一双眸子阴冷得很，偏偏嘴边挂着笑，带着些扭曲，月光斜斜的射在他的右脸，说不出的诡异和扭曲。
　　不语有些慌乱，反抓住他的袖子，似乎想解释什么，可偏偏就是什么都没说。
　　尘寰微微低下头，凌乱的乌发遮住了他的眼，在脸上留下一片黑黑的清影，这下不语更加慌乱了，他不想离那人越来越远，虽然现在已经超出他预计的了，脑子因那人乱得只剩下本能。
　　那人再抬起头时，一脸的冷静，满眼的平静，只是几近冷淡了。
　　“我给你作画，你得完整的吹出刚才的曲子。”
　　那种像是在交易的口气，让不语下意识的摇头，逐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乱的看向那人，只是对上了那冷淡的眸子，整个就被浇灭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对这个曲子和碧有这么大反应，因为轻寒？百年之前，看轻寒和義尘的样子就像是知道面貌的陌生人，但也不排除……似乎这样就又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尘寰对他特别是因为轻寒，会留下浮沉是因为轻寒。
　　想及这些，抿紧了唇，一双眼睛倔强的瞅着那人，继而又一言不发的别过头。
　　半响，几近冷漠的道：“原不知天尊在此沐浴，属下只是误闯进，请天尊恕罪，而那个曲子，不能，那是属下唯一的亲人留的，是属下的私事，天尊无法……”
　　“滚！”惊愕的看着已经背过身的人，第一次见他失态，愣在原地似乎也想挽回下局面，毕竟他也不想和那人划清界限。
　　“趁我没杀你之前，快点滚……”
　　一时间被杀意包围的恐惧，其实更多是因为对面的人，手有些抖，但这句话刚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消失了。
　　只是那湖中的人早已浸入水底，那水面已结了一层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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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有些忐忑的往峘尘宫去，从那日起，他已经没有在近身侍候尘寰了，到了那，那狐狸姐妹俩说不在，很难得，那个人很少离开峘尘宫的。
　　当时，那大狐狸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兴奋和激动交替……是他做了什么吗，怎么那样看他，浑身不自在。
　　依那个人的性子，自是去不了其他地方，应该是在木樨园。
　　果不其然，那人在石桌边，石桌上摆着一大大的画卷，那人手提衣袖，另一只手执笔，眼睛盯着笔落之处，神情专注。
　　走进，行礼，目光却偷偷瞄着那画，画的正是这木樨园。
　　依旧手上的动作，也不看他：“正巧这画中缺个人。”
　　半响，尘寰转过头，一脸的漠然：“你走近些。”
　　于是，不语又靠近些，离他不过一步之远，那画上的人，身形都出来了，唯有神情面貌。
　　笔尖轻轻的勾勒，所及之处慢慢印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木樨花的树干上，背靠着主干，头微斜，似乎为了躲避阳光，阳光透着枝叶稍许射了进来，双眼微阖，悠然模样，嘴角微微弯起，似乎在想着什么开心的事儿。
　　最后落款——義尘。
　　心神一动，顾不得越矩，双眼直接望向那人，一脸的期盼：“可否赐予属下。”
　　“不！”斩钉截铁的道，尘寰转过头，斜斜的睨着他，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却让不语说不出的别扭。
　　不语别过头，一脸的气闷，一肚子的气恼。
　　忽觉得背后一热，转过身子，那画烧得只剩下角了，动作大过想的，手往上一拍，火苗是灭了，手掌黑了一大块。
　　尘寰看着他愣着傻样半响，抓着他的手，清凉的感觉拂过不语的手。
　　義尘：“整只手就那么废了倒是有些可惜。”
　　不语不知这是什么火，既是尘寰用的自是不同，他也感受到了痛，只是太痛了，一下麻了，说实在他对痛还好，就是怕被火灼伤时留下的伤口。
　　莫名觉得那人一直板着的脸有些松动，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顾及不了那么多，直接问道：“義尘可是天尊的名。”
　　那人看着残留的一角，良久，淡淡的点了点头。
　　见他这样，不语也是难受的，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的‘寇’，人们记得的不过一个称号，尘寰天尊，而名又算得什么。
　　许是今天有了太多的越矩，已经顾不得太多，做什么都依着心里所想
　　“義尘很好……”
　　一阵死寂……
　　眼神微暗，低下头，死死抿着唇，又不再想说话了。
　　“这里你处理。”说罢，转身离去，刹那间，白袍衣袂纷乱的撩起，花雨凌乱的乍起，还有那肆意纷飞的发丝。
　　“你还是回来罢，其他人侍候，我习惯不了。”小石路上传来那人淡淡的调子。
　　不语呆愣原地，怔怔的一直望着月门的方向，只是那人早已消失，一阵风带来了漫天的木樨花，洁白的花瓣四处飘满了花香，似有似无的清香，就如那个人一般，若即若离。
　　揣摩着那残留一角上的字，喃喃的念道：“義尘……”轻轻的弯起嘴角，连带着两个眼睛也笑起来去，弯弯如月牙，眸如星辰，让人想起百年前那带着奶气的小娃儿，那时的笑也像个偷了蜜的耗子。
　　他说，习惯……
　　浮沉在他身侧万年有余却无法成为他的习惯……
　　这是因为机缘吧，不但要有一颗亲近他的心，更要的是那人所要的，那自己何不努力尝试着，至少……至少不要留有遗憾，心待到垂暮之时，想起曾经喜欢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人，却因心有怯意不曾努力，那时心里难掩的悲戚那才是最苦的。
　　现在执着……就算最后恍然那人是自己配不上的，一个选择就是错的，但至少曾经开心，喜欢过，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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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一晨，不语在床边轻唤了義尘几声。
　　那人的睡姿很好，端端正正的，头老老实实的搁在枕头上，双眼轻轻的合着，呼吸平稳，墨发看去也没什么散乱，长发都垂放与两侧，只是一些散发落在额上。双手也很端正的交错的环于腹部，看去端正而别扭。
　　義尘坐了起来，倚靠在床边，双目平静，看去并不像刚起身的人。
　　拿出檀木梳，轻柔而平缓的梳着，手下的发丝柔如绸缎，软软的，碰到手心有些痒痒的，各种奇怪的感觉冒出，也不知不觉愣了神……
　　“你在干什么。”话语很平静，但那紧紧掐着背面，露出凹凸骨骼的手说明了他的……
　　不语慌忙的解着手上的大麻花辫，尴尬的笑几声：“呵……呵呵！习惯了，对不起，一直帮姨娘绑发……”
　　“不许提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声音难掩怒意。
　　停下手中动作，这是他第二次为轻寒失了仪态，难道自己想的真的是真的？那他什么习惯，什么特别不都没有任何意义了，那再道后来只会纠缠不清，再来的不过替代品，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你又在瞎想什么。”
　　面前的人又不耐烦了，胡应了几声就继续束发。
　　最后自然不是女子的发饰，两鬓的发丝全撩至脑后用着玛瑙簪绾着，那抹印记却愈发的清晰了，银色本就不明显，但与惨白的肌肤相比，那就分外明显了。
　　这些日子，他们其实相处得很好，不语能感受到，只是不知怎的，今早那样一闹，两人又都僵硬下来了。
　　不语犹豫了下到：“天尊……天帝的寿诞。”
　　義尘放下手中的茶，唤道：“紫茗。”
　　多日不见的紫茗终于是出现了，不知为何不语见面前的紫茗有些陌生。
　　紫茗跪下行礼：“天尊有何吩咐。”
　　“挑件合眼的，去给天帝祝寿去。”
　　不语踌躇道：“属下已备好。”说罢，脑海里想着该如何至天庭去，他和紫茗御剑飞行，那天尊呢？腾云驾雾的还是……
　　结果，義尘衣袍一挥，不语直接傻眼了，看着各路的仙人，他承认，是他想多了……
　　此时，他们三站在天庭外，一路上，乘鹤的仙人，卧酒壶的酒仙，抱玉兔的嫦娥……
　　他知道为什么上次義尘是走着到菱池。
　　“尘寰天尊，殿君。”都说士别三日应当另眼相看，可那姜龙依旧无多大变化。
　　开头还一副正经，到他们后边，抓住紫茗的双手一脸的哀切：“呜呜呜~~~终于再见到你了，想死你了~~~~”
　　紫茗狠狠的抽出自己的手，‘啪’的扔给他手帕顺加一巴掌：“你要哭可以，能不能省下你的鼻涕，恶心死了。”
　　姜龙将整个手帕趴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一脸的享受：“小茗儿的味道啊~~~”
　　紫茗实在忍不住了，捂住了他的鼻子：“姜小子几日不见，贱级上升了啊。”
　　姜龙躲角落，咬手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才不是，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给了他个栗子，转过身，似乎打算不再理会，只是那哀怨的眼神一直望着她。自从入了四灵山起，紫茗就愈发的沉默，整个人都怪怪的，今天突然又变回了在剑灵殿时的模样。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天帝下达了什么命令？可紫茗真是天帝那边的人吗？更何况姜龙……
　　如果天帝在那次殿君甄选中为的是姜龙这颗棋子，那么紫茗又算什么，他又是谁的棋子？他……在谁的棋盘上？
　　而这场棋盘的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