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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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后，对于已经造成的伤害，我和皇太极似达成共识般，避而不谈。没人愿意去触动那伤痕。因为不敢，因为不想。
皇太极自从知道我怀孕后，白天便将奏折一应搬到西次间，好时时看着我。若是奏折太多，他则会哄我入睡后再去书房批阅奏折。
宁锦战役并未达到夺取明军粮食的计划。国内荒灾加剧，皇太极几乎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事。我心疼他愈渐清瘦的身子，便仗着身孕强拉他和我一起早睡。
一次深夜，我因晚膳多饮了汤药，半夜醒来身旁的床榻却已没了皇太极的身影。我迷糊的摸着床罩，旁边已经凉了一片。我撑起身子，手敲床罩架子，外面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便立马进来了。
今晚守夜的是大丫鬟托娅和小丫鬟阿茹娜。前段时间托娅病了，便由阿茹娜暂时顶替着。更衣后，我从托盘上接过成化斗三彩花卉的水盅漱口，因着怀孕不能喝茶，托娅特意准备些清淡的蜂蜜水有助安神睡眠。
几番折腾下来，我倒完全清醒了，问托娅：“大汗呢？”
托娅说：“大汗这几日都是等福晋睡熟后才起身去书房的。”
阿茹娜年纪还小，在我面前什么都说，她开口道：“大汗特意嘱咐了奴婢们在外间时刻留意着福晋的动静，一会儿大汗可能还要过来看望福晋呢！”
我问：“看完后再回去吗？”
阿茹娜点头，“是啊，大汗一晚要看福晋两三次，有几次都熬到丑时才歇息的。”
我心头涌上暖意，又很是心疼皇太极。要知道半夜撑着不睡中途醒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现在几时了？”
托娅跑出去，回来对我说：“子时一刻。”
我想了下，坐到梳妆台前，对托娅说：“随便给我挽个髻吧，阿茹娜去拿那件家常的月白色长褙子。我要去书房。”
托娅问：“福晋要让乌兰她们起来吗？”
我摇头直接把梳子塞到托娅的手上，“何必兴师动众的。”我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支通体透白的木兰簪子，“托娅你说他给我半夜闹失踪，我们便还他个半夜突袭如何？”
托娅向来老实，十分忠主点头，“恩！”
今夜月色很好，那一轮水镜遥挂半空，素影清辉。映照在我身上的这套月白长褙子泛着幽蓝的光芒。在书房门口，我看到了刚从小厨房出来的吉达。见到我，他惊讶，依旧不问一句向我请安。
我见他手中捧着食盒，“大汗的宵夜怎么还要你跑一趟。”
“回福晋，大汗催的紧。那些小奴才又不中用。”
吉达忙为我引路。走进书房，两个守夜的小奴才靠在西次间外的木罩旁睡着。吉达面色难看，当着我的面不好失礼发作，便不动声色狠狠踢了两人。两个小奴才惊醒，忙站起来。
因为天热，隔断的罩子上并未挂帘幕。皇太极已经注意到我了。
他忙从炕上冲下来，拉住我的手走入内室。“怎么起来了，身体不舒服吗？我还有一点折子，你快回去歇着。”
“我来是因为有人半夜逃溜。”
吉达将食盒中的青花瓷葵花碗放在案几上，准备退出。我见那白底青蓝边花瓣造型中一碗白嫩的甜羹，把吉达叫住，“这是什么？”
“回福晋，这是奶酪儿，是新来的厨子做的。用酒酿的醪糟汁加入牛奶中，室温放过夜，待凝固便好。这奶酪儿较甜，略带酒味。”
皇太极好甜我是知道的。我拿起瓷勺吃了一口，果然清香甘甜，嫩滑爽口，带着淡淡的酒味。
“不错。”
吉达哈着腰，笑道：“如果到了秋季桂花飘香的时节便更香甜了。”他见我的神色说：“那个厨子之前在京城做过活，后来得罪了贵人被驱逐到辽东。”
我点头，“厨艺是不错，就是不懂养身。”我让吉达吧甜羹拿下去，对皇太极说：“熬夜的人不能吃甜食。”
皇太极哭笑不得，他那表情像是我来存心找他场子似的。我很严肃，很正经的说：“熬夜吃甜食容易发胖，患……患病。”我结巴，咬舌差点把糖尿病给说出来。
皇太极振振有词，“我晚上不想吃什么，吃太多积食不消化，甜食能饱。”
我气，要一个人改变习惯很难，更何况皇太极理智外表内住着一头固执的牛！“你晚上吃甜的，等你四十岁以后患了病便再也不能吃了。”我看他神色淡淡并不在乎，急了，又说：“等你吃成个大胖子，我就不喜欢你了！”
皇太极神色一变，脸色一黑，我刚想后退，便被箍住肩膀，“你再说一遍？”他目如点漆，两眼直直的盯着我。皇太极气势大开的时候不是一般人所能抵挡的。我被他看得发怔，身体被他禁锢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便又放心大胆、直着脖子说：“我不喜欢胖子！”
“哦？”皇太极了然点头，笑容灿烂。那眉眼上挑，唇角弯起的笑容出现在万年清冷的脸上，简直灿烂的让我惊悚。他说：“原来你好的是这一口啊？”
“啊？”我张嘴疑惑，他俯身下来，乘机攻入口中。唇舌相缠，我被吻得措手不及，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他吻的很深，都要深入到咽喉处，这样的深入让我的心都要跳出来。这样的强势掠夺，我知道皇太极是故意的，却还是无法控制的被带动欲望。
激吻中，我很快呼吸急促的喘不过来。皇太极立刻放开我，离开时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我的嘴唇，这样的举动颇带着情色的味道。皇太极低声笑道：“甜的。”
我迷糊不解。他又俯身舔了一下说：“甜的，你吃的奶酪儿的味道。”
我面红耳赤，进入调戏状态的皇太极让人招架不住。皇太极见好就收，捏着我的手说：“太晚了，回去睡吧！”
我看书案的两侧并没有多少奏折，倒是中央的镇尺下有几张写满字的纸头。我粗粗扫视了一眼，是有关重修《离主条列》和“逃人法”的草案。皇太极本来在继位之初便想通过律法来缓解、改变天命时期激烈的满汉矛盾和奴隶自由。只是阻碍重重。因为权力争夺，因为女真贵族利益。
重修的《离主条列》给予了奴隶家仆人身保障，还给他们摆脱奴隶身份提供了机会。所谓离主就是奴隶或奴仆对他的主人有权进行控告，经审讯，情况属实，主人按律治罪。告发的奴隶或奴仆准许离开获得自由身份。
而“逃人法”，努尔哈赤自进入辽沈地区后，为防止汉人逃走制定逃人法，凡逃跑的一经逮住，一律处死。严苛历法下，汉人纷纷恐慌，还出现诬告或者计划逃跑却不了了之最后又被人揭发的事。屠杀的血腥蔓延在天命年间后期，捕风追影之中人人自危，逃跑之风反而加剧。
皇太极深知“安民”重在“养民”的为君之道。放宽的逃人法规定从前有私逃的或与明朝有暗自往来的，虽被检举属实，不过念及前事，一概不予追究。想逃却被检举的，亦不论罪。唯有逃亡被追回的判死刑。
我皱眉问皇太极，“为什么不能放宽到允许汉人逃走呢？这样就判死刑未免残忍。”
皇太极摇头，“我知道你心善。如今国内不景气，只是如果允许汉人逃走，那国中将无汉人，到时候大金人口凋零，经济萧条。广大的辽沈地区光靠我们女真是守不住的。”
我无语，确实我没有考虑到一点。比之皇太极的政治眼光，我未免太妇人之心。
皇太极收起案几上的草案，拉住我的手说：“我们一起回去？”
我笑了，点头。又说：“我想起来了皇太极，经常熬夜的人也容易虚胖啊！”
皇太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脸上是说不出的扭曲。
日子进入七月，东北的夏季其实并不算热。只是我又没什么去处，整日呆在屋子里，感觉心头火都要窜出来了。
因为气虚，皇太极和大夫都让我补气的药膳。什么人参大枣，吃的我内热。加之因为怀孕，不能受凉，皇太极发话不准我吃冰的，连冰镇水果都不行。闷在屋子里，我的脸上都因为无法散去的内热给爆出几颗痘来。晚上睡觉又因为燥热，每次都是皇太极卷了铺盖睡在一旁的炕上守着我。
今早梳洗完，看了满桌的膳食，我无奈的把山药粥推到一边。我知道那是皇太极吩咐的。山药粥、梗米粥和糯米粥都是补气虚的，其中山药的营养价值最高，皇太极便老嘱咐都兰给我准备山药粥，这绝对是我的噩梦！小时候我刚吃完山药便看到一只鼻涕虫，扭啊扭，黏腻的液体白哈哈的一片。从此之后我看到山药那滑腻的样子便感到恶心。
可皇太极义正言辞的说良药苦口，还有汤药用蜈蚣做药引。又担忧的望着说我再不补补，怎能孕育个健康的孩子呢？
我目瞪口呆，皇太极居然用几乎装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无语，皇太极你的节操何在？
不过皇太极所说的确实触及到我心里了，若是再不好真会影响到孩子的正常发育。我犹豫看着那碗中的山药粥，这感觉简直就是在喝毒药！
皇太极直接舀了一勺塞进我嘴里，悠悠的说：“看你那么瘦，给我多补一点。我可不喜欢太瘦的女人。”
我简直要一口粥喷出，皇太极及时的用吻堵住我的嘴，随后斯条慢理的用丝巾为我擦去嘴边的汤水。
我想，皇太极绝对是故意的！
用完膳，都兰进来为我梳头。都兰灵巧的用纯银扁方挽起两把头，满脸笑意的对我说：“福晋，昨晚西屋福晋那里可是砸了面子了。”我见都兰这样便知道她又开始八卦潜质。不过我提醒过都兰，她可以听别人八卦，但绝不准从她口中说出八卦。
“昨晚西屋福晋见大汗劳累，便亲手做了沙琪玛给大汗送去。结果大汗刚好从书房出来，迎面见了西屋福晋拿了沙琪玛便厌恶的挥手。西屋福晋不甘心问大汗喜欢什么样的甜食。谁知大汗怒气冲天，指着西屋福晋的鼻子说，谁晚上给他送甜食的，根本是在不安好心诅咒他！当着众人的面，把西屋福晋说的灰头狗脸，福晋简直要羞愤而死。”
我听了狂笑不止，拍着桌子捂着肚子笑的都快胃抽了。乌兰在一旁紧张的拉着我，我笑着问都兰：“大汗真的说谁给他晚上送甜食就是在诅咒他？”
都兰点头，“千真万确，这可是昨晚书房守夜的丫头苏拉亲耳听到的。”
哎哟，我靠着乌兰重新坐到炕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皇太极那个醋坛子，小心眼！不过我听了心情相当的好，心甜意洽，一个人还在不停的傻笑。
不过布木布泰被折了那么大的面子，以她的心高气傲不知会如何。
乌兰为我重新整理了妆容，提醒我说：“福晋，今天岳托福晋和萨哈廉福晋是要到访的。”
“我知道，她们何时来？”
“还有一个时辰。”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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