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殇》子越莫歌

18、第八章 最后一役·赌约

　　米兰睁开眼睛的时候,杨柳已经哭的天昏地暗了.如是也是满脸的泪水,隐天安静的坐在旁边,好象在想心事.
　　“好些了么?”如是强止住眼泪问道.
　　“恩,就像做了很长时间的梦一样.还有,玉卿呢,凌枫和海棠怎么了?”米兰虚弱的笑着.
　　“他们,也像一个梦.”隐天淡淡的说.
　　“如是,杨柳,你们知道的对么?他们怎么了?”米兰看着她们,一直是好姐妹啊,为什么她们一听那么的伤心却又不让自己知道.
　　“海棠在地牢里,因为给你下毒,凌枫回他的〖星宿门〗了.”如是说.
　　“那玉卿呢?”米兰忽然觉得心里寒寒的.一边的杨柳哭的声音更大了,隐天受不了,点了她的昏穴.
　　“她死了.”隐天答.
　　“什么……”怎么死的?米兰不敢去想.
　　“她说她要和她哥哥向你道歉,”米兰摆摆手:“我不怪他们的,真的.”
　　“还有,她说如果可以,下辈子她和你还做朋友.”
　　米兰抬头,“傻孩子……”眼泪已经不听话的流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是很傻……”如是将米兰的头揉进怀里,让米兰的泪水浸了自己满身.

　　在米兰醒来的那一天,还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清炀收到雷风恒的战书,另一件发生的太突然,那就是郅国三王子龙祁起兵谋反.雷风恒这次递交战书是想速战速决吧,既不能放弃边越的领土又要班师回去救陛下,国之将亡,回去也是做最后一搏.何苦呢.米兰想着.
　　“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战死沙场.”清炀掀帘进来.米兰才惊觉,原来自己不小心将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于是对着清炀抱歉的笑笑.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自己“缺德”了呢.
　　“不妨.”清炀无所谓.反正这个女人不简单,至少对他而言.能做俘虏做的这么舒服和随便的大概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人了.
　　“可想过归顺于我翎国?”该来的逃不掉,这次不能再将话题转移了.
　　“不曾.”答的到也干脆.“我出生在郅国,死了也还是郅国的鬼.”
　　“可是你们国就要灭亡了,你可知雷风恒身有重伤,而最有本事的夏满坤也受了重创.我本可以一举灭了你的国家.”清炀眼睛微眯露出危险的信号.“不过,如果你归顺我国的话,也许我会晚点再灭了郅国.”
　　米兰仔细的看着清炀的眼睛,试图看出点什么,“你清炀大将军想要灭郅国恐怕还欠些火候,要想灭一个国,不是那么容易的.”
　　“呵呵,这个你大可不必操心,我清炀凡事都是在必胜的条件下才去做的.”
　　“哦?那你似乎来错了地方.”米兰悠闲的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坐姿,闭目养神.
　　可恶,居然无视他,“米兰小姐,你别忘了,这里是翎国,而你,正在翎国的军营里和我——翎国将军说话!”
　　是啊,自己怎么能忘记,这里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位置.

　　“你愿意留下么?”隐天坐在她旁边歪着头.“你知道的,我会一直在你的旁边.”
　　“恩,我知道.”点点头,还是闭着眼.
　　“那你想好了没?”总不能一直这样耗着吧,呆在这里很无聊的.隐天蹲在地上无聊的画圈圈.
　　“我在担心如是和杨柳.”
　　“那好办,我去问.”刚准备出去就被米兰一把抓了回来.“还是我去吧.”

　　“米兰,你真的想好了,不和我们一起么?”杨柳眼泪汪汪的看着米兰.
　　“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们安生的过生活,说不定我哪天就回来找你们了呢.”米兰拍拍杨柳的头,一脸宠溺.
　　“恩,那你记得一定要来.”杨柳了解的笑笑.
　　“我们会一直在郅城中等你,直到你回来.”如是给米兰一个拥抱.
　　“恩,我会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气.“还有,帮我照顾好小满.”
　　米兰答应留下来,但是作为交换的条件就是放了如是和杨柳,让她们在郅国好好过生活.而自己则帮助他得到另一个可以和郅国媲美的大国---点萍.这样,郅国就不会被灭,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

　　如是和杨柳走的时候米兰没有去,离别是伤感的.她怕自己去了以后就再也不愿意放手了,她何尝不想和他们一起走,平静的生活.可是她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写好了.

　　“准备好了么?”清炀在米兰对面坐下,悠闲的倒了杯茶.恩,好茶.
　　“恩.”
　　“你确定你不会反过来咬我一口?”清炀继续喝他的茶.
　　“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相信?”米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杀了雷风恒或者是夏满坤.”
　　“……”
　　“呵呵,怕了?”清炀看着米兰,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我……”米兰咬唇.
　　“呵呵,我不会让你杀他的.他是个不错的人才.”清炀起身.离开.

　　十日,就迎来了震天响的战鼓声.米兰素衣跟在清炀后面.
　　“怎么?吓到了?”清炀牵过米兰的手大笑出声.
　　“是.”米兰不看清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排场,很壮观啊,她和清炀站在最高处俯瞰列成一队队的军士.想起了辛弃疾的词“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不禁脱口而出.清炀微诧“想不到你有这样磅礴的气势.”米兰抬眸,微笑.
　　“将军.”隐天站在清炀和米兰身后,低头.
　　“恩,我们走吧.”清炀拉起米兰微凉的手率先上了战车.没来由的,温暖的气息.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她么?米兰看着那双握着我自己的手发呆.
　　“喂,你傻了?还是你爱上本将了?”清炀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颜.
　　米兰转头,索性不理他.

　　战场上
　　“清炀兄,我敬你是个能人,如今却带了个女人.你是看不起我们郅国不是?”雷风恒叫到.何况这个女子张的这样倾国倾城,
　　“军师,为何不能是女子?”清炀笑.
　　“军师?你们翎国的军师还比不上一个女人?”雷风恒昂首骑在马上,对米兰完全的鄙视.
　　“雷将军,不要小瞧女人.”米兰郁闷.而清烊却在旁边笑得事不关己.
　　“上啊……”一片一片的冲锋声刺激着米兰的耳朵,全身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既然躲不过,那就只好迎上.
　　雷风恒舞着他的雷刃向清炀冲了过来,米兰被隐天用结界保护着,几乎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兵戎声.冷眼看着这一切,这就是人性,那些人,为了帝王的所谓的欲望一批又一批的牺牲掉了,没有谁记得他们的名字.战场上的血肉横飞,生活里的勾心斗角,也许,这就是他们的选择,起码比没有鲜血的比试要来得真实……
　　注意到不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看过来.习惯性的迎上,对视.病弱的身子,青色的衣服,那个人,分明是上次那个坐在将军右边的人.记得,是个军师来着?夏满坤,想起来了,那个骄傲的男子.
　　对面的人也不收回目光,他们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中间隔了整个战场.
　　米兰忽然咧嘴笑开了.那人明显一愣.米兰慢慢的做着唇型“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那人盯着她看了一阵,回以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那是我们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可是我却记住了.你的神态,你的举止,你喝酒皱眉的样子……只因为,我们是同类的人.

　　夏满坤没有想过她居然会出现在那里.他以为她跑了,或者是死了,但决计不会想到那个坐在坐在翎国的车上面容绝美的女子是那个在众人面前说着“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她.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奸细”,要么是郅国的,要么是翎国的.反正她的出现就是不幸的.

　　“隐天,怎么才能和他说话?”米兰侧着头问在一边隐身的隐天.
　　“想和他聊天?”你很闲啊.隐天头上出现三根黑线.米兰笑的灿烂.
　　平时教她法术怎么都不学,到现在要用才想学.哎……很累啊.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个咒语,米兰点点头,朝满坤挥手.
　　“你是夏满坤?”
　　“你会密术?”满坤看向她,这个人,什么来头?
　　“刚学的,呵呵.”
　　顿时,黑线……
　　“你是什么人?”满坤问.
　　“郅国慕容家的.”很详细呢,应该满意了吧.果然看到对方的眉皱了一下.
　　“你恨郅国?”
　　“没有强烈的爱哪来的恨.我在这,不过是有了牵制.”淡淡的,事不关己的样子.
　　是被迫的?满坤低头沉思.
　　“你不要那个表情,你难道没有要保护的人或者是东西么?”
　　“有.”
　　“那你应该明白的.”米兰拉起自己的发丝用手绞着.

　　两个人,完全的忽视了这场血肉飞扬的战场.

　　清炀和雷风恒都负了伤,却依然在场上拼着,米兰有些无聊,这样的战争,什么时候能有个尾?
　　“隐天,似乎他们占了上风.”望着这一片狼籍的战场,有些感叹.势均力敌?好象不是的,有那个满坤,他们就一直是胜着的.
　　“要我帮他们结束?”不是不可能.隐天看着这两个战场上杰出的人物.
　　“不了,你们巫家向来是中立的,要是你出面的话,难保他们会针对你.”米兰摇头.
　　“那你……?”不明白.
　　“我来将它结束.”起身,挥动军旗.早就预备好了,他们十万精兵,两万铁骑兵,后面留两万驻守.而我们,有武器.
　　“退后.”翎国所有的人都往后面跑去,清炀回到米兰身边,浓烈的血腥刺激着米兰的嗅觉.
　　“要紧么?”不会死吧……都是血.
　　“小伤,不碍的.”清炀摸摸米兰柔顺的发,很舒服.米兰一把抽回头发,瞪他一眼,明不明白,这里是战场!清炀笑.
　　大家退进了“死谷”,

　　雷风恒跟着也追到了“死谷”.进还是不进?
　　“进去.”雷风恒下令,他们都进去了,不是么?
　　“等等!”满坤下车,仔细的研究前面凌乱的脚印.奇怪,他们为什么这么急?

　　“你说他们会进来么?”清炀旁边的副将还是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玄.
　　“会的,要是他们不来,我就把他们拖近来.”总该可以吧.

　　在外面检查地形的满坤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很好.望向谷内,还是不进去的好.
　　“满坤认为,进去会中了他们的埋伏.”所以不要进去了.
　　“胡说,你分明是因为“死谷”的名字而怕了吧.阴阳怪气的声音,那个过气的军师.雷风恒锁眉.
　　“末将也不相信那个‘死谷’真有那么邪呼,将军,不如让我门先进去看看?现在翎国被困在这谷里,正好可以让我们一举消灭.”身高马大的副将粗声粗气的嚷嚷.
　　“不行!你们这样贸然进去完全是去送死!”满坤脸色不好.
　　正说着,谷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满身是血,衣服破败,走到他们前面不到十米的位置,昏倒.
　　寂静……

　　谷里
　　“什么?你说她真的出去‘拉’他们进来?!”清炀咆哮.没有人敢应.他只不过刚出去一会看看他们准备好没,回来就发现米兰只身引敌.她一个女人,如果被发现,后果……
　　“我会保护她的.”隐天坐在一边不满的说道.不要小瞧我行不?
　　“可是她现在在谷外,而你,还在这里!”气结.索性也坐下来.

　　谷外
　　众人看者那个满身是血倒在谷外的士兵,娇弱的体形,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但是,谁都没有去扶他.
　　“去看看吧.”雷风恒指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士兵去.那士兵跑过去,先是特别小心的将倒在地上的士兵---米兰板正.米兰脸上涂满鲜血,睫毛微微颤抖着.看来还没死,那小兵拍拍米兰的脸,试图唤醒她.
　　什么人啊,一点也不温柔.自己虽然是扮的士兵,也还算是清秀的吧.米兰郁闷.但还是按先模式微微张开双眼.
　　“好漂亮的眼睛!”小兵在心里暗暗叹道.
　　“小兄弟,你是郅国的?”那士兵问道.
　　米兰点点头.没看到我正穿着郅国士兵的衣服吗?!
　　“我这里有粮食和水,要么?”
　　继续点头.如果不要的话肯定是要被怀疑的.于是抢过士兵手中的水袋就往口里灌.幸好今天喝的水不多,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喝下去,米兰庆幸.
　　士兵看米兰喝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尽量用和蔼可亲的语气和表情问她里面的情况.所谓“吃人嘴短”,米兰也就“很有义气”的介绍了里面的情况:“他们因为将军受伤而被迫后退,只有躲进没有人烟的‘死谷’,可谁知,刚刚进去大家似乎中了邪一样到处乱撞,或是把自己人看成了敌人乱砍.他是因为最后一个进去的发现不对就赶紧往外冲,虽然还是被同伴砍伤也不是很严重,昏倒只是因为体力透支……”说完还不忘眨眨她如水的眼睛,硬是挤出一滴水来表示她有多“害怕”.
　　那士兵显然是被米兰纯真的外表和说辞给唬住了,将米兰扶着回去复命.
　　米兰的手有些凉了,她以为那小兵会将她丢在一边再去复命的,毕竟她是敌国的士兵,可是他没有,那就表示她很有可能被揭穿.雷风恒或许看不出来,可是满坤那样一双犀利的眼睛是绝对看的出来的,那不就完了?!米兰银牙一咬
　　“哎呦!”假装吃痛的叫着.
　　“小兄弟.你怎么了?”果然中招,停了下来.
　　“脚,脚扭了.”龇牙咧嘴的说着并指了指右脚.
　　“那我背你吧.”说着就弯下身来.
　　“不,不,不用了.我只是个残兵,没什么用的,你还是把我靠在那里就可以了.我知道你还要回去复命呢.要将军等久了可是不好的嘛.”米兰用手指了指近处的一片阴凉的地方,并“友好”的催促他回去复命.
　　“呃……那我先复命了,你等我啊.”那士兵不好意思的笑笑,将米兰靠在一边,转身跑去复命.

　　满坤听着年士兵的报告,合上眼,看来“死谷”果真是个诡异的地方.按他的描述,只要大家相互用绳子牵引着或是标上熟悉的鲜艳的颜色就不会出现那种幻觉.可是,如果那士兵说的是假的话……不禁像那士兵的身后看去,没有人?!
　　“那个受伤的士兵呢?”满坤问.
　　“哦，他不小心扭到了脚,我叫他到旁边先休息来着.”士兵露出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那小兵的话,最多只能相信一半.只好先将少数的人派进“死谷”,另一半的人在谷外待命.

　　进谷的人没有再出来,满坤劝风恒放弃“死谷”,因为他总觉得那谷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诡异.可雷风恒的副将们却极力反对.他们说出入战场多年,从来就没有去怕过什么,既然清炀在里面,能将他擒住,翎国便不敢来犯,这是绝佳的机会芸芸.
　　雷风恒有些头疼,两边都在坚持,两边他都不能得罪,一面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面是出谋划策的良友,如何?他也不知道,只好宣布:
　　“众位将士,今日‘死谷’之战,我雷风恒是躲不掉的,而前面派出的士兵又有去无还.如果你们有想随我进去者就举起你们手上的武器.不想去的或是认为不该去的,本将将给你们自由.”然后看着众人.
　　毕竟是生死问题,大家还是很认真的讨论了一下.安静.有答案了,雷风恒举起手中的雷刃:“愿意随本将的请举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哗啦……”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自己手上的武器.
　　“誓死保卫郅国,誓死追随将军!”他们呐喊着,雷风恒眼里有泪,声音也开始哽咽.
　　“好,好.不愧是我郅国的忠军!”单手举刃,带头冲进“死谷”.

　　米兰悄悄的跟在队伍的后面.不知道隐天和清炀准备好了没有……虽然这样做有点残忍,但战争就是这样,自己也是迫不得已.
　　“小兄弟.”突如其来的声音和背后忽然的被拍吓了米兰一跳.回头,似乎有点眼熟.
　　“小兄弟,你的脚伤好了点没?”指了指她的右脚.
　　“哦,刚刚休息了一下,现在还行.”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差点把她带到满坤面前的士兵.
　　两人并行,气氛徒然沉重.

　　满坤虽不赞成贸然的进“死谷”,可是他也知道,雷风恒是一定会去的.他所能做的,就是拼自己的所有去把伤害减到最轻.

　　………………*……………