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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钟君此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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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桐城客栈。
公孙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他安详得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当他心满意足的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蜷缩在赵矍怀中,而赵矍则靠着床沿坐着,正在给他包扎双手。淡淡的药香不难分辨出是出自哪一位药师之手。
公孙轻声道:“这药应该在林府。”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林府,车上所有的东西应该如同林府一般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赵矍道:“你能将我挖出来,难道就不能有人将你的药挖出来?”
公孙挥了挥包扎好的手,攀着赵矍的肩膀,将自己的唇抵上赵矍的。赵矍受宠若惊,享受着公孙滑嫩的舌头攻城略池,对着他的嘴吸允缠绵。
良久公孙才放开赵矍,赵矍道:“没有洗漱。”
这种时候赵矍居然一点情/调都没有,公孙却笑了。他抱住赵矍,将头抵在赵矍脖颈间蹭着,一边吸允赵矍的脖颈。
赵矍摸着公孙的脑袋,呼吸渐渐急促,直到公孙含住他的喉结,才发出一声低喘。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公孙属于他的感觉。
公孙轻笑一声,道:“剩下的成亲之后再继续。”
赵矍也轻笑一声,声音压抑在喉间,有种惑人心弦的感觉。他捏住公孙的下巴,道:“不想去东瀛了?不想拿解药与玉盒了?”
公孙立时回答:“他们都没有你重要。只要你没事,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曾经觉得赵矍不够顾虑自身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觉得赵矍在他自己与大局之间抉择过于冷静,猛然惊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是如此,更甚者,他没有选择自己,连赵矍也没有选择,可是这样的选择太过武断,若是赵矍此番真的出事,他恐怕追悔莫及。梁朝惜曾经问他如果赵矍消失了,他会如何。当时他不知如何回答,如今却是一片清明。赵矍已经走进他的生命,他如今的生活,以及日后所绘的蓝图,无一不有赵矍参与,他根本没有办法想象没有赵矍的日子,他该如何度过。他比沉浸在幻象中的梁朝惜更加懦弱。
公孙的大彻大悟让赵矍心中大感安慰,之前的种种憋屈瞬间消散,又多亲了两口,才抱着公孙去洗漱,一边将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公孙,然后带着公孙到楼下大堂吃饭。正是日头好照时,白玉堂、展昭以及陷空岛四鼠都坐在楼下用膳。
韩彰因为挖地不够勤奋导致白玉堂双手受伤,被兄弟好一顿训斥,认命的担任起喂食的重担,公孙与赵矍下楼时便看见白玉堂和展昭俱是双手裹着布条,嗷嗷待哺——白玉堂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韩彰见到公孙与赵矍,招呼两人坐下。
赵矍道:“他们中的不过是一般的迷药,日落之前便醒了过来,不过展昭点了他们的穴道,目前使不出功夫,我便将他们丢给影卫押解回京了。我已经修书将事情禀明皇上,待事情解决再一同回去复命。”
公孙道:“有了云泽府的印章,可以调派云泽府手下势力,我们没有拿到玉盒,皇帝一定会责罚于你。”
赵矍道:“放心,我们虽失了芝麻,却还有一个西瓜。”
公孙恍然大悟,道:“我差点就忘记了。”
赵矍点点头,道:“洛阳城的百姓热情四溢,想必不出五日就能将林府打点清楚。”说着对着楼上打个招呼,公孙扭头一看,便看见三位舅舅一个挨着一个下楼来。
林府变成一片废墟,众人只好住进客栈,好在桐城客栈也算是林府的产业,不至于亏待了东家。
公孙向自己三位舅舅打了招呼,便也指挥起赵矍喂食。
林少君、林少倾与林少昕坐下吃早饭,捏着蟹黄小包子,你看我,我看你。
公孙问道:“怎么了?”
林少昕道:“公孙府被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两位亲家也在桐城。”
公孙顿时没了食欲。
赵矍捏了捏公孙的脸,道:“你还未曾与我说你爷爷奶奶的事,不是答应与我说的么?”
公孙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爹爹书上写的。当初外公为外婆建造牡丹阁,爷爷奶奶便已经起了心思,那时候公孙家作为洛阳才子门第颇有威望,因此不得要领便不再追究此事,后来爹爹出海去了扶桑,公孙家中百号子弟参加科举竟无人中第,在同期的书香家族中威望一落千丈,连带公孙家族的仕途也遭受变革,便又打起牡丹阁的主意。”
赵矍道:“那东西于他们有用?”
公孙道:“自是无用,他们不过觉得能让外公这么宝贝的,定然是好东西,尤其牡丹阁建造之后林府生意越来越旺,外公的家财多是那时候积累起来的,因此爷爷奶奶就起了心思。”
赵矍摸摸鼻子,他不太能理解这种思想。
公孙又道:“后来爹爹回来之后与娘亲成婚,并不振兴家族,反而终日埋首于撰写兵书,连科举都不参加,反观与爹爹同期的包大人高中魁首,爷爷奶奶心中便更是火气难下。”
说到此处大家都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无非是将公孙爹爹逼得紧了,而云泽府又有了动静,公孙爹爹便带着妻子离开。
公孙继续道:“爷爷奶奶逼得紧了,云泽府又蠢蠢欲动,爹爹这时候得知牡丹阁的秘密,为了不引起云泽府的注意,便带着娘亲去了开封,原本是想要找包大人要个计策,谁云泽府的人却已经追了过去,爹爹与娘亲便绝了回洛阳的心思。”
“这都是孽。”两个老人拄着拐杖慢慢下楼,一边顺着公孙的话道:“这个孽子当初不听劝告,执意要出海,否则也不会惹出这许多祸端。”
展昭护短,即使对方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也反嘴道:“若不是公孙爹爹出海回来,或许大宋至今都无法得到海上抗击倭寇的兵书,沿海的百姓仍旧要受到倭寇的骚扰。”
“哼。”公孙爷爷道:“他写的那劳什子东西,能抵什么用?”
展昭道:“你怎知无用?”
“纸上谈兵,惶不如多写写国策。”
“老古董。”展昭撅嘴,韩彰急忙塞了一块玉芙蓉到展昭嘴里。
白玉堂冷声道:“国策写来写去都是那样,惶不如推陈出新。公孙先生即便不考取功名,不在朝为官,也一样名扬四方,人人听到公孙先生的名字,都要举手说个赞字,你公孙府出过几个状元?出了洛阳城对人家报出名字,有几个人会认得?”
展昭挥手,道:“说得好!”
白玉堂横一眼展昭,展昭顿时又温顺下去。那眼神分明在说:回头还有帐跟你算。
“哼。”公孙爷爷奶奶无言反驳,冷哼一声不去看白玉堂,顿了顿又道:“身为男子,如斯长相,当真有辱斯文。”
“你说什么?”展昭跳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又被白玉堂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公孙爷爷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对公孙道:“孽子,让人家当着你的面欺负长辈?公孙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公孙道:“分明是你欺负他们。”
公孙爷爷又敲了敲地板,还未开口,便被公孙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公孙道:“你将钥匙给我之前说得好听,你们也不是有意为之,勾结林伯暗中培养势力,威胁外公交出牡丹阁的钥匙,自以为能掌控林伯,谁知道人家道行比你们高深,现在见到我没事,又来向我讨什么东西?”
怪不得公孙的外公明知林伯有问题却不解决,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公孙又道:“勾结扶桑人,这罪名足矣诛九族。”
“孽子。”公孙奶奶道:“我们要诛九族,你也逃不掉。”
“公孙已经与我拜堂成亲,是皇亲,自然不能与你们同日而语。”赵矍小心翼翼将公孙抱在怀中,对公孙爷爷奶奶笑道:“公孙一片孝心,自然不会让两位蒙受牢狱之灾,剐刑之痛。”
公孙爷爷奶奶“哼哼”一声,似乎得到想要的承诺,又道:“你爹爹离家多年,我与你奶奶膝下……”
赵矍打断对方的话,道:“是你们……至于其他人……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他敢认,我也不会让他认。”赵矍久经沙场,杀气浑然天成,此时收敛了痞气,微微眯起眼睛,竟能让人不寒而栗。
公孙爷爷奶奶瞬间没有了言语的能力。
赵矍对柜台内的掌柜道:“没眼色的,还不叫两个小二伺候老人家。”
掌柜的急忙应道:“马上,马上。”
被拖走的公孙爷爷还在念叨:“孽子,孽子,别想继承公孙家的衣钵!一个子都别想!”
展昭“切”了一声,道:“谁稀罕。”
在场的四鼠明显没有见过这种人,都惶恐的看着公孙。林家的三位舅舅也看着公孙,眼中满是担忧。
公孙对赵矍道:“蟹黄包。”
赵矍捏了一个放到公孙嘴边。
公孙吃了两口,发现众人还在看他,只好道:“我早知他们是什么人,也早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你们无须如此这般。”
赵矍心疼道:怪不得公孙从来不回洛阳,成亲连外公的牌位也不请。
林少君道:“你若想得开便是好事,不过你既然回来了,有些事便一并处理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