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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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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小幸今天要不要去店里？有新品哦~”
“真纪？最近元气十足呢，有什么好事吗？”
“好事……嘛，可以这么说吧。其实呢，之前那位武田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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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听到“小美”的名字是自二年级起的好友水岛真纪那里而来，只不过那时她还没有把后来哥哥口中的“小美”与此刻的“山口久美子老师”画上等号。
“现在发上次随堂测验的试卷。五十铃裕美同学依旧是我们班的最高分满分，大家要向五十铃同学学习。何况你们A班肩负着整个学校的期望，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行！现在已经不是义务教育了，你们考不考得上大学跟我没有关系，决定你将来的是你自己……”
讲台上口若悬河发表演说的教导主任不会想到台下坐姿端正的优等生小田切幸的脑补与吐槽。
——刚刚还说肩负整个学校的期望，接着又说考不考得上大学跟你没关系。还真是典型的自己打自己脸。
小田切幸将长发捋至耳后，随意翻开教科书在一角上施施然勾画起来，几笔勒出一个反光的脑门，跟此刻背身在黑板上讲解题目的教导主任相映成趣。
专注于点缀那颗脑门的她终究被震动的手机打断，查看，是来自真纪的邮件——
“放学后一起走吧，我请客，顺便转换一下心情^^”
她向真纪的方向望去，捕捉到对方“OK”的手势外加一个鼓励般的笑，她由衷回应对方。
“没问题^^我要吃新品哦”
然来自友人的邮件刚传到第二封时，手机微弱的震动声亦引起身旁人近乎神经过敏的不满，于是未及她反应，那人便于课堂之上径自起立——
“报告，小田切幸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传邮件，我都没法认真听讲了。”
惊愕之下她抬头看身边一扶眼镜一脸厌恶的二宫真知子，然心下的冷静依旧让她在主任来到座位前便删光了刚才的邮件。
“上我的课，也敢传邮件，只有78分的小田切，你做得很好啊。”边说着，谢顶的教导主任将她手中的手机一把夺过，“跳级就了不起了？现在的孩子真容易自满，你看看你升上三年级以来的成绩还不知道反省！毕业前别想再见到你的手机。传邮件？你是给谁传？”
眼角余光瞥到真纪有要起立的动作，她大声一喊将对方惊回座位——
“男朋友。”
——不能，再给真纪添麻烦了。
“小幸，早上那件事……”
她放下搅动泡沫的勺子，抬头一笑——
“归根究底真纪是因为关心我才会发邮件的，不能把真纪扯进来。”近乎讨好式的客气让对面的水岛真纪骤然沉默，每次感觉彼此更接近一些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生疏感又会再彼此间筑起一堵墙。
“反正，男朋友什么的都是编的，我的手机也不怎么使用，没关系啦！”天生的敏感让小田切幸轻易捕捉到彼此间莫名流过的尴尬，因而尽力转换着话题。“对了，武田君今天不来吗？”
“会来哦，只不过他从黑银那边过来似乎需要些时间。”看到对方沉寂下来的眸子有了些光彩，她终于笑笑，“呐，不如趁现在给我讲讲，真纪是怎么对他改变看法……乃至开始考虑交往的？”
……
“恋爱……吗？似乎跟我无关呢……”
依旧安静到只有钟表作响的房间，给她留出胡思乱想的深境。
——“贵公子年纪轻轻便继任公司社长，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哪里哪里，贵公子今日一见，才是一表人才。还有连跳两级的令千金，更是名不虚传。”
“过奖过奖。幸确实是我家的希望啊。”
呐，你们的寒暄除了在一起从自身到子女互相吹捧向世人宣告自家有多么优秀还能有更实际的作用吗？
——“你从今天起就不用上学了，我已经跟理事长谈妥，你会直接毕业，然后到加拿大去念语言学校。你的未来我都给你铺好了，这次可别再出差错！”
“你哥哥不争气搞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也要我操心？这个分数能做什么？平常的测验成绩不是不错？怎么一到模拟考就成这副样子？叫我的脸往哪搁？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们的价值就只有“分数”和“考上了”么？别随便就对人抱有希望后再胡乱失望啊！所谓的“家人”应该不止于这样的存在吧！
——“只有78分的小田切，你做得很好啊。跳级就了不起了？现在的孩子真容易自满，你看看你升上三年级以来的成绩还不知道反省！”
烦死了烦死了！退步是我想吗？不是没有努力，但见不到成果有什么办法？我的成绩在班里更好不到得到老师关注的程度，努力错了方向也根本不会有人告诉我啊！到头来好的更好差的更差不是理所应当吗？为什么偶尔的进步就是老师的功劳，退步就是学生不努力分了心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负起责任来好吗？
内心一片波涛汹涌之下她深感有什么喷薄欲出，看到桌上的照片中自己笑得灿烂，便顺手拿过再用剪刀一道道将那抹笑靥刮花。
——我在这边哭，你在那里笑。
傍晚七点，家中依旧空无一人。
小田切幸瞥一眼镜中赤身裸体的自己，送出一抹讽刺的笑，而后踏入浴池，径自放逐。
过热的水蒸腾出几朵朦胧的水汽，氤氲在脸上将红肿的双眼安全翳蔽。皮肤显是不适应这样的热度，晕出一抹抹殷红以示抗议。
但她毫不在意般地闭上眼睛渐渐放松，水的簇拥让她一晌意乱——
那仿佛是置身于汪洋之上的流浪者在兀自漂流，拼命呼唤大声求救，却无人理睬。过度的疲惫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她便如此在碧海中沉沦、沉沦，水流扑入口鼻，争先恐后。
一片宛若醉意的迷蒙中，她看到一双熟悉的眸子，状若樱瓣，瞳心一点明亮仿佛欲绽未绽的花火。
因为不善言辞，多少情绪都藏匿其中，让随意瞥出的眼波亦有了语言。
哥哥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向来是明亮的，哪怕是最消沉的时候，仍有眸光熠熠。
“幸！你在哪？有布丁吃，快出来。”
“咳咳咳！”呛下几口洗澡水的小田切幸乍然将头顶出浴缸水面，镜中自己满面的湿意亦让自己破口一笑——
还真狼狈呢。
“唔，好吃~被治愈了呢。”小田切幸一脸幸福，身后的兄长依旧利落地为她擦干仍有湿意的发，手指操纵毛巾抚过发丝的动作很熟练，配合上薄唇掠出的淡淡弧度，便给原本凌厉的他镀上一层温和的气质。
两人心有灵犀，对昨日的争执闭口不谈。
“哭过了吧？”似是经过斟酌的语气，但吐露的内容仍让她手上一滞。
她没有说话。
小田切龙微叹一气，头颅轻歪的样子仿佛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思考。
“你今年也只有16岁而已吧？”
她眨眨眼，依旧沉默。
“所以平时再怎么装着成熟，也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以指尖确认妹妹的发丝已无水汽集聚，于是停下动作，径直望向她——
——啊~啊~哥哥的眼果真很漂亮呢~
“所以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也不要觉得羞耻。但不说的话，即使是家人也很难了解。”
闻言，她眉尾一扬，饶有兴趣地凑近自家兄长，“嗨~~？这话真不像哥哥你能说的。是从哪偷学的吗？”
而她眼中的兄长的眸子一时深邃，眼眶微弯，似笑非笑。而后眼睑一阖一开，所有情绪尽数泯去——
“算是吧。从一个有趣的家伙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